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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17:mistland 雾龙牙岛(1 / 1)

与池中女尸目光交错之际,我只感到眼冒金星,犹如后脑勺被人甩了下闷棍,一下子陷入黑暗,再也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

“不好,中道了!如果我倒下,那么下一个就该轮到dixie了!”我在心中暗暗悲叹,想要做出补救却还是迟了。过去我只知暗世界那帮怪人擅长施展这类妖法,岂料,一具泡在泥浆里的女尸也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力,实在是叹为观止。

不过,那当真是具死尸吗抑或者作为旗镜师,她是不朽不灭的说得再通透些,难道自打972年以来,她仅仅只是被陷在阵法中脱不开身,而实际却从未真正死去

正这般胡思乱想着,眼前开始变得明晰,犹如一个人刚从打盹状态下回过神来。与我对眼的,仍是一双大眼,但那不是女尸的,而是尊木雕。张牙舞爪的邪神像,看外形像是佛陀,却生满蝮蛇般纤细的胳臂,挥舞着从不曾见过的兵器。

这算是什么鬼地方瀑布公寓难道不是最后一个噩梦还有更多未知的魔魇吗

很快,我发现自己脚下在微微颤动,爬起身舒展筋骨时,我注意到正对着一扇舷窗,室外下着瓢泼大雨。此刻的我,置身在一艘颠簸的邮轮客房内,耳边传来遥远的雷声。

“这就是dixie所说的沉闷打雷”我蹙紧剑眉,在屋内左右踱步,自言自语道:“它与时常耳闻的敲铁皮鼓差距太大,前者是有规律的,后者时有时无,理应不是同种杂音。”

很快,我意识到待在这间屋里什么都干不了,索性踱出门看看四周光景,先将自己在哪这点搞清楚。既然我在船上,那么迪姐也肯定在附近,我得找寻她核对才行。

“得立即见到迪姐,赶在她出事之前。”我沉吟一声推开门。刚走出几米,不仅为自己可笑行径而止步。嘴里说的好听,什么担心她的安危,我是进入幻日救她出去的骁鸷。可现实是她的自我保护意识更强,在前几个魔魇里不止一次斩杀过我,当真需要他人保护么

不,比起迪姐本身,我觉得更依赖身边有她,而且也相处惯了。说句实话,尽管她美貌如花,但我从不曾心起邪念。一路走来,我总能联想起林锐和他那位不知来历的干妈勿忘我,现如今我也有同样端得上台面的干妈,顿觉心理平衡了。虽然krys和小樱桃都无比讨厌她,但我认为dixie是诚挚的,是善良的。她也许会对其他人爱搭不理,摆起臭架子,但在她眼中,我是与那个表弟丘克年岁相仿的孩子,并承载着一段失落的回忆。

因此,她自带一种老妈的气质,而且能静下心倾听我所有的苦难。彼此凝视沉默时,那种目光是独有的。猛然间,我理解了之前为何会对她产生各种突发情绪,其实就像迪姐说的,一切被提前了。未发生的种种,已植根在更早时段里,所以我才会奋不顾身去闯幻日。

我仅仅只是希望,无妄之灾过去后,她仍能以这种常态待我,而不要被女兵毒舌说中,为人处世全是公关才好。

走过最后一道舷门,我终于来到了雨幕之下,果然,此刻的我正身处邮轮甲板。海天一色,眼前满是黑压压的乌云和墨汁般的波涛,地平线之外,隐约有座岛,犹如海市蜃楼般飘渺。耳边传来汽笛声,高亢的男中音开始广播,我这才听清,脚下邮轮名叫奇美拉号,它的目的地,便是这座被称作龙石牙的海礁,再过一小时,船将要泊岸。

可我为何会无端出现在船上梦魇要将我引向何方身边的闲人开始多了起来,他们打着伞站在雨中评头论足,其中不乏有法国佬,从杂乱的对话中,我方才明白自己此刻在意大利附近海域,这一整船的人,是被邀请上岛参加一场高规格的夜宴。

