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先安置了拓跋霏儿,回来的时候见薛长风瘫坐在椅子上,而严暮倒了一杯茶,亲自给他送过去了。
“行了,这次多谢你了。”
“哟,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个‘谢’字,着实不容易啊。”薛长风忙坐直身子,还郑重其事把那杯茶给喝了,“啧,七殿下给倒的茶就是好喝。”
柳云湘笑,“应该说我灵云茶行的茶好。”
薛长风点头,“确实是好茶,大红袍吧”
“嗯,明儿让伙计给你送两包。”
薛长风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问过他们在宫里的事,知道赐婚的事解决了,柳云湘还捞了个长公主,薛长风松了口气。
“那就行,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说着薛长风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外走,边走便揉腰,“你家那两个可真能闹腾,一会儿要骑马,一会儿要摔跤的,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他俩给拆了。”
柳云湘捂嘴笑,“他俩就是人来疯,也是真喜欢你。”
“这么好看的叔叔,他们当然喜欢。”
柳云湘和严暮起身送薛长风,走到门口的时候,薛长风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
“对了,你不是让我打听威州那块山地有没有给西北么,正好有一个在威州驻守的副将回京探亲,我俩那时常喝酒,他来我府上找我,我问了他那块地的事。”说到这儿,薛长风脸上露出神秘之色,“你们猜怎么着”
柳云湘和严暮对视了一眼,而后她道:“那地已经给西北了。”
严暮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你不同意给,自然有人同意。”
“这杨贺也不知道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怎么的,虽然自是一片山地,可那地儿是连同东西的要塞,哪能说给就给,这得上报朝廷的。估摸是他一个大老粗,没想到这儿,便做了顺水人情。”薛长风还替杨贺解释了一番。
严暮摇头,“他是大老粗,他没多想,我看是你笨才是。”
“嘿,你什么意思”薛长风不服气道。
严暮无语,“陆长安跟你要地,你不同意,紧接着你回京探亲,然后这一探就回不去了,之后杨贺接替你,随即将这块地给了陆长安,还没上报朝廷,你用你那脑子想想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薛长风挠挠后脑勺,“你怎么把我绕晕了。”
柳云湘叹了口气,“不是他把你绕晕了,而是这件事确实做得太缜密,一时很难发现疑点。薛公子回去想想吧,相信你很快能想通的。”
见他俩不肯把话说明白,薛城风气哼哼的走了。
柳云湘摇头,“关系武昌侯夫人被害这案子,我们最多也是猜测,不好明说,还是薛长风自己能想明白的好。而一旦他想明白,怕只怕他会冲动,到时不但不能给自己母亲报仇,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他啊,绝对有这个本事。”
柳云湘抱住严暮胳膊,“但我知道,你会帮他的。”
“哼,我可没这闲心。”
说罢,严暮拉着柳云湘往西屋走,“我们也该安歇了。”
“安歇就安歇,你贼笑什么”
“没啊!”
“别碰我,我累了。”
“可都好久了……”
洗了澡后,柳云湘说要喝水,严暮去给她倒,但回来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只得将她扶起来,迷迷糊糊给她灌了两口。
翌日,日上三竿,柳云湘才醒。想起她和裴宣约定好去珠宝行看看,她忙起身梳洗,谨烟忙端来早饭,她没什么胃口就没有吃。
“七殿下去上朝了”柳云湘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子衿。
“说是今日休沐,他去武昌侯府了。”
柳云湘点头,薛长风不笨,估摸昨晚已经想明白了。严暮怕他冲动,过去劝他了。
柳云湘来到珠宝行的时候,裴宣已经到了。
掌柜的将铺子里的情况跟他说了,裴宣一边点头一边翻看账册,“盈利还是不错的,只是最近几个月已经有下降的势头了。”
“盛京之前因善念营的影响,被迫关门了半个月,这是短暂的,但整体是人们手里钱不多,生意难做了。”
珠宝行尤其受影响,像是她的粮铺还是可以的。
柳云湘将江南织锦坊的情况也跟裴宣说了,因南州战乱,织锦价格一路上涨,一直在压缩他们的利润,等到江南织锦业一点点恢复起来,价格会下降一些。
裴宣思量了许久,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
“什么”
“我想将生意做到南晋。”
这个想法很大胆,毕竟南晋吞并北方三国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而且必定会开战,到时中原大陆战乱四起,他们横跨各国的生意势必会大受影响,甚至毁于一旦。
“当然这个想法有些冒险,我也拿不定主意。”见柳云湘不说话,裴宣叹了口气。
柳云湘摇头,“其实我很赞同。”
“啊你赞同”
柳云湘垂眸,上一世也经历了南晋北侵,引发了长达十年的战乱,北方三国联盟共同抵御南晋,迫视它北进的步伐一再受挫。只是三国联盟并不牢靠,互相猜疑,最终割让岭南十三州为代价,西越割了上千里草场并一万匹宝马,而北金为了换取被俘虏的上万将士付给南晋十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如此这场战争才结束。
之后四国休养生息,边境贸易繁盛,裴宣有先前在南晋做生意的基础,快速恢复过来,乘着这股风,一跃成为横跨整片大陆最富有的商人。
战争于某些人是灾难,于某些人也是机遇。而且这一世与上一世到底不同,她不觉得战争还会持续这么久,三国还会输的这么惨。
“对,我赞同。”柳云湘看向裴宣,“南晋地广人多,经过三朝积累,眼下正是百姓富足的时候,而且他们南晋最南边与一些小国的贸易十分畅达,我们可以从那边换取香料,药材,珠宝这些。”
“你不怕开战”
“怕,所以我们现在那边扎根,积累人脉,但生意先别铺开,等到战事结束,再抢占先机。”
裴宣点头,“咱们没法预测战事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但总有结束的一天,我愿意冒这个险。”
“那这个险,我与你一起担。”
战争过后,四国有近三十年的和平期,南北东西文化商贸碰撞,形成了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如果他们能提早准备,那在这个快速发展期,他们就能抓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