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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面前的陈毅轩要他明天带着儿子跟他们一起下地,陈毅行就一脸僵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好,明天我们就下地干活。”
陈毅行的儿子汪吉鹤,今年也才十一岁。平常身体本来就弱,这一路上走过来没死,都是他父母姥姥姥爷护着的。
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到了这里,临时有个落脚地,汪吉鹤就不想拖自己父亲的后腿,没开口叫苦。
几碗鱼汤是填不饱肚子的。
今天鉴于陈毅行一家三口都来了,陈飞燕自己就做主,给家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十多斤腌好的鱼肉、一斤多的小萝卜、二两的韭黄、三斤重的杂粮……
家里的瓦罐很大,就是以前家里用来腌制酸菜的那种黑坛子,用来煮这十多斤的食物,倒是绰绰有余。
等煮好了鱼肉杂粮粥,陈飞燕还额外的在里头添加了最后两大勺猪油。
将猪油搅匀了,陈飞燕就先给自己的丈夫——陈毅轩,端了满满的一大碗过去。
闻着这香味儿,陈毅行嘴里口水直流。
不等他开口,陈飞燕就给自己几个儿子端了一大碗稠粥。
接着,她给自己和闺女留了两碗后,才给陈毅行一家人盛粥。
汪盈盈知道自己一家人还寄居在陈家呢,没敢提要求。可陈毅行这会儿,却觉得自己弟媳妇儿不懂事。
男人在这里,说啥也得以男人为尊吧!
别看陈毅行是个赘婿,可他待在汪家的那些年里,他活的最自在,最潇洒。
家里的钱都先紧着他花,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是最先紧着他用。
他除了在江南的吃了点苦,回老家的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之外,其余时间都是他在享福。
见自己的弟弟对于弟媳妇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异议,心里生出不少意见的陈毅行,只能咽下这口气,决定自己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了再说。
……
一顿晚饭让所有人都吃饱了。
每个人都喝了一斤多的粥,都坐在暖呼呼的炕上不想动。
注意到自己弟弟一家人,日子过得还挺好,陈毅行就开口问道:“弟弟,最近几年里,咱这个地方是不是一直都风调雨顺?”
陈毅轩点了点头。“还行。”
“哥,你要是能早点把身体调养好,还真可以去张大地主家,佃几亩地……”
“到时候,交了租子,你冬天还能攒些粮食过日子。我这里能收留你一段时间,可咱家真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到了秋季,你们说不定就得搬出去住!哥,我说真的,你要提前做好安排。”
陈毅行不想惹怒自己弟弟,点了点头就说了。“弟弟,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我明天就请你帮帮忙,带我去张大地主家走一趟?”
陈毅轩爽快地点了点头。
“好,我明天就带你去。”
……
炕不是很大,炕上又增加了一家三口了,躺在炕边睡着的陈飞燕,感觉非常的挤。
要不是家人都没来得及多长几斤肉,陈毅行来这里后都没炕睡觉。
大家伙们早上起床都特别早。吃了一顿饱饱的早饭,陈毅轩就带着自己的哥哥去当地主家。
然而,一到张地主家,他家管家就找陈毅轩的哥哥要凭证。
确定他本人确实是陈家村的,管家才告知他们,说张家的田早就被各村的人都佃完了。
回去的路上,陈毅轩两兄弟都有些不乐。
佃不到田,就种不了地。
种不了地,就得不到粮食。
没有粮食,一家人会被饿死的。
想到自己弟弟如果真的是那种记恨他,冷血看着他一家去死的,陈毅行突然就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自己弟弟陈毅轩的跟前。
“弟弟,求你帮哥哥我想想办法吧!”
“我想活着!想让我儿子也活着!”
“我现在就只有命一条,往后家里要服劳役什么的,这个家里就派我一个人去!!弟弟,我求你了!帮哥哥想想办法吧!!”
陈毅轩见自己十多年未见面的兄弟,走投无路,对着自己猛磕头,他内心再次震动,又极为不忍。
以前就听人说,父母不在时,长兄为父,长姐为母。虽然自己这位兄长年轻时候,做人做事都很糊涂。
但,真的罪不至死。
想到当初就是自己一个男人独木难支,娶了老婆后,几个儿子都遭到那些个看似巧合的“意外”,多番考量后,陈毅轩就用了极大力气,将自己哥哥陈毅行一把拉了起来。
“哥!你听我说,现在我倒是想让你重回陈家。可你的户口薄……要是显示你是汪家人的话,那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最多收留你一年半载,你要是在我家待太久,陈家村的那些人都会带人上咱家,说你是外姓人,故意来占便宜的,要把你赶出去!”
因为以往陈家村发生过这种事,陈毅轩就一脸为难的说出这话。
陈毅行听了,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弟弟,当初我从江南一路逃回来,那会儿我媳妇儿她爹娘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倘若他们路上没撑住,我的户口就回原籍。我还是陈家的儿子,当年也不是入赘,而是娶妻……”
说着,他就从自己胸前掏出来一张又黄又薄的纸,纸上还盖着临安官府的官衙文书的红盖章。
“临安官府的文书证明?哥哥,你过去十多年,一直生活在临安么?”
想到自己的亲娘亲姑姑以前都是生活在临安的,陈毅轩就多问了几句。
陈毅行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的心虚。这才狠狠地点头。
“可不就是?!我当初跟着我媳妇儿的爹,在江南一带做生意。临安苏州到处跑。”
见自己弟弟听的认真,陈毅行就硬着头皮主动说起临安的事。
“临安那块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商业繁华之地。南来北往,到处都是盐商布商粮商……”
陈毅轩突然开口,“兄长,那你知不知道,临安有一户姓张的大户人家?”
“姓张的大户人家?”
临安城姓张的人家,太多太多了。
他当初做布匹生意,在苏州有点名气,跟苏州的一些布匹商打交道比较多。跟临安城的,也就认识那个王捕头了!
这户籍证明其实都是王捕头找了他一个亲家,也就是当时临安城县令老爷身边的钱谷师爷,帮他弄的一个证明。
他靠着这个东西,一路上回老家,都是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