望着眼前这些身着礼服的男女,我无法辨析具体时代,只能从女人们脸上的化妆来揣测。但见没有一人抹着啫喱唇彩,也没有穿孔带环的,并且手中提着的皮包都很大,缝纫痕迹暴露在外,显然并非当代。而你非要说是上半世纪,却也不太像,因为男人们抽的烟都是带烟嘴的,而且还有人拿着尼康相机在拍照。

很快,我注意到自己也穿戴着夜宴礼服,与四周人群装束一致,瞬间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要想解释这个问题,却十分容易,只需问五米外一个补妆的贵妇借用首饰镜子,一照便能见分晓。想着我开始向她靠近,并沿途对四周的包头男人们颔首微笑,竭力压制心中慌乱。想我一个loser,竟站在一群公子哥贵妇之中,实在显得既自卑又格格不入。

恰在此时,背后传来呼唤,扭头去看,却是个从未见过的黑发女子矗立在跟前。

此人身高约莫米7,乌黑长发,人生得十分惊艳,却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这是谁难道她是dixie幻化的这不可能,在前几个魔魇里,不论我俩的身份如何在变,目视所见都是对方,这一点错不了。然而,这个陌生女子又是何方神圣

不过冲她挂在脸上的神情,似乎也不太确定认识我,而是在辨别。久而久之她回过神来,冲我一伸手,笑道:“咱俩是同一所俱乐部的,你忘了我没想到,但怎么来的会是你呢”

“好吧,看来我令你很失望。”我耸耸肩,与她象征性地握了握手,自嘲道。

“不,只是我没料到会等来的是你,怎会失望呢对了,难怪你认不出我来。”女人愣了愣,举起自己棕色皮包抬到肩头,说:“我临时染了发,过去是这个颜色,记起来了没有”

被她这么一提,我的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些画面,某个黎明前的山上石阶,玫瑰色的暖光照在背后古老建筑上,眼前这个人和我边喝酒边讨论自己对时间的理解。是的,我理应记得她,但产生回忆的不是真正的我,而是我所披挂的这具皮囊,这个礼服男子。

“虽然陌生,但我很庆幸伴我同行的是你。你新来不久,极少参加活动,你我只见过几次,却彼此交谈得比谁都多。”女人示意我别站在雨中,跟她回船舱,一边掏出手帕为我擦拭水珠,一边滔滔不绝谈论着我俩的偶遇。我却不怎么在听,见她皮包里斜插着一本时尚杂志,便信手取过。展开一看,注意到左上角的年份,974年3月。

女人见我正在翻看,便知趣地站立一旁,杂志刊登了一则消息,英国与中国外交关系升为大使级。看来年代终于被确定了,多么悠远啊!那时我还没出生呢。四周这些人,现如今可能都七老八十了,而眼前的这个她,是否仍健在也还是个问题。

“我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使劲掏着皮包。不久后擎着两个信封,提给我其中一份,说:“没有邀请函,你我是上不了雾龙牙岛的,从哪来还得被送回哪去。出来找你,我就是想给你这个。”

“嗯嗯,幸亏你及时认出了我。”我接过信封,揣入怀中,转身往吧台走去,打算要杯果酒,坐下细细,了解下我还未出生前的琐事,以此打发剩余的时间。

“不,你先等等,别四处乱走,”见状女子慌忙制止,邀我随她走去船舱另一侧,压低声调说:“你最好记住自己的号码,以免登岸被人问起。而且,咱俩要错开一段时间,别让失主引起注意。这两份邀请函,其实是我偷来的。”

话音一落,女人遥指远处靠在吧台前的一对伉俪,那就是她口中提起的失主。我不禁恍然,既然我身处这艘邮轮上,怎会搞得自己像个偷渡客,难道我与她又要开始玩起间谍游戏,去天边那座岛图谋些阴暗勾当么想我仪表堂堂,怎老在魔魇里当窃贼呢

