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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又翻看其他奏本,今天倒没有大臣上书捣乱,只是有吏部右侍郎赵新请求致仕。
无奈地摇了摇头,朱祁钰又做了一番官员调整:吏部右侍郎赵新,调往南京,接替魏骥空出来的南京吏部尚书;姚夔超擢南京刑部右侍郎。
命安国公徐亨率领骁骑营对土木堡战场进行一次面彻底地打扫,尽收死难将士遗骸。
工部右侍郎徐有贞出任怀来巡抚,参赞骁骑营军务,负责主持修驻怀来长城、居庸关长城两道防线,力求一劳永逸地避免再次出现土木堡之变。
左春坊大学士黄溥出任保定巡抚,负责修驻紫荆关防线。
朱祁钰开始把亲信往外面派遣了,免得到时候京城动乱,被殃及到。
以当前的局势发展来看,用不了几天,冲突就要升级了。
每天早晨做完布署,朱祁钰一天的工作便完成了,接下来就可以和宠妃们逍遥自在了。
但是可怜的大兄恭让皇帝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朱祁镇早上刚刚睁开眼,陈祥就满脸焦急地在一旁等着了。
朱祁镇无奈地问道:“一大早的,这又是怎么了?”
陈祥跪在地上回道:“皇爷息怒,昨天的消息已经在内廷传开了,侍寝的两位娘娘不堪流言蜚语,上吊自杀了。”
朱祁镇刷地一下坐了起来:“胡说八道,消息怎么可能这么快传开。昨天来的除了太后、皇后,就是最心腹的宫女、太监,都是在宫里当差多少年的老人儿了,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还有那两位侍妾是什么出身,哪里来的如此大的气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上吊自杀。哼,你们以为她们是郕王妃汪氏吗?”
陈祥一脸无辜地回道:“可两位娘娘确实是上吊了啊。”
“哼,昨天清洗南宫,都是谁负责的?”
“是兴安负责的,奴婢和阮浪去了司礼监当值,曹吉祥负责守卫宫门,都不在南宫。”
朱祁镇闻言,眉头紧皱,怎么偏偏是自己最信任的大伴呢。这个兴安,我让他清洗南宫内的奸细和眼线,他倒好,眼线有没有被清洗掉我不知道,反正爱妾倒是先没了两个。
有些不好的感觉,朱祁镇继续问道:“昨天太后来之前,朕翻牌子临御两位爱妾的时候,兴安在做什么?”
陈祥回道:“奴婢隐约听说,兴安在得知孙家人到了太后宫中后,带了几件新鲜玩物去送给孙家的小少爷孙铭,说是替皇爷表一表对亲戚的关爱。”
朱祁镇点点头,这好像也说的过去。按辈份,孙铭是自己的侄子。这种小事确实没必要回禀,兴安自己作主去送几件玩物给小少爷解闷,替自己尽一尽亲戚之谊,没什么问题。
按照时间分析,兴安去太后宫中时,自己这里还没提出要翻牌子呢,所以可以肯定兴安不是去告密的。
眼看朱祁镇的疑心即将消散,陈祥却一脸为难地回道:“皇爷,坊间出现了一则传闻,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传闻?讲。”
“是,皇爷,前日坊间出现了一本小册子,好像叫什么《妖妃密录》,突然一下就流传了起来。
奴婢以为这也可能是要影射皇爷,您不可不防啊。”
朱祁镇笑道:“哼,朕昨天就知道了,怕什么,那是影射朕那个好弟弟的。他那些宠妃们啊,真是奇女子,为了取悦弟弟,多么羞耻的姿态都肯摆,多么不堪的言辞都肯说。
朕倒真羡慕弟弟的……”
陈祥好奇地抬起头,自家皇爷怎么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了呢?
只见朱祁镇嘴张一半,愣在那里了。
“皇爷,您……”
朱祁镇听到陈祥呼唤,回过神来,摇着头叹道:“不对啊。兴安是朕的大伴,他太了解朕了。
昨天他将那本《妖妃密录》献上,又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
朕的心动了,他却借故去了太后宫中。
然后朕正召爱妾侍寝之时,两位皇后来了,过了没多久,太后也来了。
以兴安对朕的了解,他能猜到朕要召幸嫔妾,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然后,昨天朕命他清理南宫奸细。结果,晚上两位爱妾就上吊自杀了。
这也太巧了吧?”
“皇爷,您是说……?怎么可能呢,兴总管可是您的大伴啊。”
朱祁镇摇摇头:“兴安确实是朕的大伴,但他在做朕的大伴之前呢?”
陈祥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接话了。
低着头,思索了半晌,朱祁镇换了个问题:“太后宫中如今哪个太监得势?”
