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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点点头:“不把孙氏一脉除掉,祸患无穷;但若简直粗暴地杀掉他们,咱们的儿孙又会卷入无穷无尽的舆论漩涡之中。
所以为了子孙能舒舒坦坦过日子,我们不能急,要让孙太后和恭让皇帝‘自然死亡’。
而且要做的非常像才行,虽然不需要所有人都相信,但至少也要七八成的百姓认同‘自然死亡’的结论。
然后在史书上进行一定的取舍,就足够能让后世百姓认可了。”
林香玉好奇地问道:“天下人能够接受?”
朱祁钰极度自信地回道:“当然了,人性就是这样的。操纵天下人的想法,说难很难,说简单也非常简单。
就比如建文帝,明明是在城破之日,被太宗活活烧死的。
大宗就硬说皇宫里有个地道,然后建文帝顺着地道给跑了。
少数聪明人是不会信的,但架不住大部分人压根就没有独立的判断能力。
你只要敢给他们一个看上去讲的通的说法,他们就敢相信。
最后太宗搞下西洋的时候,顺带加上个到海外寻找建文建的小传闻,天下大部人便深信不疑了。
慢慢的,太宗的弑君之罪,竟然被抹去了,就只剩下了造反之罪,你说神奇不神奇?”
“建文帝真的烧死在了皇宫中?”
“当然了,不然他还能去哪。如果真有秘道,那问题来了,建文帝逃跑时为什么不带上母亲?
好吧,母亲没用,扔下不管,可以。
那他为什么不带上自己的女人呢?
好吧,女人也没用,一样扔掉。
那问题来了,既然有秘道,他为什么不带上自己的儿子呢?
秘道那么宽,大人都能通过,把儿子带上怎么了?
而且跑就跑吧,燕军都杀进南京了,建文也不着急钻秘道,还有心情去亲手斩杀徐增寿。
反正我怎么看,都不觉建文有打算钻秘道的样子。”
林香玉笑着摇摇头:“夫君说的是,好好一个大男人,哪有扔下女人自己跑的。”
朱祁钰继续解释道:“所以啊,要先逼着孙氏造反,然后借机捅孙氏两刀,把她的太后、宣宗皇后的名分部废掉。
最后我宽宏大量,只诛孙家满门,赦免孙氏死罪,把她关到英华殿慢慢煎熬。
至于恭让皇帝,禁锢在南宫,差不多了再死于后院女人内斗即可。
皇太子朱见深等以后让他自请退位,到南方做个亲王去吧。
咱们要对见深极尽优待,做个榜样给天下人看。
这样就可以了,总之不要让孙氏和我那大兄死期太接近。否则那一家人短时间内死个差不多,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香玉点点头:“还是夫君深谋远虑,这样以后我们儿子接手的天下就没有那么多干扰,一登基便可以专心处理军政大事。”
“对呀,这叫爱子女,则为之计长久。鱼烤好了,先吃饭吧,浅雪她们怎么到现在也不来找咱们啊?”
林香玉闻言,开始掩嘴偷笑。
“你们又搞什么鬼?”
林香玉笑盈盈地回道:“肃王向夫君进献了五百只羊,说是产于花马池城一带,叫什么滩羊。
据他们自己说,这羊肉质鲜美、而且没有腥膻味道。
浅雪她们不信,羊肉怎么会没有腥膻味道呢,所以那三个小丫头就亲自去厨房监工了。”
“哦,我懂了,那个叫盐池滩羊,宁夏那个地方,是内陆农耕与草原游牧的交汇地,黄河水在那片土地上,冲积形成了独特的河滩。
那河滩含盐量多,又生长着许多甘草、麻黄之类的耐旱植物。
相当于滩羊是吃盐滩上各种中药草长大的,所以羊肉中有大量层次丰富的风味物质,形成了口味独到而无腥膻的优质羊肉。”
林香玉一脸崇拜地赞道:“夫君怎么懂的这么多?”