不过,所谓的失主我却很是眼熟,尤其是那个交际花般的贵妇,总觉得似曾相识。

“管好你自己,少来干涉我行事。”我一把推开她的手,径直向那对男女走去。这个陌生女人在背后恼怒地喊了几声,最终无计可施,只得悻悻走开。

沿路我悄悄抖开信封,见邀请函上写着六位数字,42394,怎么如此眼熟我分明记得,那正是krys发在留言板上,某个知情人留下的号码!起先我们以为是经纬度,拿尺划下来是缅因;而后又以为是电话号码,结果没有区号;最后异想天开会不会是储物柜或门牌号,结果全是瞎猜。面前的数字,仅仅只差了最后一位。如不意外,与我接头的女人手中卡片,写着的必是42393无疑!难道说

见疑团越聚越多,我快步来到这对男女身旁,向贵妇举了举手中酒杯,含笑点头。

“你的拥趸真多,哪怕在异国他乡都有爱慕者。”秃头男推了她一把,笑容可掬对我说:“没想到我们这么低调,还是被人认了出来。听你口音是法国人吧我很喜欢法国。”

然后,这名男子开始拉家常,本以为我是那种逢人自来熟,结果他比我更在行,几杯酒下肚,我与他已经到了勾肩搭背的程度。从秃头男嘴里,大概是道出这么个凄美的故事。面前这个艳丽贵妇,曾是三、四十年代红极一时的影星,像他这种光手上有俩钱的人,是不可能与梦中情人走到一起的。但这名男子很有毅力,他选择了漫长的等待,最终感动了她,俩人才走到一起。虽然他说得唾沫四溅,荡气回肠,我却不由心头一凛!

眼前的这对中老年情侣,他俩竟然是老艾的父母!我的天哪,这个世界太小了,哪怕魔魇发生在欧洲,我仍旧和果核酒店捆绑在一起!难怪我会觉得眼熟,面前的这位妇人,侧脸照就挂在老板间墙头,底下是胖子深情写下的“永远怀念,我的慈母”几个大字!

遭窃的邀请函,原本属于他们中任何一个,而真正到了雾龙牙岛,最终注定登不了岸,将随船回去。那么信封的新主人,便是替代他俩的我和陌生女子,如此算来,留言板上提起的人名,肯定没在指果核昔日的拥有者,贵妇她是在九十年代才刚过世。如此只剩下唯一一个,那就是她!

然而,这里头有个最难解释的困惑,年份不对!054住客失踪发生在两年前的972年,按理说所谓的丽恩福斯特在那时就已经充当追兵去闯幻日了,怎会与我在邮轮上

难道说,我,krys以及范胖,都被老旧报纸给误导了实际那人压根就不是她可这么一来,泡在瀑布底下的质揆钥匙又是谁我觉得,这次陷入的魔魇与历次都不同,前后我都有记忆,显然就是想帮我理顺其中的奥妙,去揭开尘封疑云!

随着一声喝彩,酒吧内的人被吸引,一窝蜂拥到了甲板上观望。我却毫无心情,避开人群往回走,瞧见陌生女人趴在船后尾吹风生闷气。我该怎么试探她呢过于直白的话难以说出口,踏上雾龙牙岛该干什么也一无所知。正踌躇不决时,她回首发现了我,不由挥挥手。

“我只是觉得自己认识那个妇人。”想了半天,我憋出句话来,伸手掏向口袋。

“这张脸没人会不认识,只是息影过气了。她们就是这样,风光时什么都不放在眼中,人老珠黄了才急着找个男的嫁出去,这又何必呢。”她依旧望着波涛,自言自语起来:“我后来想了想,也不能怪你,男人嘛,当见到当年的艳星,总会情不自禁。我可没你那么大胆,毕竟偷闯过他们的房间,也不知是否被人查觉,总觉得有些尴尬。”

手指曲曲折折从内侧口袋取出烟盒,我不由一愣,跟着打开盒盖,从中夹出条狭长金属打火机,不由令我再度一凛。陌生女人见我沉默不语,不由停止抱怨,好奇地看着我。

“打火机没油了”她掏出火柴递过来,笑道:“所以我还是喜欢古朴的生活方式。”

“不,不是,茶花打火机,蓝高卢。难道我”见她背后正巧是间厕所,我竭力按捺住心脏狂跳,忙不迭地推开她闯将进去,结结巴巴回应:“尿急,你先等等!”

“这不会是真的,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我不会那么倒霉吧,老天,我快要疯了!”

