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展四肢,尽量与地面贴平,我将胳臂拢在脸上。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唠叨,听口吻像是昨夜的老妈。她说,以这种极度难看的睡姿入眠,长大后眼珠会突兀,变得像只蛤蟆。然而我却尤其喜爱这么做,昏昏沉沉间,感觉身旁多了好几双手,有的在轻抚我的乱发,有的一味在推搡,还有的在耳边打着响指。忽然被惊觉,我发现自己始终睁着双眼,正目视着不远处一片黯沉的山石,已不知不觉过去了很久。觉虽短暂,却很酣畅。
“你怎么会躺在这个鬼地方呢”眼前重叠的人影渐渐收拢,逐渐辩出那是几张淌着油汗的脸,一个穿着低胸皮装的女子不安地望着我,问:“嘿,你能听见我们说话么”
“dixie”我搓揉着脸,茫然地望着她,问:“我这是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回答我们才是。”罗莎也是同样的蓬头垢面,她喝开迪姐,上前拨弄我眼皮,自言自语道:“眼神涣散,神志不清,可能是被什么开瓢砸成了脑震荡。”
“他前些天在隧道让掉落的铁架灯砸破了头,那时就被诊断是轻微脑震荡。”另一张圆脸也凑了上来,兔子问:“是谁偷袭了你或者说,你还能想得起些什么”
“这,这是她干的,而且我记得之前也没在这里,而是在另一个陡峭的洞窟,”我接过夏眠饮下几口,待心绪平静后开始扫视这个陌生之地,心头满是困惑,道:“记起来了,那是krys,我与她在另一片石穴之中。期间被她打晕并窃据过许多次,前后变得很不连贯。”
“这可真是讽刺,”迪姐听完,抿着嘴大笑:“寄魂这种事,难道不是你的特长吗怎么反而被他人将了一军那么krys人呢现在她又上哪了”
“这一点都不好笑,骁鸷是人,同样是载体,被人巢居就像被人奸污,是很痛苦的”兔子朝我一伸手,道:“先别急着回忆,那样不仅无用而且适得其反,等彻底清醒后再说。”
“我也这么认为,半张脸火辣辣的痛,只要想事就感到阵阵恶心。你们情形如何”
我被三人扶着离开角落,沿途都是罗莎在兴奋描述。其实此地是孔雀池背后的地穴深处,两组人马还没完全会师,她们正在四下搜找落单之人,无意间在这片乱石丛中发现了我。
曾经一度,工作帮处境极其危险。丧妇们困住大批袭来的阴胄,众人正待绕弯进去,谁知打山石背后又窜出许多来,人群被它们堵在狭窄地峡的中段,猝不及防下阵脚大乱。这段时间可能是我第一次被krys寄魂,她在奔忙途中顺势放了把火,毁了北侧壁龛的部分木乃伊,从而化解困局。虽则如此,仍有两只直冲上来,沿途撂翻一大群人。此后他们收集残卒,在甬道中进进退退,终将孔雀池内的干尸焚烧殆尽,与此同时不少人在混乱中都走散了。
而兔子这批主力在收到我的讯息后,也开始积极调整韬略。魂镰知道了摩尔多瓦地刺阵的原理,自己糅合出一套虚像铜壁的妖法来应对。具体是怎么做的呢方式很简单。
第一步:先由拳王打出帷鸷释放迷幻气雾,尤比西奥趁机在第三座古池内设下七道眠月镜棱,随后带领一小批人掩身在骨肽赤甲下等待时机;第二步:当阴胄缓过神开始冲击虚像时,剩余的公羊和世界之子在各道气眼布下铁妆壁花,又是掷泡又是放火的,将这些瘟神越引越远;第三步:阴胄陷入严重扭曲的地形后,无法继续威胁他人,那么自然就过渡到单方面屠杀的阶段,众人很快又绕来古池,配合魂镰大鸣大放,轻轻松松就焚灭了近百具木乃伊。
即便地峡内仍有残存阴胄,也总体构不成任何危害了,至少,人们已差不多控制全局,从科西塔石盘到琥珀巨晶这将近200米总长度,基本可以称得上是安全区域。那么接下来将要做的,就是扫除残秽,以及洞穿壁垒,进入被封闭的山道背后去一窥究竟。
眼前走着零零落落的人群,有些彼此扶持,走得跌跌撞撞;有些失魂落魄,人还未从惊愕中缓过来;还有些正蹲在角落里呕吐,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所有人又在往同一个方向缓行。
