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忐忑不安的期待中,这一天的中午就有一个头戴红帽子的衙役,他身后跟着两个头戴黑帽的衙役,敲着锣打着鼓,竟然上他们陈家村来了。
陈家村都有好长时间没这么热闹了
以往听敲锣声打鼓声还是几年前,彭黑子亲自给自己死去的老娘老妻闺女抬棺,送她们出嫁呢!
如今听到他们心心念念的敲锣打鼓声,这一个个的村民就从自己的屋子里头走出来了。
他们就喜欢看热闹。
有人看见是官府的衙役来了,还一来就来三个。有些喜欢多嘴多舌,胆子还特别大的村民,就主动上前问了。
“三位官差,请问你们来我们陈家村是准备……?”
那位头前站着的戴红帽子的官差听到这话,他先是狠狠的敲了一下锣,见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他就大笑一声说道。
“我们是给你们村,你们陈氏一族的人报喜来了!”
听到有喜事,那些村民就好奇的问了。
“这位官老爷,我们村有什么喜事啊?这喜从哪里来呀?”
“是啊,这位官老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一年到头,除了婚丧嫁娶能有什么喜?”
“是啊,是啊,这位官老爷,您还是不要拿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开玩笑了……”
这几位官差听到眼前这群村民说的话,他们不但不恼,反而笑盈盈地耐心地说道:“我说有喜事,那就是真的有喜事!”
“要不然,咱们好好的县城不待,偏偏要跑到这山野村庄来干嘛?”
“来来来,你们快引我去,陈毅轩家在哪儿?我有一桩大喜事要亲自告知他。”
这时候,被村民通知有官差来的村长陈七两,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这里。
他一听到这个话,心里那个念头突然就窜到他的脑海里。
他心想,不可能吧?
不会吧?
应该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吧?
他不是有很多年没读书了吗?
陈七两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叮嘱自己的几个儿子,要紧紧的盯住陈毅轩一大家子的人。
他们在家干了什么?他们在外面又干了什么?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家的动静,他都要知道。
从去年冬天开始,他就已经隐隐约约的感知到了,陈毅轩家里变得不一样了。
陈毅轩家挣钱挣得更加积极了,做农活做的也非常的狠。
而且,很多村民都悄悄的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说是陈毅轩家里从早到晚都会传出一些读书的声音。
陈七两那个时候还在想,他们家就是异想天开,就是在做白日梦。
读书有那么好读的吗?
读书不要钱的吗?
读书想出人头地,那可不是一般的难。
因为读书本身就需要大智慧大毅力。
陈七两自己也是读过书的。读的时间还不短。他六岁启蒙,读了整整的十年。
他也参加过一次科学考试。
也就是他十六岁那年参加的科举考试,让他认识到了,自己与县城其他读书人的差距,如同天堑之别。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他们的。
经史子集听上去只有四个字。但是,想要考上秀才所要读的这些经史子集,至少是三百本!
这么多的书,他家里所有人哪怕干整整三四百年的农活,还不吃不喝,都不一定能够买得起。
因为有些书,是家传绝学。是绝版了的好东西。没到他们那个层次,他们那个阶级。他这样无名无声无籍的农家子弟,根本借不到的。
陈七两当初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他就放弃了那个想法。
如今他隐隐约约猜出,陈毅轩是应该考上秀才的时候,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到特别的酸,特别的痛。
在他看来,陈毅轩时隔多年才重新读书,那都是做的冤枉工。
可是,他为什么只努力了这么短时间,他就突然考上了呢?
难道这其中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吗?
就比如说,陈毅轩他在城里的那个亲姨妈……
张家是大户人家。
也是官宦人家。
张家跟赵家是多年的姻亲。
张家如果在赵县令大人的面前开了口,说陈毅轩是他啥啥人,说不定赵县令就给了张家的家主一个面子。
哪怕明知道陈毅轩考上秀才的火候还不够,可他还是坚持给了他一个秀才的名额?
就在陈七两跟着那几个官差往陈毅轩家里去,他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果不其然,那戴着高高的红帽子的官爷,一见到陈毅轩本人了,他就敲着锣打着鼓,高兴的大叫道。
“想必这位姥爷就是文曲星转世了!”
“小的们是衙门里派来道喜的!小的要给贵府还有老爷报一个大喜事。”
“恭喜老爷高中了!还中了头名!”
“啊……”站在陈毅轩身后的陈飞燕,整个人都惊呆了。
“等一下!你能不能再说一次,他中了什么呀?”
那官差很有眼力劲。
见陈毅轩身后的陈飞燕,面色红润,背挺得直直的,也站的直直的,也不是苦瓜脸。他当即就在心里猜测,她应该也是这个府里的当家人。
搞不好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一个妇人说了算。
于是,他用更大的声音笑着说道:“这位太太,小的刚才是在说,贵府老爷高中了!中了秀才!还是我县今年秀才中的第一名呢!”
听到中了秀才,陈飞燕当即就笑出声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大过年时吃上了自己天天想的五花肉炸鸡,浑身上下都特别的舒坦。
天哪,他真的考上秀才了啊?!
虽然隐隐约约地觉得,他一定会考上的。
但是如今真的听到官府里的人,告知她们,说他考上了,陈飞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一瞬间的狂喜,差一点冲昏了她的头脑。
还是陈飞燕在现代社会见识了太多,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恢复了正常。
知道要给官府报喜的人赏钱什么的,陈飞燕就赶紧的回屋,拿出了一把铜钱出来。
她给这个官差塞了一把铜钱,又给那个官差塞了一把。
前前后后差不多给了三五十文,手里的钱没了,那几位官差便笑盈盈的走了。
这有了第一拨官差报喜,就有第二拨。
连着来了三拨官差报喜后,才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