当一张湿漉漉的脸出现在斑驳镜子上,我只感到天旋地转,浑身气力像被无形的吸尘器抽去,整个人软塌塌坐倒在地,绝对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倒映在雾气袅绕玻璃上的家伙,是我这辈子最痛恨也最思念的人,马德兰弗朗索瓦!我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老爸!害死自己妻子抛弃亲生儿子的无情混帐!

“你知道我寻了你多久整整七年!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你可曾想过自己曾是某人的丈夫或父亲我不是小猫小狗,而是活生生的人!你为何做事要那么绝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被人接二连三轰出家门,从胆小怯弱到敢于车站拔刀扎人,多次被送进少年营管教,不停翻墙逃跑,让人揪住头发像条野狗般发泄殴打!连跑来美国也只能靠波多黎各人的偷渡船!你丝毫无愧吗你怎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儿”这些曾憋在我心头多年的咒骂,当真正涌到嗓子眼,我反倒开始变得结巴,似乎一下子记不全了,只能靠着几嗓子干嚎,抱头痛哭!

猛然间,我记起老妈临死前一周那些异常,她长时间默默凝视着我,嘴角抽搐,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当年没心没肺的我,丝毫不愿去细究她在低语什么。其实我听得真切,她是在说,多可怜的小孩,如果没出生该多好他注定会多灾多难,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他。

其实在那时,她已知道马德兰不会再回家,至于黑着灯倒在床头抽泣,多半也并非思念他,而是担心我即将要迎来的巨变。而在这种折磨摧残下,她被恐惧吞噬,走向了人生末路!

不过,这场魔魇发生的时代是74年3月,如果今天早于十六号,那么他还未与我妈缠手,自然我这个人也是子虚乌有,所以玛德兰在外鬼混倒也合情合理。但是,这场无比真实的噩梦正在揭示出一个现实,我的老爸,曾参与过果核酒店的烂事。那么,他的身份不可能是什么高级土木工程师,而是与暗世界、泛世界以及极暗世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大盗。没准悬在仓库内的吊环,就是他上门安装的!

“这是怎么了你为何坐在地上,哪被伤着了”陌生女人闻讯转到门前张望,问。

此刻我不能意气用事,肆无忌惮发泄情绪,被女尸妖法陷入的这场梦境,有其必要合理性,当它发掘出我是名骁鸷,便急于想告诉我些什么。但这种控梦移魂之人,真正的所长是什么不仅我一无所知,连老戴也是两眼茫茫。

我正走在了解自己真相的道路之上,也许历经惨伤,才能领悟冥冥之中,上苍对我的启示。想到此,我一骨碌爬起身,心生一计,不由向她摆手,笑道:“地面湿漉滑了一下,起初以为撞到骨头了,痛得叫出声来,不过还好。对了,leeann,刚才甲板上人们在欢呼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普通的鲸腾,扑出水面罢了。”她狐疑地抬眼看了看我,显得有些吃惊,问:“我不叫这名字,莫非你将我与谁搞错了像你这样的帅哥,身边总不缺女人的。”

我当然知道这是个假名,夏洛特localpd当年调查报告里就指明了这点。不过我在意的是,为何是74年而不是事发当时的72年这个疑问,不由笑了笑,说:“其实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就在那次山上闲聊中。当时你有些醉意,所以向我倾吐了许多。leeann,我也喜欢猫,所以当时听得很有感触。”

“有吗我怎会为自己编一个陌生名字如果你觉得好听,就这么叫好了。”

我所披挂的这具皮囊,带同着他的记忆,让我慢慢回想起数月前的闲聊究竟因何而起。那天记得这个女人的猫死了,因此独自一人悲伤不已,抱着酒瓶哭泣。而我好似刚从那座建筑里出来,正巧撞见她黯然伤神,便走到边上,就这样一直陪坐到日出为止。

正因为当时她很情绪化,所以谈论的话题又多又杂,但暴露自己假名这件事,却绝无仅有,而是我故意杜撰出来的,就为了碰碰运气。见她正在努力思索,我忙接上下一段,哀叹道:“其实你所说的话,是有着人生哲理的。你痛苦的并不是猫的本身,当然,它占据了伤痛的大部分。真正令你哀伤的,是将它们连贯起来,因此才会谈起对时间的理解,对不对”

