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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69:réveiller (甦醒)(1 / 1)

“以下大家所见到的,是第一队消防人员进入孔地亚石峡的画面,这些年轻小伙都很棒,他们在今天凌晨已开始了准备工作。这件事说来很不可思议,甚至富有戏剧性,一群民间爱好者执着于矿难事件的调查,竟无意间开辟出一条,可以直接绕过矿难现场直抵地根的秘道,如此一来,可以避免许多意外频生,也能让救援工作相对变得轻松。”

电视屏幕上站着个面容沉穆的罗莎,隧眼刮起的劲风吹散了她的长发,现场气氛悲恸,庄严。时隔不久,她俯下身抱起一旁的顽童尤金,脸上转而露出了笑影,说:“最早发现这条复杂泥洞的,是这位小朋友,人们在他的基础上不断深挖,才为发掘尸骨打下了基础。”

“阿叔,那个妇女,看得见我吗嘻嘻。”黑小孩扬起小手连连挥舞,享受着被人称为小英雄的快乐,他一抹鼻涕,叫道:“为了这件事,我爸昨晚还在骂我,但今天他笑了。”

油气站汉子当然会笑,他因儿子的壮举而收到了一万美刀的奖励。发掘工作从清晨六点开始,一直忙到上午十点结束,五具烂得没了外形呈高度皂化的尸骸被打捞出洞,盖上了白单,预示着它们将会得到安息。因为在尸骨上,存在着明晰可辨的,被人啃食的痕迹。这些人生前的照片与此同时也被刊登在大小报纸的头条上。分别是22岁的矿工艾伦,3岁的机组长杰弗利,52岁的工头泰德,5岁的送水员内森,以及年仅岁的杂工摩达克。这些与世长辞了四十余年的死难者,将于下周在休园陵墓入土下葬,与同时期的逝者会聚天堂。

“不论你们是谁,我等在此都要道一声,谢谢,谢谢你们的义举。”三十余名失踪矿工的家属站在隧道风口,泪流满面,他们于昨晚动身,一大早便来到了黑枫镇默默等候,当见到自己祖爷爷辈的亲人残骸,情绪异常激动,纷纷划着十字,对着镜头低泣道:“我等与失散了差不多半个世纪的亲人再次重聚,是因你们的不懈努力才最终梦想成真。”

至于丽姬娅与格兰特,则永远无法收殓尸骨,一来因山狩的缘故,它俩已从人们记忆里彻底消失;二来洞穴紧贴岩浆池底,温度高达几百度,任何人都无法下去搜找,更何况底下浅山洞多如蜂巢,压根不知会被埋在哪儿。只有一种可能,哪天如能活捉谢菲尔娜,牵着它带来孔迪亚石峡,逼迫其还原本质,方可做到这一步。总而言之,地鸣车站事件完美收官。

“非常好,接下来就剩前往费耶特乡郊野外这件事了。”罗莎坐在有线台的会议室里,正陪着除krys外所有的兰开斯特们观看电视,迪姐也颇不自然地坐在另一头。她们的追踪报道结束了,一同去往埋尸地后,就将返回夏洛特。我正时不时偷眼看她,便听得罗莎的嗓音,她说:“看什么哪,专注点,一会儿你也得跟着车队出发,那个地点只有你知道在哪。”

“嘿,你要不要也一起去”我推了身旁的林锐一肘子,低语道:“她们的午餐很丰盛。”

“不了,krys的情况很不好,昨晚她将我赶出门后,独自在屋里徘徊了大半夜,总能听见野兽般的低呜。”他面色苍白,望着自己的皮鞋哀叹:“她当真被雅典娜附足了么那么具体又对你说了些什么这些疑问我打算自己去逐一釐清,另外要去见见博尔顿。”

