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凉了。
范永斗倚仗的数百家丁奴仆,在义军的攻势下,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撑到。
而范永斗本人,则是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院子里,李自成坐在先前范永斗的位置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了一碗烧刀子。
重楼带着人,开始对范家进行掘地三尺的搜刮。
他本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百户,抄家这种事情,比义军们可专业多了。
一般人大多会把银子和值钱的东西藏在地窑里,或是夹墙中。
可这样的手段,在重楼面前,几乎形同虚设。
再加上对范永斗和他家人的严刑逼问,更是不会有半点遗漏。
打下范家只用了一炷香,可搜刮财物却用去了整整两个时辰!y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李自成看着眼前的清单时,眼睛顿时便瞪的像牛眼似的!
高一功凑过来瞅了一眼,也愣在了那里,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直接当场石化。
“咋了这是?”
田见秀看到他们的反应有些疑惑,上前瞅了瞅,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
“娘咧!”
“单单现银就有三百五十万两?!”
“还特娘的有十万亩土地?!”
袁宗第、李来亨等人闻言,也都被吓到了。
三百五十万两银子他们见过!
可从来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范家,就能拥有这么多的白银!
要知道他们洗劫了米脂、安定、绥德、青涧四县,也才搞到三百八十万两银子!
一家,顶四县!
李过在一旁不自觉的掰起了手指。
“这么多银子,得买多少窝头?”
重楼在他身后回了一句。
“粗粮窝头一文钱俩!”
李过看了看手指,感觉不太够用,当即蹲下身子,用匕首在空地上比划起来。
“一两就是八百文钱,能买一千六百个。”
“十两就是一万六千个”
“一百两就是十六万”
“那一百万两,就十六万万!”
“三百五十万两,岂不是五十万万个杂粮窝头?”
“俺咧娘唉!”
“陕西和山西加在一起才多少人,这么多银子,都够两省的百姓吃上好长时间了吧?!”
田见秀的嘴角抽了抽,指着那账本说道:“看看吧,这狗大户还有近万石的存粮呢!”
“就他家的这些东西,都够让咱们这三万兄弟吃上好几年了!”
被绑在柱子上的范永斗,听着他们在议论着自己的家产,心里像滴血似的难受。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看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李自成,他试探着说道。
“好、好汉,打个商量行不?”
“你们放了老夫,老夫替你们挣钱!”
“你们要造反,光这些人手和钱财是肯定不够的!”
“你们平日里劫掠到的货物,也要有人帮你们出手。”
“老夫可以,无论是什么,老夫都能帮你们卖个好价钱!”
“我范家的商号,遍布山陕两地,在江南也有分号。”
“你们需要的东西,老夫也可以让人帮你们采买。”
“只要你们能放了老夫,老夫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
李自成斜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一个范家掌柜的尸体旁边,从那尸体的怀里掏出一本账册,随手翻了几下后,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
“留你一命?”
“私通建奴,卖铁器和粮食给他们?”
“然后让他们攻打大明?”
范永斗却没有丝毫惭愧的样子,他赔着笑说道。
“好汉,狗皇帝昏聩致使民不聊生,你们不也是在造反么?”
“他们攻打大明,也能替你们吸引一部分官兵不是?”
他试图用辱骂皇帝来给自己争取一点点的好感,可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pia”
只见李自成很是不屑的看着他。
“让那些建奴帮忙吸引官兵?”
“老子是造反,不是叛国!”
“里通外族,让建奴拿着汉人打出来的刀剑,吃着汉人种出来的粮食,回过头来屠戮汉家的兄弟!”
“汉家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得着建奴来指手划脚了?”
“他们算什么东西!”
“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这种人,下十八层地狱都没资格!”
骂完之后,转头看向李过等人。
“传令下去,挨家挨户的敲门!”
“让每家派一人过来观刑!”
“老子要活剐了这个畜生!”
“不要!”范永斗闻言顿时就慌了,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
“别杀我,我还有用”
可李过却只是轻蔑一笑,起身便出去传令去了。
此刻已是亥时末,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天启八年。
义军进城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满城的百姓。
本该热闹的大年夜,街上却没有一人出来燃放鞭炮。
但当家门被人踹开,听说要他们过去观刑审判范永斗时,大多数人都放下了戒心。
打土豪、分田地,分了田地爷自立!
这样的口号,早已被行脚商人传遍了山陕两地,介休的百姓同样也听到过。
听说这些义军只会对为富不仁的商人地主,和那些为贪官污吏下手,却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
于是乎,一些百姓大着胆子走出了家门。
范家门前的街面上,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已站满了人。
范永斗和他的家人都被押了出来,无论男女老少,被扒光了衣服绑在木架上。
被寒风吹过,止不住的打颤。
不是李自成他们心理变态,而是在这年月里,一件能保暖的衣服对于普通百姓都是奢侈品了!
若是在行刑的时候沾了血,会很难清洗
看着光溜溜的范家人被带出来,百姓们顿时便大喊起来。
虽然范永斗的妻妾长的如花似玉,身上又不着片缕,可百姓们的目光,却大多都死死的盯着范永斗!
“打死他!”
“活剐!”
“下油锅!”
“点天灯!”
“”
单从这些百姓们喊话的内容上,就足以看出范家平日里为人如何了。
李自成走到范永斗身前,笑呵呵的看着他。
“家财万贯,却混得如此人缘!”
“早在你勾结建奴的时候,应该就想到有这一天了吧?”
“放心,黄泉路上慢走,你妻子儿女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范永斗已经面如死灰,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不停的哀求道。
“别杀我我可以替你们带路,山西的商人我都熟悉”
“王家、靳家、田家、翟家”
“他们我都熟悉,只要你能放了我,我带着你们去!”
李自成从怀里摸出一颗槟榔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盯着他。
“呵!”
“带路狗!”
说完,径直转身又走回了范家宅院。
“高一功,按照乡亲们的要求,让他把每一种死法都体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