“是啊,也只有你能理解我,谢谢那天陪我一晚上。你可知道,那只白猫陪伴了我整整十二年,我知道终有一天会失去它,当那天来到,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我感觉这十多年来的一切,都随之消逝了。渐渐地,我会记不起只有它能懂的呼唤,我与它耍着玩时的爱称,统统都会遗忘,我不断对着空气高呼,只是不想迷失自己。多么可怕换做它是人,我也必将如此。”说着叹着,她缓缓握住我的指尖,脸颊绯红,说:“玛德兰先生,我爱你。”

我顿觉身后冒出个不存在的林锐正鼓着腮帮肆意嘲笑,又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什么玛德兰滚床单,玛德兰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子之类的鬼话,这小子过去总爱拿我爸开荤段子。我朝身后抬起右手比出中指,暗自窃骂:你好不到哪去,起码老子不会对自己二姐神魂颠倒。

“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并且很快就将成婚,她叫苏菲。”一个有担当的男子,必须在这种事发生前,及早告知对方。也许真正的玛德兰会乐享其成,而我有自己的原则。

“没关系,我只是将自己心头所想说出口罢了。”她嘴上虽这么讲,但神情十分尴尬。我见眼前忽然漆黑一片,抬头望去,邮轮已靠岸,码头工人正在底下忙碌,雾龙牙岛到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大致弄清了与她跑来海岛干什么,那就是盗取一件价值连城的金箔羽衣,此物就收藏在岛上豪宅的三楼套房内。

“等等,金箔羽衣吗”我举手开始比划,问:“每块都有手掌般大小,且不全是箔片,另有珠链和垂襟。在华饰之上,被镂刻着某种细如发丝的符号或文字,你所指的是不是它”

“诶难道你偷偷翻过我的包”女人闻讯一惊,不由侧转过身开始检查,取出部奇形怪状的相机,我怀疑那可能是史上最早的数字化作案工具,只是不曾想到74年就已经问世。不论那是什么,总之正在核对,时隔不久她打开后盖取出某个组件抛掷大海,问:“连我自己也没看得那么仔细,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

“这不奇怪,因为我在某处曾见过它,就像你我靠得那么近。”我似乎理出了一部分头绪,只待能听得更多。想着我掐灭烟蒂,问:“丽恩,你直接说,接着咱们要做些什么”

“只希望丽恩不是别人的名字。接着就是等待,酒会一结束我们就立即行动,夺走羽衣去岛礁背后的罗密欧点,然后咱们的人会开着汽艇来接应。”她站在船舷眺望远处,当见到大批安保人员在列阵,不由咋舌,便将另一只手提箱提过来,低语道:“迫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开杀戒,别太有心理负担。我知道你多愁善感,信笃上苍,危险的事由我来干。”

“或许根本就到不了那步,见机行事吧,我没料到,你这个旗镜师会那么生猛。”虽然表面含笑,但我听得心惊肉跳,敢情那些金银华饰,就是这么来的。既然它如此重要,为何会在瀑布前挂在手臂化出的树枝上,而没能带进洞窟之中那种头发丝般的文字,究竟是什么对现在的她而言,那是之后将会发生的事,而掉入魔魇陷坑的我,实际却来自未来。

“旗镜师你是在指我吗”女人忽然抬眼望定我,说:“你怎会认为我是个旗镜师那种人早就死绝了,若是存在,怎用得着只身犯险来与翡翠之华作对你不是玛德兰,他不会知道这些。其实从刚才起你便吞吞吐吐的,连名字都叫错,我就觉得很不对劲!”

“我确实是玛德兰,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一时半会说不清,别嚷嚷,先登岛再说!”