“她说自己从未有过身陷异世界的记忆,那是常年滋扰她的无尽噩梦,事实上她在现实里也不认识你我,咱们只是她魔魇里的人物。我当时听完感到很无语,而且从口吻措词来看,丧妇说她年纪要比咱们大得多。所有的对话内容,我让眼镜在做整理。”我扶着他的肩使劲搂了搂,笑道:“老子不妨告诉你,那些世界之子恐怕不愿与你接触,我试过了。”

“为什么”他自是满头雾水,跳将起来,道:“一起经历吕库古阴宅血战,我无数次救小孩于危难之中,现在转身不认人了那制势马也该归还吧,它毕竟是希娜留给我的。”

“妖马的事拳王倒没提,许是被他养死了。嘿嘿,你怎么不想想他们又不是跨性别者,难以接受你这副尊容。而且现在这群人正为着炫彩提取的事而苦恼不堪,你还是别多添乱了。”我擒着他胳臂站起身,就往车库拖,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即便回去krys也不会给好脸,而且范胖眼镜他们自会照料,你丫权当是散心好了,走起。”

爬进旅行大巴,我开始为他介绍起胡子叔、阿盖、牙套妹等一干工作帮,他低垂着头显得很羞涩,倒是迪姐落落大方,不断在旁找出各种话题与他攀谈,才不至于气氛显得太尴尬。

“别感到不自在,他们不是你想像的那种金领阶层,早已见识过许多暗世界妖人的手段,包括有线台那几位也同样。大家心知肚明,不方便表露出来罢了。回头到了僻静处,你露两手,也好叫他们服气。”长时间分离,令我很是感慨,不断从中调和气氛。久而久之他适应了这个陌生环境,开始有问有答起来,并让我到了黄杨林后,先别点破由他来寻尸。

众人一听,不仅来了兴致,忙问他该怎么找。林锐将手藏入背后,让我们看向车窗。时隔不久,一只散发着荧光的羽蝶出现在暮色下,接着又是一只,几分钟后,旅行车两扇窗前皆停满飞虫,约莫有二十只左右。迪姐方才明瞭,为何果核酒店被人称为彩蝶家园。

“它们是由一座叫做雷音瓮的葬地黑水间自然衍生的,看似娇小可爱,其实是肉食昆虫。当初制势马在水银心瓣啃吃死人时,羽蝶便迫不及待扑腾上去舔舐血污。所以只需到了黄杨林,驱使它们就能立即找到土下掩埋的尸骨。”他慢条斯理地讲完,独自观赏起夜景来。

“你们怎么会通过兔子去找璀璨夜光我记得石峡大战有线台的某人提过,他亲戚就是珠宝商,为何要舍近求远”我不便继续打扰他,转而与迪姐等人攀谈起来,问。

“与他通过电话,但对方说一下子要出那么多的货,还得立即兑现,难度是超大的。建议我们等几个月,明年春天纽约有个国际珠宝博览会。但我们怎么等得起这本就是背着黑枫镇镇民干下的事,拖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东窗事发,因此才不得不求兔子帮忙。”

“那么,璀璨夜光又是群什么人也像魂镰那样怪里怪气的装束打扮么”

“怎么会呢,从表面看与常人无异,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间写字楼下来的文员呢。我们是在石山公园附近的酒吧见到他们的,珠宝商将每件生钻都拍下照片,逐一做了标号,然后径直走了。”牙套妹眉飞色舞起来,道:“他们比那纽约商人靠谱得多,甚至都没让我们出具样本。一翻估价下来,璀璨夜光的人说,品钻虽多但常年处在地震带,内部多有瑕疵,也许没我们想得那么值钱,但平均下来每人均能拿到20到30万左右,嘻嘻,那也足够了!”

