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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珃忙拉了茯苓一把,示意先回去再说。
茯苓自是不肯。贾珃好说歹说生拉硬拽,才让比她高了许多的茯苓不甘不愿地离开了那个院子。
“姑娘怎么拦着我?”出了那个院子好一段距离后,茯苓气道:“这些个狗奴才,不训一训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贾珃和寻常人解释不清那些人的诡异举动有问题,便只笑道:“我这不是饿了么。今儿就离开家前吃了些东西,如今到了晌午,都肚子咕咕叫啦。”
茯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喊人去准备膳食,又让人备了房间给她午休。歉然道:“以前这些事儿都是张嬷嬷安排的,今儿她这样一闹,我倒是疏忽了,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那张嬷嬷仗着自己是王爷跟前的人,对着贾家姑娘不恭不敬,已经被贾家姑娘气得去王爷跟前告状了,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
往后宅走着的路上,有几人抬着轿子追了过来,说是老爷听闻贾家姑娘在,特意让他们过来送姑娘回后宅去的。
茯苓特意问了句:“是老爷吩咐的?”
“那是自然。”为首的轿夫恭敬道:“老爷说了,姑娘是府中贵客,万万不可怠慢。府里若有谁对姑娘不恭敬,直接打了发卖出去。”
茯苓的脸色好看了些,知道张嬷嬷那一通告状定然是吃了数落的,反而让王爷更加重视府里人待贾五姑娘的态度,如今还特意遣了人来。
她塞给轿夫碎银子:“你们都好生伺候着,也和其他人说说,但凡对贾家姑娘好,我就亏不了你们。”
那些人连连应诺。
贾珃上了轿子,轿帘放下,挡住外面炽亮的天,恰好让她在轿中暗自思考,细细思量那丫鬟和智无院中仆从的事情。
看似这两边都出现了问题,其实这两者是有实质性分别的。
智无的唱诵虽然有一定的控制效果,但他明显能力不足,因此茯苓听到后只是身躯下意识产生颤抖惧怕的反应,却没被控制住。
而院中的仆从应当是被灌了某种药物,智无再通过自己体内的蛊虫来唱诵,加上药物的辅助后控制了仆从们的思维。
可是那丫鬟不一样。拿窝丝糖的丫鬟显然身体里起了变化。可能是蛊虫的作用,也可能是那些人的其他手段,总之这种不对劲是从体内开始的,且非一日之功。
所以仆从们虽然被控制住了精神,其实是无碍的,待到药效过去便罢。
最要紧的是那个丫鬟,若不及时医治的话恐是会出问题。
贾珃心下不忍,下了轿子后与茯苓说:“表姨太太身边的丫鬟,给我窝丝糖的那个,你可还记得?”
“记得。”茯苓道:“牵丝嘛,表姨太太时常让她到各处跑腿拿东西,府里伺候的基本上都认识她。”
贾珃颔首:“我惦着牵丝给的窝丝糖,不如让她来陪我说说话儿,我自有银子赏她。”
此时已经来到了柳夫人的院中,门口守着的人见是茯苓和王爷请来的那位姑娘,自然将二人请了进去,又把院门关上。
茯苓与这院中的人都熟悉,遣了个小丫鬟去表姨太太那儿,又道:“你和守在院子门口的人说一声,只道是我让你去办事就行了。”
表姨太太的住处也在后宅中,距离柳夫人的正房有段距离。小丫鬟连忙应声而去。
茯苓便伺候着贾珃用午膳。
贾珃看那么多的饭菜,自己一个人也吃不完,喊了茯苓同用。茯苓推辞不过,让人支了个小桌子在旁边,每道菜都拨了一点过去,而后坐在小桌子上吃了。
刚刚吃完后,那小丫鬟气喘吁吁跑着回来:“表姨太太说她离不了牵丝,就不让她过来了,姑娘若想找牵丝说话儿,往后有机会遇到再说。”
茯苓愤愤:“平时也不见得她多重用牵丝,但凡有个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让牵丝去了。这个时候姑娘想见牵丝,她倒是摆起谱来了。”
小丫鬟被唬得讷讷不敢言。
贾珃本是有心帮一帮那丫鬟,既然主子不放人,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恰好这时屋子也已经收拾妥当,她便打算过去睡个午觉。
茯苓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了王妃院落西边的厢房中。
原因无他,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茯苓是王妃跟前得脸的,有茯苓在,没谁会对贾五姑娘有半点的不恭敬。
茯苓也是想让贾五姑娘歇息得安稳些,方才作了这样的安排。
贾珃十分满意。只是没曾想她睡下后刚睡熟,就听到外头乱哄哄的。茯苓的呵斥声与一个女人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搅得她睡不安稳。
翻来覆去没法再睡着,贾珃索性披衣起身出屋,却见表姨太太崔氏钗环凌乱,倚着廊庑柱子哭个不停。
茯苓脸色很难看,见贾珃起来了,十分歉然地着急地解释:“对不住,姑娘,大家都知道这位是夫人最疼爱的表妹,没敢用力拦她,结果扰了姑娘歇息。”
看到贾珃后,崔氏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瞬间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
“她、她、她死了,和他们一样,死了。”崔氏抱着小姑娘细瘦的肩膀,泣不成声:“眼珠子烂了……是血……是血……”
崔氏手上沾着的血迹染红了女孩儿的衣衫,触目惊心的红。
茯苓赶忙去扒开她:“这位可是贾家的姑娘,表姨太太莫要失了分寸,在贾姑娘跟前丢了府里脸面!”
崔氏听到府里,想到忠顺亲王,这才稍微回神。身放松后,她再不似平时那样做张做致了,顾不上形象,双手张开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泪水弄花了妆容,黑的红的一片宛若鬼魅。
贾珃温声问她:“你有何事找我?究竟是谁死了?一件件说清楚。”
“是、是我身边儿一个贴身丫鬟,就今天递给你窝丝、丝糖的那个,叫牵丝的。”崔氏浑身战栗着,嘴唇一直哆嗦:“我刚、刚刚看她脸上都是血,扒拉了下,才发现眼珠子没、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