女人本想挣扎,见底下工人被惊动,只得由我牵着手满脸狐疑地跟着。我也开始有些糊涂起来。上一秒我人还在淤泥池子前,下一秒就上了这条邮轮。跟着,连年代也差了两年。总不可能是迪姐吧身边最可疑的就是那具女尸。如若她不是旗镜师,那又是什么

“早有人在背后议论你,他们说你是梯子党派进来的卧底,我原本不相信,但仍旧被你的演技骗了!耍弄女人的感情这种事,好玩吗”她愤恨地低声咒骂,手指开始发力,扣进我的皮肉,说:“现在哪还有什么旗镜师,你若不多此一举根本不会暴露,我的身份是黑水仙!多蒙你抬举,将我拔高到那种程度,真是好笑至极,没想到你竟如此无知。”

“我明白,受骗的感觉叫人如此厌恶,但你暂时不会将枪口指向我。”我搂了搂她肩头,佯装恩爱缓步前行,说:“是的,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提前暴露自己为妙,与其维持这个身份不被洞悉,机会就可能稍纵即逝,而且我也不愿见你出事。你哪怕杀了自己,也无法干掉我,不然我到不了这里,这就是命格。leeann,我所愧疚的,正是这点。”

如果按起先剧本一步步发展下去,夺取金箔羽衣必然成功,否则她无法打破幻日,更没可能成为054库房肆虐的凶灵。而在这之中,一定是办错了某件事,才导致那个最终结果。

但我该如何说明在我还未出生的悠远年代,当时的人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我敢肯定,以她这种性格,也许连科幻杂志都鲜有翻阅。但身为儿子却要扮演老子,必须沉淀内敛起来,口吻不可失态。我有种预感,也许她能明白过来,总之,也只能试一试了。

想着,我决定分析利弊,将选择权直接交到她手里,而后再去釐清梯子党是什么,夜宴请的都是什么人,翡翠之华的背景身份以及暗中指使她闯岛的又是什么邪教组织。总而言之一句话,我确定不了自己,只是介入了玛德兰人生中的一小时,实在是无从说起。

“leeann,有件事你没质疑错,我不是玛德兰,但又的确是他。我知道你难以明白,但要说明此事将会是长篇大论。且由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目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吗”

“这算个什么商业问题与死亡的本身有关么”她轻蔑地昂起头,冲我露齿一笑,问。

“好吧,既如此索性说得更明白些,如果我是别人的爪牙,混进来与你同行,无非是两种结果。一:扰乱视线让你难以对收藏品下手;二:通知翡翠之华的安保,预先将你控制起来。然而,你感觉到四周有危险的气氛吗你依旧走在即将成功的大道上。”

“还有第三种结果,事情办完后再从我手中夺走,对你而言不来得更轻车熟路么”她取过我手中烟盒,为自己点燃支烟,说:“人哪,一旦信用破产,想再建立可就太难了。”

说话间,我与她跟着引道的迈入豪宅会场,邮轮上见过的那些旅人,正拿着信函等待被验证。女人回头望向码头,见奇美拉号还泊在岸边没开走,便支开招待生往盥洗室去,想错开与失主相撞的尴尬。我凝了凝神,在门前站下,也同样在思量着对策。

很快白皙胳臂伸出来拍了拍我肩头,女人在里头喊礼服的拉链卡住了,要我帮忙整理。当走进厕所,一蓬白色粉末扑面而来,我连喊叫都来不及,整个人犹如被注入神经毒素,身子僵硬一头栽倒下去。女人拽着我拖进角落,开始搜查起衣裤口袋,想要搞清我究竟是谁。

一枚2便士硬币滚将出来,缓缓撞向座便器。此时的我思维正常,只是无法动弹,只得任由女人摆布。

她寻不到任何可疑,又打包中取出个小玻璃瓶,往我鬓角处涂抹,这时我才觉出有点灼烧感。女人可能误解戴了人皮面具,但我就是如假包换的玛德兰,不论怎么折腾也改变不了这点。约莫两分钟后,我发现自己手指可以活动了,接着是膝盖,人很快坐直了身子。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确是玛德兰,哪怕蛀牙的位置也没错。”她伸手扶我起来,抱着我的脸左右打量,问:“你刚才想说的,那是什么”

“真正将我安排进来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你,leeannfoster!一个很快将会死去,又不得不穿梭时空,将几十年后才可能形成的机缘,全部押注在我身上的你。”我本就料到毒发时间不会太久,这里是大门口的公厕,随时会有人进来。而且她也不会痛下杀手,想要处理掉尸体实在难于登天。想到此,我整整衣领,叹道:“我其实是玛德兰此刻还不曾有的儿子,约莫再过上一年,才会降生来到这个世上。我的身份,是一名骁鸷!”