后来据我了解,璀璨夜光其实是暗世界的一个地下贵重金属黑市交易网络,说穿了就是世界走私集团,许多国家罗列出禁止流出国境的珠宝品钻名单,那么这些人就直接去到原产地,与当地人建立收购体系,绕开监管部门,将大量原石带出去。货品到了他们手里,将经过分拣,雕琢以及瑕疵修复变为成品,然后大量充斥进国际市场,甚至可以说每场世界级的珠宝博览会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成为地底世界的珠宝商们,在获取绝大便利的同时,也能为组织本身带来巨大收益,一直以来就是暗世界的重要经济支柱产业链一环。

这次工作帮带出来的生钻,着实让璀璨夜光的人眼睛一亮,他们绝没想到,在美国本土居然也有品种那么繁多的高档货,实际的估价本该翻个几倍才是,但这其中要刨去商人的佣金,被暗世界抽走的比率,以及精打细琢的加工费用,所以实际每人收获的仅仅是原石价格。不过有胜于无,通过他们自己,一件都无法买卖出去,更别提还有非正规的奸商,会以调看样本为由,以赝品调换,最终可能搞得人财两空。因此就目前而言,是最佳的出货渠道。

当最后一抹阳光在地平线尽头隐没时,我等一行抵达了现场,黄杨林正位于布鲁克斯小镇郊外和下一个镇子炮局之间,四十余年间变化不大。我很快找到了魔魇里标志性的路牌,以及那条英格拉姆等人戏水的小河。趁着附近警员还未赶到,我将装逼的舞台留给了林锐来展示。他站在河溪前绕动手指,无数羽蝶自背后灌木丛和卵石缝隙间浮起,小东西们如流淌的银河,一头扑进林子深处,最终停在了几棵枝头泛红的大树节瘤毕露的根部。

工作帮大呼神奇,正待上前详端,远处传来警笛声,林锐面如土色急急窜回车内,而我则人五人六来到树林外,引导着警员过去。他们很快将这片场地围了起来,插上各色小旗开始刨挖,不久之后便寻得第一具白骨化的女尸,跟着是狗的骸骨,这里果然是个埋尸坑。

“你们是怎么获悉这些的”一个秃头副警长正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着我,问。

“因为有人完整地记录了这些悬案的埋尸地点啊,毕竟这是今年年内佐治亚最大的新闻。”罗莎正面色从容的撒谎,她指示着摄像师继续拍摄,向他一摊手,答:“至于其他,无可奉告,你有任何疑问,请打这个电话,找电视台询问。”

望着忙碌的人群,我不禁感慨万分,虽然神甫的文书足以令英格拉姆沉冤得以昭雪,但在刻板的司法层面上,依旧无法排除其是命案凶手的嫌疑,只因全部记录都是一面之词。但话说回来,多米尼克传奇性的记载,却让老钱摆脱了困境,有人从这一系列的相关事件嗅出了商机,正在桃树角酒店里没日没夜滋扰着他,他将来要怎么做,已与我们实际无关。

“嘿,你还好么”正在我看得出神,腰肢被一条温软的手臂缠上,回头去看那是迪姐。虽然她主动搭话,却避开我直视的目光,侧着脸说:“在车上,你一句正话也没对我说。”

我心想你不也是,车上那么多人,既有九频道也有的人,我怎可旁若无视。

“我们谁都没料到,留在洞里的你们会遭遇那么多的麻烦,等到人流散去我们也就跟着队伍离开了。而你再回去背着krys出来的事,我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听说,从蓝岭赶回,你们已经结账走了。”见我沉默不语,她摇了摇头,说:“我只想让你知道,没其他意思。”

“一切都过去了,你做的对。对于私情,人往往生不由己,同事、工作以及其他。”

我正欲邀她往河边去,顺便避开人亲热一番,怀中的手机响了,接起后里头传来劈头盖脑的唾骂,打来电话的人是世界之子的小老汉。

“咱们按照你的说辞摆了个华宵道场,魂镰人也是头朝北尸,可他妈什么作用都不起。那个寄魂科西塔小姐的人,当真是这么说的我不管你人在哪,立即给我回亚特兰大,将小妞一起带过来。看来也只能走些偏门了,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出突破口。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事要重新找你核实一下,就这样。”他不待我回答,便匆匆挂了电话,随后发来了地址。

