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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朝第一届进士,二十多岁的有八十五人之多,占比超过了四成。
刚刚三十出头的,还有老大一群。
导致一个结果,就是这届进士总体的观察、领悟、学习能力,明显强于往年。
王越、余子俊、高瑶从见到皇帝,到赐宴结束,也就区区半天时间。
就这半天时间,三人对皇帝的认知完变了。
首先大家肯定都是忠君爱国的,但是具体到学问见识、天赋慧根,在来之前,大家内心深处对皇帝都是有所轻视的。
尤其是宣宗和恭让皇帝‘珠玉在前’,给了众人一种皇帝鲁莽而愚蠢、精神懈怠、目光短浅的印象。
所以新科进士们内心普通的想法,都是要努力表现,以求得到皇帝的青睐。然后皇帝倾心交托国事,垂拱而治;大臣鞠躬尽瘁、致君尧舜。
但是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单纯比试文章,比读圣贤书,比博闻强记,皇帝确实不如天赋异禀的进士们。
但是短短三年时间,皇帝对外彻底打垮了瓦剌、重振了大明声威;对内完掌控了中枢,平定了国内战乱。
在皇权更替、嫡庶之争上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在修身养性方面,远离皇城、闲居西郊,不仅将后宫打造成铁板一块,更是子嗣顺遂,广开枝叶。
至于王越等人为何能看出皇帝已经将后宫打造成了铁板一块?除了帝妃们表现出的亲密无间外,还有十二名帝妃相继有孕的事实。
王越等人只是年轻,又不是真傻。多名帝妃相继有孕,且尽皆平安无事,这就是铁证。如果皇帝后宫有争斗,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反例就是宣宗皇帝,活了三十七岁,一共就生了俩儿子,其中一個还是在宫外偷偷生出来的。
宣宗在宫里有那么多嫔妃,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更奇怪的是,宣宗那么多嫔妃,甚至一个女儿都没有生出来。
到最后,宣宗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合适了,才溜出宫去偷偷摸摸行事,最终生下了当今天子。
赐宴完毕,王越、余子俊、高瑶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南厅。三人除了获封中书舍人,兼翰林院修撰外,还被朱祁钰破格提拔为兵部主事。
即使是新科状元、榜眼、探花,一上来就被封为兵部主事,也算得上是破格了。
大部分进士,能立即被外放个七品县令,都算是烧高香了。正常情况下,都是需要排队候缺的。
兵部主事,正六品实权京官,比外放的七品县令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按照正常的人性,新手进入职场,先被谁带着的,自然就跟谁亲。
王越、余子俊、高瑶自然而然,就跟黄溥、何宜两人亲近。
其中又已经稍微显示出了差别,王越、余子俊跟黄溥更亲近,高瑶跟何宜更亲近。
高瑶已经从对何宜的话半信半疑,变成了满心的感激和敬佩。
虽然皇帝对待三人看不出亲疏,态度是同样的和善,给的官职也是一模一样。
但帝妃们的态度就完不同了。
吃饭时还没显出什么问题,但几人临走之时,林香玉却对高瑶笑道:“庭坚兄,每届进士,都是由探花郎来行些风雅之事,比如去探寻奇花给大家佩戴。
我家这齐王府刚刚建成不久,多处宫殿楼阁的匾额对联都还没有题,甚至都还没有取名。
你当闲暇之时,来替我们题写一下吧。
放心,不让你白干活,玉泉山上灵泉养出的鲤鱼肉质极为鲜美,我们亲自做给你吃。”
高瑶闻言一愣,心跳猛然便加速起来。
林香玉紧接着补充道:“你不用紧张,这都是传统了。你看青云阁的匾额对联,那都是上届探花岳季方题写的。到了下一届探花,依然会来题字的。”
高瑶闻言,看向何宜。何宜暗暗点头,用眼神示意赶紧谢恩。
高瑶这才连忙下跪谢恩。
送走了几人,朱祁钰带着宠妃们回到房中,悠哉悠哉往床上一躺。
由于喝了酒,朱祁钰笑着揶揄道:“颦儿,你们可真大方。现在让高瑶题匾,以后还可以让他作画。正巧咱们齐王府处处美景,也该用画作好好记录下来才是。
高瑶算是得了个长久差事,这就跟让人去找三条腿的金蟾当药引子一样了。”
林香玉好奇地问道:“什么三条腿的金蟾,没听说过。三条腿两张嘴的皇帝,奴家倒是亲眼见过一个。”
“啊?三条腿的皇帝我也见过,但两张嘴是什么意思?”
林香玉揶揄道:“说要重点栽培高瑶,让我们帮着拉拢的是某个人;拉拢完了又怪我们太大方的,又是某个人。人前人后两张嘴,说的就是某个人。”
挨了顿骂,朱祁钰就不老实了。
愤而劳碌了一下午加整整前半夜,到了第二天,朱祁钰本来是打算睡到中午的。
结果天刚亮就又被小丫环从床上‘拎’了起来。
朱祁钰现在最怕的,反而是灵玉宫看门的两个小丫环。
只要小丫环一大早进来,准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东厂传来密报,真如舒良预言的那样,皇太子朱见深昨晚突发疾病。
一样是上吐下泻,高烧不止。到了早上,干脆陷入了昏迷。
这下皇太后、恭让皇帝、钱皇后、周皇后都彻底怒了。
在朱祁钰得到消息的同时,锦衣卫们已经在传召朝廷重臣入宫了。
朱祁钰看到密报,立时便长叹道:“要了命了,暴风雨要来了。”
床上四位宠妃都紧张地坐起身来,将密报传看了一遍。
林香玉急切地问道:“要不要奴家进宫一趟?”
朱祁钰坚定地摇摇头:“你不要去,还坐月子呢,去皇宫那个人吃人的破地方干什么。”
浅雪紧接着问道:“那奴家和素汐去?”
朱祁钰继续坚定地摇摇头:“你俩也别去。”
凝香闻言,紧张地四处观望一下:那皇帝宠妃就剩我一个人了,不会我才是那个倒霉蛋吧?这不可能啊。
朱祁钰苦笑道:“别想了,傻丫头,咱家谁都不用去。我他妈的也不去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真是够了,还没完没了了。
算了,我躺平了,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