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一如往常一般,身边早已没了燕胥安的人影,秦霜降正有些发愣,清远便端着洗漱用的水走进门,伺候秦霜降起身。
听清远说,燕胥安今日并不在府里,是进宫去了,让周谨盛送了些解闷儿的玩意儿过来,秦霜降也只是点头应答,并不作答其他。
秦霜降向来不喜动,加上这几日燕胥安又都在忙,基本上也没什么时间过来,她就越发清闲了起来。
坐在窗边的绣绷前,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已经堆积成小山的请柬,都是秦知蕴送来了,自那以后,她就一次没去见过她了。
燕胥安虽然知道,但也好像并没有阻止他们来往,在权利和她之间,或许是并没有那么在意吧,她想着,手上的针线穿过面前的绣布,却了什么再绣的心情了,索性就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走走。
眼见着,天气渐寒,万物凋零,似乎马上又要入冬了,秦霜降坐在凉亭内,看着池子里已经枯黄的莲叶,心头不免有些感叹。
清远将披风拿上来,小心翼翼的给她披上,柔声提醒道:“夫人,天气转凉了,可别受寒。”
秦霜降只点头不语。
本来以为,只要她不出,秦知蕴就没有办法,她并不想掺和进去,毕竟帮谁她都有错,她只能尽可能的回避这件事情。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一个深夜,当自称她亲舅舅的黑衣人夜探进她房间时,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她必须面对了。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秦霜降在先前的宫宴上见过他,沈肆年,大启国卫国将军,他的妹妹就是当年郁郁而终的前国公府夫人沈月,算起来,他确实是秦霜降的亲舅舅。
他将手里的夜行衣扔给她,道:“谈谈吧。”
秦霜降没吱声,但下意识想拒绝,沈肆年却又接着道:“想好了,你要是拒绝,明日,我就亲自去问燕胥安要人。”
她知道,他此举意在威胁她,他算准了他们还没撕破脸皮,也算准了秦霜降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稍作沉默,秦霜降还是只得妥协了下来……
当秦霜降换上夜行衣,避开丞相府的侍卫离开丞相府时,沈肆年在外头的巷子里已经等了许久了。
“谈什么?”
秦霜降问他,语气冷漠,透着一丝疏离。
沈肆年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往巷子深处走。
可等他走出几步之后才发现,秦霜降还站在原地,他回头,示意她:“跟上啊。”
显然,秦霜降不太愿意,他轻笑,无奈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意思,才又道:“不是和我谈,是有人想见你,你去了就知道了,我既开始就表明了身份,你也认识我,我便不可能害你。”
听他这么说,秦霜降也垂了垂眸,思索间,也并不想一直这般同他耗着,便迈步主动跟了上去。
一路穿过并不明亮的巷子,走进尽头一家破小的小客栈,明明已经过了营业的时间了,却还亮着灯,甚至看着两人来,也热络的迎了上来。
“沈将军里头请。”老板亲自相迎,看了一眼身后的秦霜降,又转头看向沈肆年,眼神间像是请示一般,直到沈肆年点了点头,他才笑盈盈的转头看向秦霜降:“您也请您也请。”
走进小小的酒馆中,站在厅内,秦霜降打量着四周,装潢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家普通的酒馆而已。
跟着沈肆年上了二楼,推开二楼的小房间,沈肆年率先走了进去,秦霜降跟在身后,走过玄关进到里头,看着站在窗前的人,秦霜降恍然大悟,那个想见她的人,正是秦书闫。
“姐夫,”沈肆年唤了一声,秦书闫似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过来,先是看了沈肆年一眼,继而余光又瞥见了一旁的秦霜降,他眼神微转,视线落在她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秦书闫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目光中透着难以言说的激动,随即喃呢着:“好,好,好啊,你还活着,你娘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秦霜降看着他,其实说真的,她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也许是这些年的生活,让她早已麻木,又或者是上一份寄托被人狠狠踩碎,叫她并不再期望什么。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并不言语,秦书闫却早已泪眼婆娑,看她的眼神愈发慈爱。
许是想着这些年她流落在外的苦寒,他无法想象,又或者说,她明明就在皇城之中,可整整十八年,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唯独太相信秦天佑,没想到,竟就是他这份信任,害了自己女儿十八年。
不多时,他便已经泣不成声。
不知怎么的,看着他哭,秦霜降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算不上痛,就是有点堵塞、压抑,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心脏上。
没有想象中母女相认时,相拥而泣的感人场面,秦霜降只是看着他哭,良久,等他平静下来,她才沉默的喘了口气。
等他情绪稍稍平复,没事他的啜泣声,屋内安静极了,突然,像是缓过气,秦书闫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同秦霜降说,他都爱:“当年,你的母亲刚生下你没多久,国公府遭难,当时的秦天佑是第一个赶来帮忙的,我们自顾不暇,只好让他先将你带走。”
“可没想到,等事情平息,他去告知我和你娘,没能保住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言语间,他突然又有些哽咽,平复了许久,他才接着道:“你母亲自此,一病不起,请了大夫,说是心有郁结,我和你阿兄阿姐就带人去找啊,找啊,找了好久就没有找到你。”
“后来,眼见着你母亲的病越发严重,那时,我路过郊外,瞧见了那榕树底下不知道被谁遗弃的婴孩,瞧着同你一般大。”
“一见着我就哭,我顿生一计,将那孩子带了回去,谎称是找到你了,你母亲先是欣喜的,可这种事情,又怎的瞒的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