十分钟后,我与林锐借了有线台的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并将这事告知了他。他不知世界之子要小女友过去干嘛,向我讨要手机找对方交涉。本以为凭着交情世界之子没准会默许他跟着,结果接电话的人是拳王,口气冷漠地告诫他别来多事,krys如今处境就与魂镰一样危险,神清被羵羊附足,随时都可能失控,外加丽姬娅是个嗜杀的疯子,难免会对身边人举起屠刀。她最佳的出路就是进回避场安置,随后找寻出一种方式将炫彩提炼出来。

“都过去了,再说我们也不打算与你相见,那匹马养得膘肥体壮的,你想索回随时都可以还你。”裘萨克一口拒绝他,沉默过几秒后,话锋一转,又问:“不过你既然在听,我找你核实几件事好了,雷音瓮大战时,那只叫横皇的东西是不是总喜爱提金鱼另一条时空线里的胖子阵亡时,是否证实了老贼是个未成年通过这些特征,我直截了当告诉你吧,可知完美丈夫这个糊涂蛋找来的是什么帮手么那个红隼很可能就是伊格纳条斯本人!”

“这不太可能吧你是说alex因救人心切,无形中让横皇谋取了第三颗炫彩么”

“可以这么说,尤比西奥一击斩杀男鬼时,是直接揪出对方心脏吞落下肚的,而你再好好回忆,天穹花祭台时的五把钥匙,刑徒体内那颗多变的黑色心脏,会不会正是此物呢既然那只老妖能跨越各条时空线,将存在于过去和未来的东西集结于一身,又岂会做不到”

“明白了,事关重大就让她过去好了,但你们要好生安置,彼此不见就不见吧,我本就没打算过要哀求你们。”他气呼呼地将手机往我怀中一踹,摇下窗开始了连绵不绝的抽烟。

见我正在看他,林锐扭过脸来,气愤地叫道:“过去我救了小老汉多少回他还撺掇我去撬弥利耶们的墙角,尽早成为踏星者什么的。包括这个裘萨克,温情脉脉地跟我扯他那千年一遇的老妈被流浪汉拐跑,现在全翻脸不认人了!早知当初就该与他们交换恩币,签下血点羊皮。这是我的错,谁让我放弃血酬,以至于落到现在这种遭人嫌弃的地步。”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现在的这张脸,他们是着实不愿毁了心头美好的回忆呢。”

“现在看来,我该好好与女兵再聊一次。”他提来一支烟,扶正了身子,自言自语道:“如果找到稻草男孩和希娜,没准就能寻求帮助。嗐,我在说什么呢,世界之子都做不到的事,找他们也是白搭。”

“怎么听你的口吻,好像知道他俩的下落”闻讯我不由一愣,忙接过烟,问。

“知是知道,但无法确定,小樱桃在佛州游历时,曾无意间在iai撞上希娜,但当时隔着车流远远望见,并无法确认就是她本人。”林锐抱着脑袋,仰望着车顶吞云吐雾,说:“离开阴宅她与稻草一起失踪了,不久后俩人以重度伤残为由而退出了暗世界。如果她在迈阿密,那么公羊也一定在那,俩人没准日久生情已成了对夫妻,这也不是不可能。女兵曾说,她见到的那人也缺了手臂,身穿着快餐店的衣服,似乎在哪家热狗汉堡连锁店里打工。”