迪姐与罗莎架着我混在人堆里,兔子则干脆停在原地,端着步话机说个不停。尤比西奥认为,在闯入密闭空间前,必须先开个会。他听闻了我的状况,正停在石峡甬道内,想知道科西塔小姐的去向。如若判断无误,寄魂于她的那个人,其目的也是为了夺取蛇胚。
眼前的路越走越宽,洞窟中也越发亮堂,当走完最后一条地峡的侧道,我被光亮迷得睁不开眼,只得用手去挡,泪花不住滚涌而下。待到适应回来我环顾四周,这一带简直成了个战地医院,躺倒的,哀嚎着的,以及失魂落魄的,占去了一大半。还能正常站着的,已不剩下十余人。工作帮虚弱固然是事实,但暗世界人马也好不到哪去,五名丧妇仅剩下露娜一人,其余几个被送出了地峡。兔子说军医打来电话问,能否让医护进来带走伤号。结果尤比西奥还未开口,工作帮强烈表示反对,并表示自己轻伤不下火线,一定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每个人都知道,放医护人员进来将承受的风险。只要他们进入石峡,就会通过各种蛛丝马迹知道藏宝洞,而当他们离去,这个秘密必然公诸于世,到那时,不断跑来摘桃的镇民,以及现场的警员,都会进洞浑水摸鱼。工作帮付出血的代价想获取利益,也将因此打了水漂。
“诸位,我很感激你们所做的一切,大家的心思我都懂。但以我个人之见,还是回隧道接受治疗会比较好。”魂镰清了清嗓子,见人们逐渐停止喧哗,说:“光是应付阴胄和枯尸,就折腾去两小时,而真正的煞星仍躲在顽石背后,这才是大凶。”
众人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很快听出弦外之音,随即醒悟过来破口大骂。大抵是在吼叫做事别太过份,将人利用完就打算当痰盂一脚蹬开么这是不能接受的,所有人在得到生钻前,绝不会就此轻易退出。至于阿盖、文弱男更狠,则表示所有拍摄记录都在他们掌控之中,如若强行驱赶,他们很乐意将这些事曝光出去。挺好一个研讨会,竟成了个分赃大会,我看着那一张张龇牙咧嘴的面孔,以及脸红脖子粗吵得正带劲的势头,竟丝毫没有参与的念想。
不过,尤比西奥早料到这一步,显得气定神闲。他站在人堆前悠悠然点起支烟,脸上堆着笑。表示人们既然有情绪为何不让说呢大家都有发泄的权力。这套表面功夫我是见惯的,过去他也这么应付过骚乱的暗世界菁英,只不过现在换成了世俗大众,且又是口才极好思维敏捷的电视台人员。我紧挨着迪姐坐下,看他要如何摆平。
“这怎是赶你们跑呢一切都是为了安全,伤员那么多,连走路都费劲,队伍往后还怎么带”他伸手示意安静,点起支eed,笑道:“由头至尾,我们也不曾动过宝石的念头。这本就是红利,我已经再三做出了保证。但要怎么夺是个学问,我给你们先说件事吧。”
果不其然,待到嘈杂稍弱,他绘声绘色讲起故事来,而这则故事竟然是第一次法布利诺圣战的记载。既然现在工作帮已对暗世界知根知底,他也不在乎谈得更多。苟延残喘的露娜低声说,她知道魂镰究竟想表达什么,这不会触及他们深层秘密。
既然要重提往事,自然就得从头说起。暗世界起源于中世纪末期,那个时代的特征是教权与王权的对弈。一个王国大致分为了三个阶层,最低阶层是农民与平民,在他们之上的阶层是贵族。而贵族又大多是封建制的领主,土地税赋以及子民只属于领主本人,无数的领主构成了一个国家。最高阶层是国王,他又是整个贵族阶层里的灵魂人物,相当于一家企业的ceo,他的领地不一定是最大的,但强势的国王既可以扶植也可以毁灭一个贵族,弱势的国王则受制于领主。因此,这两者间既是上下级关系,又相互牵制,有时甚至会刀兵相见。
与国王时常争锋相对的是教宗,这两种权力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在漫长的中世纪两者间此消彼长,国王讲究的是君权神授,他享有世俗统治权,也有主教任免权。而教宗则认为他是俗世的代言人,所有的主教任免都应听从教廷安排。故此,两者间总会爆发激烈冲突。教宗往往利用他国国内矛盾加深,拉拢贵族和平民,开除国王教籍,一举取得完胜。
而作为底层的普罗大众的选项非常多,能够在他们中纵横捭阖,谁能给予自己好处更多就投靠谁。同样的,教宗、国王以及领主三者也常利用这点,达成政治上最大化利益。
