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玄晴发出的光,很像李清前世的月光,皎洁,明亮。
她本人在空中成了光源,有无数光线撒出,那朵黑暗之花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渐渐融化。
李清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过来,吹散浓郁的夜色,还吹的月色红衣飘飘。
一个是神兽灵体,一个实力堪比四境,两个人的联合,即使月色法力高强,也感觉难以应付。
这一拳打在月色的身上,也打在红月的月光中。
月色随着拳风飘荡,如瓷片一样开始碎裂。
在她的脸上留着无限的伤感和凄凉,如同她无数次被人冷落抛弃,结果还是一样。
最后剩下的是一滴眼泪。
悠悠的声音被风从黑夜中带来:“你躲不掉的,我还会回来让你娶我。”
一场艳遇,被风划了句号。
另一场相遇才刚刚开始。
面对玄晴无数的白眼,高暮云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道:“李清一直都没想娶她。”
无论再黑暗的夜,都有黎明到了的时候,当朝霞布满东边的天空,浓淡相宜,像一幅画。所有的商人和保镖都觉得很美,似乎这是他们遇到过最美的早晨,因为他们差一点就看不到这个早晨。
有相遇,就会有离别。
商人们要沿着官道去更西面的西岐,而李清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饮马河。
饮马河是陇西最大的河,要查一个地方的旱情原因,首先要看的当然是水脉,看水脉怎么能不去饮马河
饮马河要从这里向南走五十里。
商人们千恩万谢,又拿出少量的水和食物才恋恋不舍的离去,中年商人居然泪水婆娑,看来他是重感情的人。
车队像条河,驶进春天里,也消失在路的尽头。
“长平谷太寂寞。”玄晴给出来找他们的理由,找到他们的理由不用给了,因为很早玄晴就在高暮云身上种下了神识。
过两座枯黄的山,道路又变得平坦,一条小路蜿蜒向前,路的两边有枯骨,却很少有人。
阳光继续烘烤这大地,即使大地皮肤皲裂,伤迹斑斑,上天依然不放过,也不知多大的仇
那些树已经枯死,有的是因为干渴,有的是被扒了皮才死的。有乌鸦在树上歇息,看见人来,兴奋地发出“呱呱”的叫声,跟着飞了老长时间,似乎等待他们饿死,它们就会有新的食物。
小路无论多曲折,但总是向前。
渐渐的,路上的人多起来,路边的白骨也多。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担着扁担,挑着水桶,去的人脚步轻快,来的人脚步沉重。
和李清他们结伴的是一个青年汉子,瘦骨嶙峋,透过破烂的衣裳,可以看到一条条肋骨。
“你们先走!”年轻汉子实在走不动,不好意思地说道。高暮云拿出一块蒸馍才让他重新跟上。也不知他怎么挑着沉重的水桶回来
“饮马河的水,原先有百丈宽,现在才不到三丈。”青年汉子吃了别人的蒸馍,变得热情许多,话也稠了起来:“像我那个地方去饮马河挑水,要来回两天,去一天,回一天,夜里在饮马河边睡一觉。”
看到雪晴活泼可爱白白胖胖的样子,他好心地提醒道:“来这种地方,你们怎么敢带孩子”那意思很明显了,这么白白胖胖的孩子,会有很多人嘴馋,当然是为了吃。
一路聊着,中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青年汉子带了口粮,是野菜团子,还掺着麦糠。
黄昏的时候,太阳最后的一点身影沉进西山,他们见到饮马河。河床里布满大小不一的石块,稚嫩的野草在石头缝中生长,有黄色的小花在野草中开放。
在河床的最中间,还活着一棵红柳,那条小的不能再小的河在它的旁边流淌。
河的两边站满破衣烂衫的人们,有的弓着身子把桶放进河里打水,有的蹲下来,一瓢一瓢把水舀到桶里。河岸上,平整的地方,已经有人躺在那里休息,打算明天天一亮就挑水回去。
李清看见那个青年汉子排在人群的最后面,直到天黑很长时间,才把水打来。水桶的水面上面飘荡着一些枯枝,这是有意为之,因为这样水不会咣当出来,对他而言,每滴水都很金贵。
“河面又窄了,现在还有两丈。”他忧心忡忡对李清说道,拿着李清他们的水囊跑到河边,老大会儿,把鼓鼓囊囊的水囊带回来。
红月下,他们在河床的石头上坐下,河道吸风,有些凉,也有些湿润。那条长着细叶的红柳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看到玄晴东瞧西看,青年汉子误会了,说道:“别担心,这里没有蛇,人都活不下去,哪里还有蛇早吃光了。这里也没有鬼,饮马河有河神,鬼不敢来。”
“不过有一个东西挺吓人。”他说道:“你们听说过旱魃吗咱们这个地方之所以大旱,就是因为旱魃。那玩意喜水,所过之地,会把所有的水吸干净,连人身上的血水也不放过。听说在饮马河上游就出现过旱魃,不仅喝光了河里的水,还吃了不少人。”
“旱魃不怕河神。”他加了一句。
“那怕什么”玄晴好奇地问道。
青年汉子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怕打雷,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怕打雷。”
红柳轻摇,平静的水面居然掀起波涛,那些正在打水的人被波涛拍打湿了衣裳,有声音从水底传来声音:“快跑。”
反应快的,连桶也不要了,撒开脚丫子跑向两岸,还有愚笨反应不过来的人站在那里发愣。
“轰---”那些在河边挑水的人终于四散,每个人都不要命的奔逃,透过如血的月色和奔跑的人群,一头硕大的怪物出现在李清的眼帘。
这是一头比大象还要的大的怪物,水牛的身子,夜叉的头颅。在它的头上长着三根犄角,两个分别长在双耳处,一个长在头顶,前胸部还有长出两只血淋淋大手,手里各握着一颗人头,不时地拿到嘴边啃食。
再远处,李清看见已经倒下了很多人,而且这些人都变成了干尸。
“旱魃”李清说道,老头子和他说过旱魃的样子。这是一头小旱魃,大的可以像山一样大。
“喔-----”,旱魃狂叫了一声,有无数人倒下,从他们的身体里溢出血水,飞到旱魃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