“嘿嘿,你老子我认为,即便找到他们也不起作用,如果俩人还有当初的手段,怎会沦落到在打零工呢你倒不如重返吕库古阴宅一次,再下到那片云诺虫仙境。没准。。。”我正三心二意戏谑着他,忽然忆起了一件事,恍惚之间,烟蒂掉落裤头,烫得我跳将起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还是换我来开夜路。”他喝令我靠边,换到驾驶座,关了耀目的车灯,重新驱动旅行车,问:“刚才提到阴宅的仙境,你似乎愣了愣,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对,但这说与不说,现在都没有意义了,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我重新续接起烟,一边思索一边说:“在恶魇搏战时,我与krys聊了许多,她不太愿意多谈未来,只肯回答已发生过的事,并说让我知道得太多,那样会改变时空弧线,或许将带给她无穷的麻烦。然而在这当中,我曾要她显露神迹已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不必太久远,就眼下这几天里,将会或必然会发生的事。当时krys回答说,我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一名女子。”

七十分钟后,我与林锐回到桃树角的水岸旅社,进门时krys正在冲澡,我只得坐在屋里看范胖和眼镜摆弄电脑。俩人已基本建设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为论坛做图标。网页的名字用的仍是全能之神,并附带着月谷电台热线。除此之外,俩人在关于我们里贴了无计其数的照片,并特意跟上一句,自己全程参与了孔迪亚石峡的系列探险,以此来作为噱头。

“今晚午夜就可以上线了,如此一来咱们即便四处跑,也不必待在播音间等电话。”马洛撑了个懒腰,昂头扫了我一眼,唏嘘道:“你要带她出门吗这恐怕会很难,她现在变得气力奇大,脾气极端暴躁。适才老范只是说了她几句别抽那么多烟,就被她甩到墙上。”

“是啊,太可怕了,恐怕咱们四个一起上,才能压制得了她。”范胖撩起衬衫,让我看他那通红的脊背,擎着手狠抓头皮,说:“她就与过去的老钱一样,不论别人说什么全不理会。霍利斯曼我建议还是与她分房,否则很难保证,不会在半夜让她给杀了。”

“那krys有没有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时候”正在说话间,她裹着浴巾出来了,恶狠狠地瞪了我们几人一眼,随后将门重重地拍上。我在原地踌躇,不知过去该怎么对她说,问。

“也有,到了清晨临睡时,她才能安静下来。”缩在一旁的沙利文瑟瑟发抖,指着门道:“半夜就特别闹,噼噼啪啪摔杯子。暴跳起来时就与姐妹会的大长老那样,双臂发黑发青,哪怕是钢板也能轻易击穿。当时的我,正是见到这些不可思议的奇迹,才会加入莉莉丝的。而谁能想到,离开老家跑来这里,又遇上了这种事,上午她还在盥洗室里对我狞笑不已呢。”

我迟迟疑疑挪到跟前,扣响了房门,推开一条缝望进去,krys正坐在镜前吹头发,床上摆着几套她从来不穿的正装衣裙。见我正在偷瞟,她搁下吹风机,开始为自己化起妆来。

“你难道打算一会儿要出门么”我走到她身旁坐下,忐忑不安地问:“你还好么”

她什么话都不答,只顾专心致志地描眼线,就这样等了半小时,她算是梳理完了,然后褪下浴巾开始换衣,我慌忙背过身,见状她在身后发出一长串的阴笑,令人毛骨悚然。不久之后,她走来身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似乎在说,你不是正想带我上路么见她那么配合,我也省去许多麻烦,于是便一声不吭领着她出了门,爬上范胖的小车。

“没什么事,你放宽心,他们也是出于好意,想让你尽快摆脱而今的诸多烦恼,恢复正常。”krys坐在副驾驶座,正用指甲在车窗玻璃板上乱扣,我慌忙将目视所见的各种扳手和水果刀收走,以防她忽然发难,胆战心惊地低头致歉,道:“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从桃树角水岸,去往亚特兰大市中心,行程是四十分钟,此刻已临近十点,道上行车早过了高峰,我很快抵近卡尔布县的迪凯特(decatur),只消上了大学公路,将很快抵达目的地,位于橡树林公园的教会区。世界之子们的回避场,就在三座教堂附近的地底。