而暗世界是一群游走边缘的异教徒和走卒贩夫,既不招国王贵族青睐,又被教宗斥为异端邪说,更在民间不受待见,所以连块地盘都没有,只能像早期基督徒那样搞地下道场。
而仅仅只过了一百余年,接连发生的几件事,让暗世界徒众找到了立锥之地。第一件事就是十字军东征,前往流淌着蜜与奶新月沃土的封建主,在目睹近东的富庶和繁华后,一些人开始打起发财的念头,组织货运发回本国进行贸易,从中谋取暴利。不久之后,他们觉得成本太高,于是出现了工坊,将俘获的工匠移回老欧洲。随着各行各业高速发展,纷纷形成了工会或行会,暗世界徒众们也有了发展空间,随后开始套取资本,逐渐有了社会地位。
而生活贫瘠视野枯燥的大众,与此同时也被大量涌入的新奇玩意所震撼。人们不禁惊叹,原来在千年前,那时的生活更优渥、令人神往,遂逐渐开始厌恶起一层不变的宗教,从精神领域向物质享受过渡,故而深埋地底的大量古罗马古希腊时期的文物得以发掘,成了有钱人家的摆设,这就是文艺复兴的由来以及它的缔造者美蒂奇家族。
在这种社会格局下,暗世界获得了长足发展,因为他们中许多人信奉的都是多神教,并对于追索远古宝藏和珍贵手稿孜孜不倦,被科西墨美蒂奇引为座上宾,翡冷翠也因此成了暗世界第一代都城。妖人们善于招摇过市,常假义魔术、戏法以及各种幻魇,逐渐在意大利稳固了势力。早期融合之后,大批遭到驱逐的近东极秘派别也跑来欧洲避难,遂发生重新融合,最终形成了一股资本雄厚的势力。
这些人很聪明,在扩张领地的同时,也积极参与世俗活动,甚至向教宗、领主献媚以及奉献重宝,争取到方方面面支持,有时甚至会替他们干些脏活,谋求合作,并在政治上达成同盟。到了美蒂奇家族没落后,他们又挑选新教国家英格兰,远渡重洋建立了第二都城。
约莫在七百年前,暗世界因各自观念不同,出现了三圣共治的局面,不同派系各自拥戴自己的王,爆发一轮接着一轮的血腥争斗。在此期间,脱颖而出了许多现在的组织。这场内斗史称第一次法布利诺圣战,獍行就是通过它得以上位,最终成为了号令天下唯一的圣王。
法布利诺是丝语至尊之剑的含义,所以这场战争也被称作王者问鼎之战。原本在铲除了两家假王后,战火能快速得以平息,不料却因失控又延续了七年,造成了大量的生灵涂炭,以及巨大损失。导致这场浩劫的原因,就是人的贪欲膨胀而失序,因此在战后,暗世界制定出一套极为严苛的规则,包括任领制,契约百宗,以及白狼仲裁院。如若有人触犯,天下共讨之。这就是他们万事都讲究宗旨。哪怕离经叛道,相互倾轧,也不敢公然违背契约的缘故。
那么,这场又是怎么造成的呢那就是分赃不匀,当攻陷假王领地获得国珍后,所有参与者都认为自己劳苦功高,互不相让,所以才刚降下的战旗再度翩翻,卸下的甲胄重新穿戴,无数菁英男女血染疆场,横尸遍野。獍行们伺机壮大,最后在废土上夺取桂冠。
“这件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我的最低限度,是绝不能死人,明白吗”魂镰说到此,加重了语气,道:“负伤无所谓,只要能得到及时救治,损失都承受得起。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么我便长话短说。只要我们中死任何一个,外界就会立即介入调查,自然藏宝洞的秘密也就大白于天下。这是你们希望的吗反正我不愿见事态照这样发展下去。”
“这些道理你不说,我们也都知道,但要怎么说服大众,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离开呢我丝毫信心也没有。”罗莎将手一背,朝迪姐眨了眨眼,说:“而且我的顾虑,也是dixie他们的顾虑。咱们有线台的人个个负伤,为了你们这点破事拼尽全力,可说是付出全部心力。之所以众口纷纭,互难调解,大家是不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宜全被你们捞了。”
迪姐见胡子叔等人正看着自己,也默然地点头,在争取己方利益这点上,她也不会退让。思虑片刻后,她说:“我们九频道的人也差不多,这里不会忽然冒出野心家来。其实说到底,人们最终仍是要返回岗位的,不指着大捞特捞而成为百万富翁,这就是他们的意思。除非你能找到一种方式,让我们这些看起来像临时结合在一起的劫匪,都能认可的方案。”
