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怎么这时来了
皇后微微蹙眉,但很快就整理好神情,率众迎了出去,面对着皇上,她的脸上带着笑,缓缓行福礼。
“皇上,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臣妾也好让人给您备些酒菜。”
皇帝见她行礼,亲手挽起皇后,哈哈一笑:“我来,是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代王妃刚刚诞下一个世子,母子平安。你说,这是不是件大喜事”
说到这里,皇帝颇有些感伤,说:“我知道你对以前的事,心存遗憾,所以得了消息,就立刻来告诉你。”
“皇天庇佑,这的确是件大喜事。”皇后笑开了颜,却带着颤声,嗓音更有些哽咽。
皇帝见她神伤,也不禁黯然,许久才又说着:“先前的事,朕也有错,听信了小人谗言,但朕并没有下令处置,是太子错认,酿成了悲剧,别说是你,朕都满心遗憾,不时就梦到当年。”
话没说完,皇后抑制不住,泪水涌了出来,忙拭了。
皇帝待皇后平静下来,又说着:“现在代王有子,就是太子有后,朕真是太高兴了,又无人可以诉说,只能到你这里来了,你可不许嫌弃朕!”
皇帝仿佛焕发青春,感慨着说着,满是喜欢。
这样的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皇后可不信皇帝能为了代王有世子这般高兴。
但她一直以来能在宫中始终地位不变,除了恩义,就是因对皇帝的了解。
她深知,在皇帝表现出兴致颇浓时,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别人都不能给皇帝泼冷水。
谁这么干了,就等着被皇帝记在心里,日后清算。
皇后记得,当初皇帝刚刚做皇帝,还不能压服朝堂上老臣,就有老臣当众指责皇帝的私人爱好,当时皇帝都是做出纳谏的姿态。
可没几年,那个老臣就因参与到了谋反案里,自己人头落地,一族人都被流放边关。
这其中有没有联系,皇后不得而知,但想到这些,就让皇后有些毛骨悚然。
她收回思绪,跟皇帝走回到了内殿,皇帝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与他一同坐在了软榻上。
软榻前摆有矮桌,扫一眼上面的水果,皇帝就对马顺德说:“去,将朕那里新进来的葡萄,送到这里来。”
“是。”马顺德忙应声出去。
皇后美目流转,轻声说:“皇上还记得臣妾一高兴就爱吃葡萄的喜好”
“与皇后有关的事,朕怎么会忘”皇帝笑着回话。
这话,似乎是真的。
可皇后爱子满门被灭,爱子更死得惨烈,孙子孙女除了逃出去一个,大多死无全尸。
这样如何能忘
她不敢忘!
也不能忘!
但今日是难得的好日子,皇后带笑听着皇帝兴高采烈讨论代王世子,片刻马顺德回来,将新鲜的葡萄献上,皇后却没有胃口,只捏起一颗,慢慢吃着,就听皇帝说:“皇后,你说,该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问话时,皇帝脸上的笑容很是真切。
皇后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皇帝此时的模样,一瞬间与几十年前她的爱子刚刚降生时重合。
那时皇帝还不是皇帝,只是普通皇子,说话时语气温柔,带着对她,对孩子的爱。
她那时就因此,才会对他心怀很大期待。
但经历了血案,经过了那些事,岂能一切回到以前,皇后恢复了平静,欠身答:“臣妾觉得,盈字甚好。”
盈本意是盛满充满,这是祝福,又引申自满和骄傲,因此用意是希望代王世子能自警。
“盈虽然还不错,但还是唤作祯吧。”皇帝含笑听着,却心里有自己主见。
“姬祯”
这名字算不上多好听,尤其是这祯字的寓意,让皇后微微蹙眉。
“祯者,贞也,贞者,正也,人有善,天以符端正告之。”
这不但有吉祥的意思,又与灾祸有关,更有着嫡子,嫡系的意思。
“皇上,祯字,是不是有些过了……”
只是皇重孙,而不是皇子皇孙,这名字,容易引人侧目,皇后并不是觉得自己重孙不配,实在是摸不准皇帝的主意。
皇帝有些黯然,拍着皇后的手:“他是代王之子,又是太子之孙,朕之嫡脉,并不过分,并不过份。”
“若皇后觉得不错,就用这个祯字了——马顺德!”
马顺德忙上前:“奴婢在!”
“去!摆笔墨纸砚,朕要亲自给朕的重孙赐名!”
“是!”马顺德脸上挤出笑容,忙应了,赶紧转身去准备,很快就带着两个小太监将笔墨纸砚准备好,宣纸亦铺好。
皇帝提起毛笔,沾着墨汁,很快就挥毫写下了二个大字,不得不说,皇帝之字本来就好,此刻更是神完气足,虽没有用玉玺,却取出了随身小印钤上了,却是“长春主人”四个篆字
皇帝写完,又吩咐:“你裱起来,送去代王府。”
马顺德再次应是。
皇帝办完这事,心情很好,眯眼看着皇后,笑着:“待那小子满周月时,朕和皇后,再亲自去看看。”
当初齐王跟蜀王孩子诞生,皇帝也不曾亲去,哪怕是齐王的嫡长子时,也只是在皇宫里给了赏赐,让大太监送过去。
怎么轮到代王时,竟要亲自去
皇后心中不安更甚,还是盈盈下拜,谢过皇帝。
“你我夫妻,何必言谢”皇帝将她扶起来,看看天色,没在皇后宫里久待,又过了一会,就起驾离开。
“恭喜娘娘,小世子才一出生,就得皇上亲自赐名,这可是大喜事啊!”朝霞恭喜说着。
“皇上还说要与您一同去代王府,参加小世子的满月礼,这可是亲王中的头一遭!”
皇帝态度说明什么还不是说明皇帝对皇后的感情深,别人都比不了!
爱屋及乌,连带着对代王跟代王世子都这般好,自己这些在皇后宫中办差的人,脸上都有了光!
听着这些人庆贺,皇后此时已撑不起笑脸,只是蹙眉。
“不对,这情况不对,必须查清楚。”
皇后在宫内几十年,深知不怕力量悬殊,只怕入了迷糊阵,一无所知,那才真正是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