一条的胳臂搭上肩头,回眸望去,krys正不住地狞笑。我惊出一身冷汗,忙推开门往外奔逃,她看着我狼奔猪突乱窜,发了声喊扑出,快步追上,拧住皮带就是个后仰大背包,我失了平衡,顺着她的手势,结结实实摔在了ebsterpark的草坪上。krys啸叫一声凌空跃起,我来不及起身,两条胳臂就被牢牢锁住。她张开血盆大口,照那架势是要啃脖子了。

哪知,牙口到了耳旁却调转了个个,krys在我脸颊上亲吻了一口,随即松开手抱着肚子,翻倒在草丛中哈哈大笑。这一出将我整懵了,难道我血型不符她的口味,不由坐起了身。

“哈哈,alex,哈哈,你太可爱了,你把我当僵尸了对不对大概以为我要啃食你吧”

“诶难道你现在神智清醒这只是在开玩笑么”我缓缓靠上前,扶住她肩头问。

手指才刚触到发梢,krys立即柳眉倒竖,阴爪扭住我胳臂,两条大长腿抬了上来。糟了!丽姬娅是个自我危机障碍症的疯子,只要她感觉到你在觊觎她,就会毫不留情痛下杀手。我被她结结实实一个臂锁十字固压在身上动弹不得,感觉快要窒息时她才慢慢松开手。

“是啊,我正在与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伤得那么重,魂魄在恶魇里丢失了那么多。”krys嬉笑着扑倒在怀中,温软地压着我,一对丽眼含情脉脉,说:“现在的我,还是我。”

十分钟后,我在隔壁超市买来奶昔,提给坐在车中的她,重新驶上主干道。她不再发狠狰狞,而是将脑袋斜倚在我肩头,默默地吸着饮品。

“原来你还没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真正的krys,现在又究竟在哪”我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点起支烟,道:“所以说,这些天你都在装疯卖傻,其实始终很正常么”

“这都要怪你,谁让你引来了柏沙莎,将我全盘计划打乱。仓促间掏走女鬼心脏的同时,心枷方镜被瞬间击碎了,我只能藏进krys的体内,才避免被这股气浪所撕碎!”她轻叹一声,说:“而这样,你又要我如何来面对他们尤其是吕库古小姐,我不得不装疯啊。krys人在哪,与我其实困在一起,只是被囚禁在另一面神清中,大概情况就是如此。”

“那你打算霸占这具躯壳还要多久你不是说过会放了她么真是被你气死!”

“即便现在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这颗炫彩远超我原先预料,果然哪,受到山狩的妖化,整件事已不寻常了。若是不能合理取出,那么我将一直被困其中。”她摆摆手,指着自己心窝,说:“而我驱不走,那krys就将变得特别危险,如果她在一个月内无法被释放,那就会被炫彩当作养份吞噬干净,这就是我自愿跟你去光头们的回避场真正原因。”

“我的天哪,真是一难未平,一祸又起!看看你们干的好事!”闻言我差点被气到昏厥,说话间我抬手看了看表,问:“那今天算不算咱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今天当然算,现在还剩二十九天。”她扬起脸要我看她的脖颈,只见一道蛛网般的黑丝盘绕在她锁骨处,krys掏出小镜子打量自己,说:“当这道黑气冲上太阳穴,我也就死了。”

“可是,你认为他们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抑或是打算混进去寻找灵感恐怕你会很失望。现在他们自己就跟无头苍蝇般瞎扑,找不到北。我原本有机会,能够趁着老婆子没离开前向她打听,要如何提取蛇胚的办法,但她走得实在太突然了!”我搓揉着脸,不住哀叹。

“不,我没有这种奢望,而且我的实际情况,与带队进去的公羊头目不一样,格兰特是条完整的妖魂,想要套取无比艰难,恐怕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而我不同,丽姬娅和黑袍是同一具躯体的两条妖魂,等于被架空了一半,所以不必像他那么麻烦。只是,我困在神清里,已经融不起完整的记忆,许多都被荡散,故而才打算去旁听,看能否找到遗失的部分。”