朱祁钰叹口气:“哎,没办法,当皇帝若是懂的少,很快就被人玩死了。
不过肃王倒是有心了,咱们也不能白吃人家的羊,得给他点回礼啊。”
“夫君说,回给肃王什么礼物合适?”
“哎,把甘州肃王府还给他吧。”
林香玉闻言,极为诧异:“啊?把甘州肃王府还给他?那肃王现在住哪里呢?”
朱祁钰笑道:“他现在住兰县肃王府呢。这种陈年旧事,芝麻谷子的,长了去了。
简单说,就是建文朝的时候,肃藩被从甘州内迁到了兰县。
肃王是大明最穷最惨的亲王之一,现在才一千石岁禄,而且极不受太宗、仁宗、宣宗、正统四朝皇帝待见。
肃王曾向宣宗提出把岁禄加到一千五百石,不仅被无情地怼回去,还被宣宗好一顿冷嘲热讽。
最搞笑的是什么,咱那位大兄恭让皇帝,给肃王庶长子封郡王时,定的岁禄是二千石。于是出现了在名义上,郡王儿子比亲王老子岁禄多一倍的奇葩事。
到了正统朝,当地至少有三拨文武官员,先后上奏,要把甘州肃王府拆掉,挪作他用。
最可恶的是,还有官员要把甘州肃王府改作钟鼓楼,以壮观边境。
肃王知道后,被气了个半死。
现在改天换日了,肃王应该是听说我与前朝皇帝执政风格完不同,所以就来试试运气呗。”
林香玉连连点头:“原来如此,那肃王也真够可怜的。夫君打算善待他?”
“嗯,必须善待,肃王啊,是少有的贤王。你想朝廷刻薄他的次数多了去了,我跟你讲半个时辰都讲不完。
但是土木堡之后,人家又是献优质战马,又是募兵勤王,是最积极最尽心的亲王之一。
人家的精神是:朝廷虐我千百遍,我待朝廷如初恋。
这样的好人多么难找,朝廷还不知道珍惜。
大兄恭让皇帝已经宣召藩王们进京了,等到时候我和肃王当面谈过,如果肃王态度还不错的话,我打算将甘州两护卫还给他。
大明的藩王不能当猪来养,肃藩应该用来替朝廷镇守河西走廊。
光靠朝廷派出的那些文武官员,你看河西走廊经营的那叫个屁啊。一度连亦集乃都丢了,就差直接把河西走廊送给蒙古人了。”
“甘州两护卫?”
“对,肃王原来有甘州三护卫,后来被朝廷先后削掉了两护卫。剩下的甘州中护卫,也被朝廷借故抽掉走了大部分将士。
甘肃、宁夏那个地方盛产精兵,肃王府在巅峰的时候,人家一支护卫,比咱家整个营州卫都能打。”
“这么厉害,夫君不怕肃王造反?”
朱祁钰没好气地揶揄道:“造什么反啊,哪个人傻了会在甘肃造反,你在那里靠什么资源能支撑十万精兵啊。弄上两三万人造反很有意思吗?
太宗就是自己被自己吓傻了,以至于看谁都像是要造反的。
然后太宗那些怂包子孙也就跟着被吓傻了,也是看看谁都觉得人家想造反。
算了算了,叫上浅雪她们过来吃饭吧。”
林香玉摇摇头:“夫君别叫了,浅雪她们杀鸡宰羊,今天中午要请您那些中书们吃饭。”
“啊?合着我白疼她们了啊,有好东西不先给我吃,找我那些文臣们做什么。
哼,那咱先吃烤鱼吧,晚饭再和浅雪她们一起吃羊肉。”
“夫君别自作多情了,晚上浅雪她们要宴请营州卫的将军们。咱们营州卫军中有很多从蒙古归化的达官。
所以浅雪说要搞什么篝火晚宴,一边烤羊,一边跳舞什么的。”
朱祁钰以手扶额:“好吧,她们宴请武将我能理解,但宴请文臣是要做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