“能明白,虽然共事在一起,但其实大家都是陌生人,dixie的形容很恰当,活像临时组织起来的劫匪,如何判断你最终会不会干掉我呢或者说你如何来保障我的利益不被损呢彼此间缺乏信任,或是诚信难以建立起来,并且总说这些,人也会变得很郁闷。对了,你们要不要去琥珀巨晶前实地看看,也好有个概念”兔子挤了进来,向众人一扬手,笑道:“来吧,都跟我去走一遭,那头究竟有多少生钻,回头再坐下来详谈。”
人们不知道他意欲何为,然而在这片黑黝黝的山石间也待得腻了,换个场所未免不是件好事,故而提出让暗世界人马走在前,他们持枪跟在后,生怕遭到背叛。拳王无奈地摇摇头,脚步稳健地走在第一个,开始率众向着目的地进发。
沿途丧妇问我分开后又去了哪里,伸手讨要珠子,我摸遍全身也寻不见,很快记起自己因被krys窃据身子多次,生怕她再度溜走,所以趁着扭打,偷偷将夜风塞进她的麻裙里。
魂镰闻言,悄无声息地靠上来,朝丧妇努努嘴,问:“科西塔小姐的现状如何”
“她始终保持着移动,距离我们并不远,大概在一百来米的半径里,”露娜端起珠子在掌心摆弄,感受飞陨脉冲,指向右侧大片山石,道:“现在的她,就在这些石块的背后。”
尤比西奥点了点头,来到边上故作亲昵地扶着我的肩,却什么话都不说,只顾低头抽烟。
“怎么了”见他神色怪异,我忙向他摆手,道:“我其实比你更急,krys的失踪。。。”
“听着,我之所以轰他们出去,虽说很重要,但比不过科西塔小姐被寄魂这件事。我这是在替你争取时间,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得在一小时内给老子回忆起来。你与她到过哪彼此交谈了什么她又吐露哪些秘密这些都尤为重要。因为擒杀两只凶灵制成蛇胚并带走,只能在宁息之刻内完成,也就是今晚零点前。不如此就得重新布局,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几天后。”他焦虑地朝人群扫了一眼,叹道:“而过了今晚,石峡内的秘密必将昭然天下,到明天隧道就会被本地人封锁,咱们再难随便进出,你能明白厉害吗所以我绝不会亏待你。”
“你怎么个不亏待我法”我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故作惊讶地问:“难道你等早图谋好了,要支走工作帮攫取生钻那样岂不是违背了暗世界的信条吗”
“蠢货,生钻能值几个钱啊我们相中的东西,俗人们根本不会看上一眼。停在琥珀巨晶前,裘萨克就注意到了,在这些宝石里蕴藏着仙女天晶,他当时说,只有吕库古小姐才配得到她。这等稀罕玩意在暗世界能炒到天价,而它的外观却是难看的火山礁,需要剖开才能瞧见真身。”魂镰耸耸肩,干笑起来:“作为人岂有不贪的只不过大家着眼点不同罢了。我们目测下来共有三块,你们兰开斯特、我和世界之子各带走一块,就这么定了。”
露娜不失时机地对我低语,目前世上只有一块仙女天晶,镶嵌在英女王加冕皇冠上。这东西若通过暗世界里一支叫做夜光璀璨的宝物商人黑市竞拍,买到上亿英镑都大有可能,咱们摇身一变就成了豪富。到那时,林锐还当什么逃犯krys何愁盘不下果核酒店我想干嘛就能干嘛,今晚就是众人转运之际,前提是我必须回忆起适才的全部细节。
转瞬间,浩荡人马来到了一片广场大小的沙砾地,这片场所充满了人工痕迹,再也难寻任何黝黑山石。只见粗糙雕刻的巨型石柱拔地而起,在人们头顶架起了橼梁,前后左右分布着八座怪里怪气的雕像,全都断头缺手。在这座祭台四周,横倒着几十具烧成焦炭的古尸,早已被人画了个镇魂挽歌符印。除此之外,暗世界通技的封刻,老戴截霁术的虹技,也在四周写得密密麻麻。由此可见,他们已做足了准备,只等勇往直前。
而在这些梁橼穹柱的尾端,是一块长八米高六米的巨大琥珀,其背后映照出忽隐忽现的火光,那是灼热熔岩池。两端的光亮全打在其上,令琥珀变得晶莹剔透,内部火山礁上果真星星点点,布满成色不同外观迥异的生钻,活像一匹银河上闪烁的群星。工作帮见状,激动得难以名状,不顾一切地推开我等,全数趴倒在晶体上看得垂涎欲滴,欲罢不能。