在随后的车程里,krys开始完整跟我描述起魂镰的处境,一切正如老妪所预料的,能做这件事的人,现存于世的几乎不存在。原先她假设过翡翠之华或许能办到,但很快否决了自己。那是因为被我盗取的人油烛台,没准就是五零年代围剿谢菲尔娜时掉落的,通过这一系列的蛛丝马迹,不啻说明山狩被逼自杀后,那就是颗绝伦的宝钻,然而该物到了金色阶梯馆内,竟然迟迟没有分赃。很显然,以他之力也做不成这件事,仍在考虑其他出路。

“可人油烛台是被我盗了啊,最后还将之给了丽恩,但咱俩啥事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因为72年时你还未诞生,理论上是不存在的骁鸷。至于ac,她本就被困在瀑布底下的淤泥池,相等于被山狩挟持着,老妖想拿回自己的心脏,自然会松开束缚。这件事我也釐不清,以上都是我的推断。”她问我要过一支烟,默然抽了起来,问:“那些客户是什么人”

“你不是红隼带出来的么难道没见到她”我替她点上,摇下了窗,问。

“别忘了,我陷在神清里满目混沌,今早才缓过来,哪怕现在看景致也是朦朦胧胧的。”

我在心头组织着语句,将如何找漂泊者,如何与客户碰头,以及下洞后干了什么,完整无缺地告知她,话还没说完,她腾得一下跳将起来,猛地握住肩头,险些让我撞上路灯。

“那个老婆子是旗镜师当真这么自我介绍的吗”她睁着惶恐的丽眼,连连惊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对客户的底细,不必再像无头苍蝇般乱扑,我都已明白了。”

“她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将车驶过桥,来到了目的地,在街边熄火停车,问。

“她俩真是收纳提取一条龙的绝配组合,难怪显得气定神闲不慌不忙。我认为,年轻的那个是与丽姬娅同等体质之人,她体内暗藏着两具灵魂,甚至更多。因此当迎战黑袍老妖时,她能自如切换,以粉碎自身一条灵魂当代价,来囚禁住对方。至于套取这种事就是老婆子的工作了,这就是所有危险之事,红隼都不容许她插手的原因。懂得制作质揆钥匙只不过是旗镜师的副业,她们被称为镜师是有含义的,那种人就是古代专门提炼蛇胚的镜匠!”

“这!”我大吃一惊,推着她快步往回避场而去,道:“看来我被dixie害得不轻,原以为不过尔尔。但你别急,我听波利姨妈说世上还有其他镜师,她们因为避祸全躲起来了。”

“真要有的话,你一时之间要上哪去找你可知老婆子为何对你谈论镜师的历史那就是在暗示你打退堂鼓,别惦记了!”她捧起我的手,道:“让我来告诉你这一切。”

早在十四世纪,那时的三大地底世界没有现在那么对立,有许多特殊之人只需花得起钱,就能相互间聘请。璀璨夜光诚然,旗镜师也诚然。然而到了近代,随着工业的兴起,媒体的产生,整个世界也开始变得越加便利,人们不必再骑骆驼跨越沙漠,也不必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可以通过坐火车、轮渡以及报刊杂志,轻易办到许多在过去劳师久远糜费金钱的事。

于是,极暗世界不愿再共享旗镜师,将她们控制在自己手中,过度压榨造成她们集体反叛,于是遭到全面的剿杀,最终只留下三名活口,其余全都点了天灯。

而有一天,极暗世界正与泛世界激烈交战,老巢被一股不明势力突袭,镜师获得这个唯一机会脱逃,从此下落不明。

“现在情况变了,我们要争取暗世界的支持,一会儿见面全由我来交涉,你尽量少说话。”krys牵着我的手,走进了漆黑无光的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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