陈详回道:“是英华殿总管高平,当年慈宁宫大火时,高平带着几个小太监舍命救了太后,后来一路提拔,做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英华殿、仁寿宫总管。”
“这个小太监是什么来路,是谁的名下?”
“是阮安的名下,不过据说阮安对这个干儿子很一般。高平一直出不了头,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舍命一搏、冒死营救太后。”
朱祁镇问道:“能拉拢他吗?”
陈祥摇摇头:“怕是不大好办,太后对他非常信重。而且高平已经是司礼监秉笔了,一般的好处他是不会动心的。”
“哼,太监哪有不爱财的。拉拢不动,只是给的不够多罢了。你去钱皇后那里,让她把朕以前赐给她的和田玉雕交给你。
那是件稀世珍宝,你一提钱皇后就知道朕说的是哪件了。
别傻乎乎地在宫里送,那座玉雕很大很大,在宫里搬着跑太招眼了。
你送到高平的外宅去,这件宝贝一转手,赚个二三十万两轻轻松松。朕就不信他还能不动心。”
“是。”
答应完,陈祥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朱祁镇呵斥道:“你们一个一个都不让朕省心,朕的话你听不到?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陈祥为难地问道:“钱皇后那里能乐意吗?”
朱祁镇冷笑一声:“哼,用得着她乐意吗?昨天她自己说的,做女人要三从四德。她若是不肯,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到时候你把三从四德的内容给她念一遍,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陈祥听明白了,这是自家皇爷安心要给钱皇后点颜色看看了,只得领命告退,一溜烟往钱皇后寝宫而去。
经过通传,陈祥刚进钱皇后寝宫,便听钱皇后在安排两位嫔妾的后事:“你们不必管什么陵不陵的了,她们怎么配葬入皇陵。
拉到西郊,找个寺庙,给住持两吊钱,把人以罪妇身分,埋在寺院后山僻静处吧。”
陈祥面无表情地跪下请安,然后传达了恭让皇帝的旨意。
钱皇后听完,面露愠怒,极为不悦。
钱皇后虽然不擅长宫斗,但也听得出来这是恭让皇帝在敲打自己。
形势比人强,钱皇后终究没有逼陈祥念叨三从四德,命小太监去内官监找来二十余名匠人,带着专门的器具进入内室,把那座玉雕抬到殿外,装上了马车。
陈祥亲眼看到这座玉雕,方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玉雕长七尺,高五尺,宽四尺,由能工巧匠雕山刻水,有高低错落数座山峰,山林、河湖、瀑布、亭台、楼阁、花鸟点缀其间。
栩栩如生、清新自然,简直就是一幅绝世的山水名画用玉雕还原了出来。
而且看玉雕的摆放位置,明显是用作床前屏风了啊。
这躺在床上,侧着身子,便能将绝美的山水田园景象尽收眼底,光是想象一下,都无比受用。
但是陈祥就更搞不懂了,闹这么大动静,很快整个内廷便会人尽皆知。高平疯了才敢收这件宝物。
自家皇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次陈祥终于是服了,伴君如伴虎,天心难测,其深如海!
搞不懂其中深意,但差事又不能不办,陈祥将玉雕运出宫,安置到了西城鸣玉坊石碑胡同里,一座偏僻清幽的小宅院中。
这是以前宣庙外出寻花常住的一处小院,如今是恭让皇帝名下的财产,一直由陈祥负责打理。
陈祥对外给出的说法,就是修缮装饰一处小院,恭让皇帝闷了时,要出来散散心。
宣庙在位时,就经常私下出宫,没人管的了。所以陈祥给出的理由也很正常,恭让皇帝都退位了,大臣们就更不应该管东管西了。
不过这处小院靠近大名鼎鼎的接天楼,会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联想,那就很难说了。
到了晚间,陈祥回到南宫缴旨,朱祁镇满意地点点头,又吩咐道:“过个几天,你把这座小院送给高平吧。
他若是嫌太招眼,你就说是让他住在那里,替朕看院子的。然后再往小院的帐房里放一万两银子,由他管理。
以后接天楼里的情报,让他多帮朕留心着点。”
陈祥连忙答应了,心中却不住地叹息,这种好事,怎么没有自己的份。
陈祥退了出去,朱祁镇开始听兴安禀报今天司礼监的政务。
兴安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朱祁镇不耐烦地呵斥道:“又有什么事,赶紧直说。”
兴安苦着脸回道:“皇爷,这一整天,收到了数百封奏本,有说皇帝宠信妖妃,请求降罪的;有说皇爷您专宠佞嫔,请求罢黜的。
这些奏本都送到西郊了,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
但是朝野对皇爷的风评,急转直下。之前支持您的官员,都有些退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