女人嘴角一勾再度露齿微笑,那种饱含杀机却又不失教养的神情,显然在嘲讽我是痴人说梦。也许她不知什么是骁鸷,也许她根本没在听,闪烁的目光游移在四周,又不断停留在我脸上,似乎想问:你要如何证明自己

污泥池子前曾留下过我的笔迹,内容是下去了,这说明我不止一次被拖入现在的困境。那么同样的对话,同样的提前暴露,都经历过多次。自然,麻晕在此和介绍彼此,也发生了数遍。以我的谨慎,一定会意识到厕所是个节点。既如此,那么就会留下些特别痕迹。

适才在被搜身时,我为何会注视着滑落的硬币按理说,我应该将侧重点放在她移动的双手上。然而,我提前知道自己不会有事,还能兴致盎然地欣赏起这间厕所,这不啻在说明,证据就在咫尺之内。不久后,我注意到皮门背面有滩水渍,便向它走去。女人不知我所为何意,也是步步趋跟,当俯身下去细观,我便见得有三个手指写下的字母t。

“你赶紧过去看看,硬币朝上的是哪一面倘若预料得没错,这种事已发生了三次。”

一切水落石出,二便士就是留下的标记,它展示给我们的正是反面朝上,我没有机会趁她不备去到这么远写字,除非我能让时间静止。事到如今,女人开始将信将疑起来,但仍不肯放下戒心。望着活生生的她,我很难将池中女尸与之联系起来,不仅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而我觉得,你之所以想让我来到雾龙牙岛,定是在识破我骁鸷身份后,临时起意要那么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什么吗我只是个普通人,对那些异端邪说一窍不通,因此也理不清自己实际身份。”我朝她一摊手,无奈地耸耸肩。

“这些废话别在这里说,不论你是谁,都不太像是普通人。”

“你以为我想过这种生活这张脸,这个叫玛德兰的混帐!你没被他骗上床是自己走运,这个老东西在多年后会害死自己的妻子,并任由自己的儿子流落街头!我错就错在一直抱着迷梦,想要找到他。倘若不是因为如此,自然不会去闯什么吕库古阴宅,破解什么所谓的雷音瓮座化舱,老子是被逼无奈上的贼船!”

恰在此时,心头的返金线无端地颤动了几下,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掠过,我似乎见到了两双妖冶的眼睛,产生在心电中,又立即不露痕迹地快速消逝!

不好,我被人窃听了!有两只远在骁鸷实力之上的老妖,同时注意到了我的发泄抱怨!

这口气还未喘上来,皮门便被人推开,几个安保闯进厕所,打算抖裤裆。我与女人显然是无法待了,只能与他们擦肩而过,迟迟疑疑地走向会场接待处。到了跟前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叫苦,秃头男和老艾的影星母亲,就站在跟前,向夜宴会务人员解释邀请函遭窃。

此刻贵宾全数已进入大厅,门前只剩下我等四人,那些安保很有耐心地听完伉俪抱怨,便让我俩打开信封接受检验。我扫了一眼,leeann的号码,正是42393!就这样,卡片暴露在四双灼热的目光之下。

“完了,出师不利,没想到连边都没摸着,就折在了这里!”我将眼一闭,悲叹一声。很快,耳旁传来失主的怒吼,他俩一把夺过信函,气愤不已指着我大叫。

“就是这个人,在船上故意接近我们,期间我起身离开过十分钟,他肯定利用了这段时间用空信袋掉包了卡片。你们查查宾客名单,立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真是岂有此理!”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本正经的会务人员回答说,他们只认信函不认人,东西在谁手里,谁就可以进去。即便被窃也是自己倒霉。既如此那么对不起,你打哪来还是打哪回。

就这样,老艾的父母气得难以名状,伴随着高亢怒骂被逐出了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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