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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阁老、尚书,以及掌管部事的侍郎罗通、何文渊在西花厅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接近午时,朱祁钰才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众人忙欲下跪,朱祁钰直接摆摆手:“不必行礼了,也不必劝慰朕,都坐吧,直接说正事。”
群臣闻言,只得依次坐了。
朱祁钰以往都是歪在软榻上,如今却极为罕见地正襟危坐,满面严酷肃杀之意。然后也不和群臣商议,直接开始发布诏命:
“第一件事情,追谥郕王朱见济为郕哀王,追封两位郡主为公主,与郕王太妃杭氏皆葬于盘山之东。
原郕王太妃汪氏以戕害皇子之罪,废除王太妃之位。汪氏满门,免职、抄家、流放三千里。
朕与家人斋戒三日,哀悼郕王太妃、郕哀王与两位公主。
其余所有人不必举哀,正常过年就是了。”
陈循听到这话,刚要起身开口质疑。王文连忙抢先领命,然后用眼神坚定地劝阻陈循。
陈循再环视一圈,见其他人都没有任何要发声的意思,便也只得坐了回去。
众人之所以沉默,原因也很简单:虽然大家都知道整个事件或许另有隐情,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单纯。但那又如何呢,汪家倒不倒,关大臣们什么事呢。
在众人看来,指使宫人毒害郕王,更像是孙太后的手笔,汪氏不太可能蠢到使用如此容易引火烧身的方式。
当然,也有可能是汪氏做的非常隐密,很难查证,却被皇帝强硬地定性为了下毒。
还有可能是汪氏的亲信自作聪明,擅自出手毒害郕王。
但是不管哪种可能,汪氏是孙太后亲自挑选的郕王妃,两人关系极为亲密,这是事实。
孙太后从始至终都在往郕王府安插眼线、培植心腹,这也是事实。
汪氏对孙太后渗透郕王府的行为熟视无睹,甚至自己也在替孙太后监视郕王府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事实。
做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不向着自己丈夫,却联合外人一起坑自己的丈夫。大臣们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替这种人出头。
胡皇后是大明的正经主母,群臣都没替胡皇后申过冤。如今区区一个吃里扒外的亲王妃,根本就不值得让一个顶级文臣搭上前途去力争。
毕竟傻子都看的出,如今的皇帝已经到了爆发边缘了。现在去触皇帝的逆鳞,纯粹就是找死。
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犯不着为了一些和大家利益没有关系的事情去和皇帝抬杠。
见没人反对,朱祁钰下了第二道诏命:“兵部尚书于谦改任南京兵部尚书,兵部左侍郎罗通升任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内阁参与机务;江渊升兵部左侍郎。
何文渊卸任礼部尚书、吏部左侍郎,改任吏部尚书,由翰林学士升为东阁大学士。
王文升任文渊阁大学士。
以后内阁和六部尚书就算稳定下来了,希望众爱卿以后实心用事,勿失朕望。”
被点到的三个人连忙跪下谢恩。
这次朱祁钰已经懒得再顾及部分重臣的颜面,直接将北京六部的尚书部凑齐。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那索性也就不装了,如今,北京的阁臣、六部尚书部换上了自己的人。
接下来,朱祁钰又宣布了第三道诏命,也是最后一道诏命:“郕王府涉及到毒害郕哀王的宫人,朕会即刻命锦衣卫移交刑部。
王爱卿负责组织三司会审,就一天时间,明天上午案件审结。涉事宫人部于午时拉到菜市口凌迟。”
王文毫不犹豫便领命了。
朱祁钰打发走了众人,又将锦衣卫门达、逯杲等人召入。
在进来之前,门达等人便接受了逯杲的劝说,一致决定进去之后,不向皇帝请罪。
昨晚是锦衣卫负责看护汪氏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理说锦衣卫罪责难逃。但逯杲是个非常有想法,也非常有野心的人。
所谓富贵险中求,锦衣卫中有的是人愿意提着脑袋赌一把,而逯杲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昨晚负责值守的,就是逯杲及其手下亲信,而门达作为实权千户,把差事交待给逯杲,自己就回家去了。
至于郕王府后院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而逯杲又做了什么,就只有逯杲和他的亲信下属知道了。
果然,朱祁钰并不理会昨晚之事,也不多闲话,直接开始交待任务:“第一件事情,把郕王府涉事宫人及其口供,立即移交给刑部。
第二件事,朕得到密报,太医院中有人与汪氏勾结,本欲将郕王的死期控制在正旦大朝当天,以损伤朕的威望,影响国之大事的正常进行。
你们去严刑审讯太医院的所有人,找出勾结之人。
第三件事,调查顺德公主之死。朕要知道驸马都尉石璟是如何勾结太医,害死了顺德公主。
在害死顺德公主这件事情里,会昌侯府孙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也要给朕查的一清二楚。
另外,门达升锦衣卫指挥佥事,逯杲升锦衣卫千户。你们手下参与审案的有功之人各升一级,列个名单,报给武定侯就可以了。
朕刚才交待的两个案子,一共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太阳落山之前,朕要知道结果。
朕给伱们便宜行事之权,放手去查,一切后果,朕来承担。”
门达、逯杲连忙谢恩领命,马不停蹄地去忙活了。
交待完事情,朱祁钰起身回到房中。
一到门口,就见几位宠妃正忙活着将本已挂好的红灯笼摘下来,换成素色的灯笼。
本已经贴好的对联,也被揭了下来。
眼看府中再也没有喜庆的气氛了。
朱祁钰重重地叹了口气,缓步走进内室。
几位宠妃都知道皇帝心情沉重,于是服侍地更加殷勤。
朱祁钰刚在软榻上坐下,林香玉便亲自捧着凉茶递了过来。
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朱祁钰立即嘱咐道:“最近几天,你们姐妹谁都不要出门,不要见任何人,也不要说任何话。
在这个当口,要避嫌,千万别让旁人抓住把柄。”
林香玉点点头,又轻声问道:“郕王府那边,要不要派人去照看一下?”
朱祁钰苦笑道:“还照看什么,王府主人已经军覆没,奴仆也部被处决了。属官和护卫则已统统发配充军。
还有下毒的那些宫人,等三法司会审结束,明天午时便要被凌迟了。
整个郕王府,一个人都没了,郕藩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