“这些东西不入我等法眼,到时任你们自取。地方我们带到,生钻你们也看过,那么就剩下最后一道谜面,如何来破这道坚墙,若是进不去就只能望洋兴叹。”
众人围着拳王问,是否要等冲击钻运进来才可开工巨汉将手一摆,说哪怕磨秃钻机也很难洞穿,除非有高精度激光切割,须得花上几天才可弄开这垛厚达十来米的壁垒。究竟要怎么破墙呢答案正藏在我遗失的记忆中,因此与他说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倒逼我才是。
“别烦他,我有话要说。”见众人开始奔我而来,魂镰慌忙喝止,找了块怪石一跃而上,开始侃侃而谈,他说:“咱们先假设大家已闯入藏宝洞好了,那么手拙的抢不过手勤的,个矮的抢不过个高的,吃独食的胜不了搭配干活的。纵然这些全没意见,那么生钻品质又会成为新的矛盾。你挑了块外观好的,却不一定值钱;别人夺了块难看的,没准价值连城,到那时,眼馋、妒嫉以及懊恼从心而生,哪怕过去是好友也当不成了。种种心态不平衡之下,难保有人不会出于私愤将此事曝光,最终将搞得一团糟,这就是我说暗世界典故的原因。”
阿盖与文弱男拿着二齿羊镐死命狂刨一阵,无奈地回到人堆里摊了摊手,表示一切正如魂镰所说,不从尼德兰运大型激光切割机进来,人力是根本办不成的。一丝得意的微笑悄然浮上了拳王的嘴角,他推了尤比西奥一把,表示时机成熟了。
“最好的方式,就是我们暗世界通行的分配制度,也就是平均主义。众人谁都不会吃亏,谁也无话可说,如何你等不妨先说一下,每个人想带走几块生钻有了具体数字然后大家再来计较磨合,可别跟我说到时开辆大卡车来装那种屁话,哈哈哈。”魂镰爽朗地大笑几声,道:“而我需要你们去办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就是全员退回隧道,告知镇民拍摄工作已结束,打发他们散去。人们不一定愿意相信我们,但对你们很信服,而且在外还能得到救治,没必要在此白白丢了性命。你们可以自己推举一个或几个代表,留在这里现场监督。”
很显然,平均主义是迄今为止最合理的建议,也是建立在彼此不信任基础上唯一能被认可的方案。精明的工作帮很快做出退让,人流如潮水般褪去。他们按各自所属媒体的不同,在琥珀巨晶前推举四人监察,其余伤员全部离开石峡,此外留出几人待在第一支点以便观测。
“接下来,要如何撬开这小滑头的嘴,就交给你们两位大美女来执行了。”魂镰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散去,抬手瞄了眼腕表,朝迪姐和罗莎点头示意道:“现在是十点四十分,距离午夜还有八十分钟。在这段时间内能办成就办成了,办不成只好往后另寻机会,切记。”
尤比西奥不亏为城府极深的老狐狸,他嘴皮子翻一翻,立即就将皮球踢给了工作帮,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炮制出一个问题再来解决问题,从而化解最大矛盾。正是利用了时间极其有限,相互利益捆绑这着妙棋。而作为代表的迪姐与罗莎,她们被同僚寄托着厚望,各自带着牙套妹和文弱男,开始穷追不舍,拉着我来到壁龛前坐下,软硬兼施。
而我本就惦记着krys的安危,自然相当配合,她们几人采用了女主播平时采访时的问询,并让我放松心情不必刻意。这套方式十分管用,时隔不久,我的凌乱回答被记录下来,逐渐还原出那段失落记忆的所有细节。
约莫半小时前,krys将我带到一个坍塌很久的洞穴,指着面前一个窟窿让我猜它是什么,结合着蛛丝马迹我很快领悟出,那是在雾龙牙岛所见过的花飞魄,丽恩通过燃烧自己身躯,化影出一条瞧不见真身的巨大银蟒,能将整片范围控制起来,并任意捣毁擅闯之物。
