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话,沈榷完全呆住,他直愣愣地,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骐文帝,从对方眼神中再次得以确认后,目光僵硬转动,最后落在盛兮身上。 而此时,盛兮正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好似这件事对她的震动并没有多大。 沈榷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心想:“的确不大,毕竟……毕竟皇上的身份比他更要贵重,更大的震动已经过去。” “咳咳,那个,皇上,您,您这有点太突然了,臣一时反应不过来……” 沈榷脸颊一下下抽动,他突然有些不敢看盛兮,因为他不知盛兮知晓了多少,虽然他也清楚,沈昀大概率是不会主动跟她说什么的。那个孩子从小便如此,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幻想,若是沈昀将他的身份说出来该多好,如此,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他,去同他说话。 他知道是他的,一定是他! 所以哪怕他还在恨他!他也想让他再正视自己一眼,能再喊他一声父亲。 只是……盛兮的表情实在过于平淡与冷静,像毫无波澜的湖面掀不起一丝涟漪,以至于他连一点希望都升不起。 “哈,哈哈,盛兮啊,你,你都知道了啊!”沈榷尬笑两声,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 盛兮深深看了他一眼,回道:“是,皇上什么都跟民女说了。” 沈榷扯了下嘴角,目光同骐文帝对视,他分明看到对方眼中的幸灾乐祸,却只能道:“嗯,说了就好,说了就好,如此,我便不用再掩饰了!” 他心中苦,唯自知。 身份被揭穿,除了无奈与尴尬,沈榷最烦忧之事便是等下次去紫藤山庄,他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沈昀若以安平侯的身份,昀儿会允许他踏进那庄子吗会不会依旧见面不相识会不会关系反倒变得更加冷淡亦或者,他们之间的那道深沟最终变成天堑,任他费尽心机都再无法跨越 他极其盼望知晓沈昀心中所想,可又害怕知晓,因为担心对方所念如他所想,扒开最后那层遮羞布后自己会最先受不了。 这问题他想了一路,直到要与盛兮分别他方猛然惊醒。 “到了吗”看着面前盈安堂匾额,沈榷抓着车帘呆了呆,“挺快哈!挺快……” 盛兮站在车外看着他,回道:“嗯,是挺快的。”快到她这一路都没听见沈榷说一句话。 “侯爷。”盛兮喊道。 “怎,怎么”沈榷视线看向她。 盛兮说:“我进去了,您路上小心。” 沈榷下意识“啊”了一声:“好,进去吧,进去吧……” 盛兮深深看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便走。 却在下一秒,沈榷高声喊住了她:“盛兮!” 盛兮转身回来,问道:“侯爷还有什么事吗” 沈榷张了张嘴,刚才冲动之下想要脱口而出的真相愣是在最后一刻让他重新咽回了肚子里:“没,没事儿!我就是想问问,我……我还能再去你家吗” 我还能再去你家吗盛兮没有即刻回答这问题,而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目光在其身上停了一瞬。 名冠全黎国的安平侯,有过辉煌,有过沉寂,到如今的逍遥,是人人羡慕的人物。可眼下,这个被千万人艳羡的人物正一脸忐忑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着话,好似生怕她一个不答应,他所有期待就此崩塌,信念也付之东流。 她其实不太懂舐犊之情,毕竟她无父无母,生下来就是棵野草。她不乏看过许多人间情爱,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不在少数。只是看归看,距离真正理解尚有距离。 然而此刻,她也不知自己心里哪里漏了缝,竟是真的感受到了沈榷的那份忐忑与小心,像是手捧着最珍贵的易碎的宝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把它献出来,结果因为对方的无动于衷,那宝贝悬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 盛兮微微垂眸,红唇轻抿,一时无言。 沈榷见此一颗心直接升到了嗓子眼,却在下一瞬听盛兮道:“您不是还要教我们沈家枪自然可以去。” 沈榷:“!” “侯爷还有其他事情吗”盛兮问道。 沈榷从呆滞中回神,嘴角控制不住想要往上扬,却又竭力压住:“没,没了!那什么,你进去吧!进去吧!” 盛兮抬眸看他一眼,轻轻点头后,转身离开。 这次沈榷没再叫她,而是看着她背影,那绷不住的笑意眼见着就要破功,还好在笑出声之际,他急忙捂住了嘴巴,用脚踢了踢车夫,提醒他赶紧走。 今日之事当真是接二连三,就是盛兮也有那么一瞬间发蒙,尤其是沈榷之事。她在想,这件事该如何同沈安和解释呢 然而不论怎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论她,还是沈安和。 盛光远在为后日去国子监做准备。碍于之前在国子监门口被人摁着头打,李长誉监督他练功整整一上午,下午裴锐又给他准备了好多药丸。这些药丸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无毒,却是整蛊利器。裴灿则给他准备了一个小算盘,是小姑娘自己从周西手中赢来的。至于旺财…… “旺财,你若是再给我乱叼东西,小心我揍你!”盛光远冲着不仅不帮忙,反倒不停捣乱的旺财吼道。 怎奈,旺财玩心大起,浑然不惧盛光远怒吼。 眼见着它又要将他整理好的衣裳弄乱,盛光远一个虎扑过去,直接抱住了旺财脑袋,这一人一狼便瞬间扭在了一起。 盛兮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纷乱场面。 “小远!”盛兮喊道。 盛光远扯着旺财尾巴委屈回道:“姐姐,你快管管旺财啊!它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然而告状的可不止他一个,被拽着尾巴不能动的旺财“嗷呜嗷呜”地冲盛兮叫唤,那声调听着可比盛光远委屈多了! 盛兮:“……” 她无奈叹息一声,扭头去看一旁的李长誉,问他道:“你们姐夫呢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