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特警大队驻地,严松找上同为辅警的大胖子李云,板着手指头和对方算起了收入。
“李胖,你看咱们这每个月到手四千二,把五险一金折现当一千三,年底的十三薪摊到每个月上算三百,再加上年终奖八千分到每个月上大概六百。
“这么一算,咱们一个月干死干活的拢共就六千五。啧啧,还不如人家站路边卖豆腐串。你说咱们要不要干脆趁着下班的时候去摆个摊?”
李云飞快朝门口扫了一眼:“万一被领导抓住了怎么办?”
严松眯着眼睛,一副全盘在握的表情:“他们民警有规定是不能搞这些赚钱的买卖。我们可是协警,管不着的!”
李云被说动,不过还是有些纠结:“万一被领导看见了还是不好,他们想辞我们容易得很,也不需要什么借口或者法律法规的。”
严松一拍手,一副“朽木难雕”的神色:“你这猪脑子。我们先摆几天看看情况,不赚钱我们立马就收手,谁抓得住我们?我就不信我们运气会这么差,开摊头几天就被查到!
“要是赚钱的话,我们就接着干!万一被抓住,大不了脱衣服走人,专心干咱们的地摊事业。指不定还会出个地摊‘马yun’呢!”
李云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摇起了胖乎乎的脑袋:“咱工资虽然不多,可平时也确实没多少活儿。我觉得这工作挺好,不想被辞了。”
“你呀!哎!”
严松被气炸,转过椅子不再搭理李云。
噔噔噔。
内勤邹晴打开办公室的房门,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小严子,陈大说买了好些夜宵回来,都在你这。我过来拿一份回去。”
正在气头上的严松看见队里唯一的女警邹晴,立马换上笑脸,打开桌下的小柜子从里头拿出一份炒面和牛肉汤。
“邹晴,这是我特地给你留的最大份!你和这桌上的比比,是不是分量重多了?”严松边说,边准备打开塑料袋,看着是想让邹晴留在这里吃。
邹晴接过夜宵:“嘻嘻,我吃不了这么多的,其实不如给我留一份量最少的。不过,还是谢谢小严子!”
说着,拔腿就往外走。
严松犹豫了下,小声问道:“不在这里吃吗?”
“我去找陈大,他还欠我好多故事呢。”背着身子的邹晴摆摆手,一蹦一跳出了办公室。
留下唉声叹气的严松:“李胖,看吧!咱们协警就入不了人家的眼...哎...”
李云挖着鼻屎,不屑一顾:“就冲你刚才那没见过女人的猴急模样,换我也看不上。”
严松无精打采的点着脑袋:“不要自欺欺人了...”
李云呸了一声:“不要做舔狗!”
....
“师兄~”
邹晴提着夜宵,也不敲门,毫不见外的进了陈书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后边“啪啪啪”用着电脑的陈书,抬头一看是单位的内勤,朝沙发努了努嘴:“是邹晴啊,你去那坐着先吃夜宵。”
“好的。”邹晴乖巧应道,坐到沙发上,开始小声的吃起了炒面和牛肉汤。
陈书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电脑上。
先前在夜宵摊登记的工头身份证信息展示在屏幕上,包括外卖、暂住地、快递、交通等一系列近期的相关信息资料。
虽说陈书怀疑这工头和另一名摆摊男子私通,故意刁难老板娘的摊位,试图通过下三滥的手段将其赶走,可这只是怀疑,却没有一点证据的事情是摆不上台面的。
除非调取工头的通话记录或是微信聊天记录,查一查与那名男子的联系情况。
不过拉话单这种侦查手段需要分局的审批,陈书自知就这种纠纷事件,肯定不会通过。
微信聊天记录如果存在的话,像这种小事人家肯定不会刻意删除聊天的内容。可警察又凭什么去拿人手机,肆意的翻看微信呢。
除非另找个案子,借势搜查工头的手机。
不过,不现实。
陈书苦笑几声,只能作罢。
这种游离法律法规的商业竞争手段,着实让人恶心,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几年前在中山派出所时碰到的那起假借未成人之手恶意举报、收购网吧的穿越王一案。
旧事浮上心头,心思不免又起了一点涟漪。
索性关掉电脑。
陈书走到邹晴对面坐下,见她吃完了夜宵还坐在沙发上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邹晴,有什么事吗?”
邹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师兄,你这次去nx的事情我可全知道了。”
“哦?知道什么。”陈书语气平淡,并无所谓。
邹晴眼珠子一转,诈唬道:“就是知道你的很多事情。”
“嗯,什么事情。”
邹晴亮出杀手锏:“就是你拿一等功的事情!”
“哦,部里还没批呢,说不定还是一场空。”
邹晴气馁,眼见着师兄油盐不进,只能嘟着嘴巴撒娇:“师兄,你就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拿的一等功呗。”
陈书不说话,伸手将邹晴吃完丢在茶几上不管的夜宵一一收拾起来。
00后的孩子都是父母长辈一路疼大的,不知职场规矩,不懂上下级应有的尊重,这表现属实正常。
按说00后整顿职场是一回事,可不管整顿来还是整顿去的,事情最终还是得有人去办,还得办好。
这事儿太复杂,不能一刀切谁对谁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就是一个理儿,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对得起打进卡里的工资。
邹晴一见,自然是匆忙起身帮着收拾。
陈书摆摆手拦下,语气像极了她的长辈:“你们这辈的人,从小就是在父母的蜜罐里长大。大学毕业就进了公安队伍,穿上这张耀武扬威的老虎皮。”
你还不是一样......邹晴嘟起小嘴,暗暗吐槽。
陈书将吃剩的碗筷放在袋子里,然后取过茶几下边的纸巾开始擦拭桌面:“二十多岁的人了,哪怕是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碰到什么糟心的事情,总有父母或者单位给担着。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地方是日子过得舒坦,一帆风顺的惹人羡慕;坏处就是不知社会复杂和人心险恶,总是成熟不起来。
“今天想着去网红店打卡吃点好的,周末又考虑着到哪个景区旅游,从不坐下来好好思量思量自己当下要做点什么,谋划谋划以后的未来。”
年纪不大,听着真像我爸。不想说就不说呗,还一直唠叨来唠叨去的...邹晴睁大眸子,咬着唇,有些糟心的看着低头擦桌的师兄。
说着,陈书自然联想到晚上遇到的那位摆摊的女老板。
三四十岁的年纪,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丈夫又生了大病等着钱治疗。
作为最重面子的东州人,还是公w员,却为了一顿十来块钱的夜宵生意,晚上跑出来摆摊,可想而知,她的生活是多么的困顿和无奈。
陈书情不自禁长叹一口气,思绪还是飞到了先前电脑屏幕里的工头的信息资料,决定帮上一次。
“邹晴,晚上没事的话跟我出去跑个案子。”
正满脑子吐槽的邹晴愣了几秒,接着便是一声雀跃的欢叫:“没事!肯定没事!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