“你说的没错,这正是花飞魄,ac曾到过这里,那一年她才年仅十岁,已展现出超人的天赋。”krys神秘兮兮地凑近我,笑道:“那时的她,与你记忆里的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ac是翡翠之华最忠诚的扈从骑士,她与她的同伴被派来追击山狩谢菲尔娜。原本我自己就能轻松找到方式,但是很可惜,当年进入石峡的金色阶梯人马,全部战死,最后只剩她一人。而她是怎么走的又做过什么无人能说清,因为这部分内容在她另一半的阿辽硫里,这才是我大费周章寄魂与你肉身的原因。”
“那么说,过去我在魔魇里闯入一男一女的阴森场所,其实行走之人就是丽恩,她是由矿难废墟那头下来的,是不是”我不待她说完,来到山石前打亮头灯,说:“那种毗丽子般的标记,来到这里后就失去了踪迹,因此你被切断线索,不得不利用我来找寻。”
“嗯,你真聪明,我啥都没说你就明白了。”krys微微一笑,缓缓走到身后,将我搂在怀中,轻叹道:“besson,你必须要明白,我绝不是你的威胁。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他人轻易得逞。这片被封闭起来的地下熔岩河池,因山狩的缘故,幻化出极难应付的土下之鬼,它们被耽搁了太久,已经变得万分棘手,再也无法施加焚礼了。倘若不做准备去破壁,一旦让它们溜出来,就会祸乱当地,贻害无穷。”
“可你知不知道,早有人盯上了它们,现在他们正站在琥珀前打算硬闯。”我朝着远方遥指,笑道:“只恐怕,你的谋略将会落空,暗世界一根筋的品性,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无妨,公羊和世界之子本就在我的计划之中,东西由他们带走,也好过落入极暗世界狂徒们之手。alex,也许你感觉不到这个世界哪儿不对劲,真正的大战一触即发,到时谁都无法幸免。因此在它到来之前,我必须捞足资本,那样才有微弱可能幸存下来。”
“这是怎样的大战”我心头不由一凛,慌忙问道:“那蛇胚又要如何严密控制起来”
“穷尽你一切想像的超级大战,犹如法布利诺圣战级规模,谁都预测不了它将在何时爆发。”她面带忧郁地扫了我一眼,说:“而你和吕库古小姐,也难以置身事外,各方都会追捕兰开斯特们,加以控制作为己用。你刚才问说蛇胚么太好笑了,那怎会是蛇胚那么低等的玩意呢既然公羊们迟早会遇上,我不妨透露更多讯息给你,以免他们像无头苍蝇般浑噩战死。琥珀壁垒所封闭的地方叫做涡地。两只老妖身上的东西,远比蛇胚厉害百倍,那是仅次于宝钻的礼赞,既叫炫彩也叫次级钻。你就这么回答那群人的头目,他自会明白深意。”
“她是这么说的么”魂镰闻讯,用手指敲了敲琥珀,问:“那为何不由这头直接破壁”
据巢居krys肉身的这个家伙说明,因山狩逃生意外闯入地峡,外加两具尸骨被藏在极阴之地时间太久,早已是锻造成魔,无法消灭了。在这种境遇下,想要收降它们,就只有用一种叫做天牢的妖法,将之束缚在肉身之中。然而一具躯壳只能容纳一只妖魂,故而她将带走其中之一,剩余的那只,就权当红利送给暗世界好了。正因我听她这么说,怕krys深受其害,便打算趁虚偷袭,岂料又为她识破并遭到反杀,然后什么都记不起了。
“我拼尽全力也斗不过,反被krys一顿胖揍打得晕头转向,然后她趁机巢居了肉身。”
“还好你打不过她,不然这整盘计划全叫你给毁了。”拳王轻蔑地阴笑,不再言语。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想要破除壁垒,只需采用花飞魄类似的手法便能轻松搞定。而真正麻烦的是,若是被小妞寄走一只,剩余的另一头巨妖就会趁机逃出来,因此才需要我们为她擦干净屁股账。不过也好,这应该是各取所长,谁都不会吃亏。”魂镰招呼拳王与妖妇上前,三人围成一圈商讨方案,谈到兴起脸上邪光四射,尤比西奥回头质问道:“那么krys有否告知你,被困在涡地的妖魂是什么我想应该不会是六翼地邪那种简单玩意吧”
“她怕你们茫然战死,自己被困其中脱不出来,所以要我特别记下。涡地里困着的不是什么狗屁六翼地邪,它们是另一种超级凶灵,名唤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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