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筠别开了脸。
雪后的夜晚,十分的冰寒,裴重锦看着陆芷筠,轻叹了一声,“是我错了。别气了好不好?”
陆芷筠……
她还从没见过裴重锦主动和谁道歉过,之前她逼迫过裴重锦道歉,基本是无所不用其极。
“哪里会有错!”她闷闷的说了一句,头微微的垂下。
陆芷筠不知道为何,心底忽然有点哀意,就好像打翻了一坛子的酱,酸的,苦的,辣的都混在了一起。
“我是自大了些。总是在的面前说些让不好受的话。”裴重锦低声道,“知道我嘴巴就是这么毒,就别和我多计较了。”
陆芷筠本是想白他一眼的,但是眼圈却是不自觉地酸涩了起来。
“要哭吗?”裴重锦看似有点吃惊,他这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他的心底有点无奈,亦有点忐忑不安,所以陆芷筠这是对他半点感觉都没有吗?哪怕就是他在道歉,陆芷筠都不予理睬,反而觉得委屈了……
一时间,素来觉得自己没什么难题解决不了的裴重锦真是心虚了……
他的心底十分的难受,堵的慌。
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想明白自己真的喜欢陆芷筠,不!不是喜欢,而是爱……
她不在的时候,他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她。见到陆芷筠有危险,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去想,第一时间就冲过去,这几乎变成了他的本能……
这世上大概也没有另外一个女子能想陆芷筠一样这样影响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他素来清冷,唯独在陆芷筠的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可以感觉到柳绿花红,可以感觉到春暖花开,可以感觉到一切能让他轻松的事务。
“我才不要哭!”陆芷筠倔强的说道,眼角却是变得更红了。
她怎么这么美出息,陆芷筠自己都唾弃自己!
“是我错了。别这样,这样我心底也不好过。”裴重锦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和谁说话都没和陆芷筠这样的有耐心。
便是在他亲舅舅,当今陛下面前,他有的也只是恭敬,却无温柔可言。
裴重锦这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百炼钢成绕指柔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说,到底假扮了春碧多少次?”陆芷筠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转眸过来看向了裴重锦。
裴重锦一时语塞。
所以他是该说真话吗?
“也就几次……”裴重锦含糊其词的说道。
陆芷筠……
好吧,她不难受了,她怒了!
“裴大人果然有意思!”陆芷筠真是恨不得老大耳刮子扇过去,“假扮春碧的时候,都对我做什么了?”
裴重锦……
貌似每次他假扮春碧的时候都是规规矩矩的,反而是她对自己又扑又抱的……
“只是陪说说话。”裴重锦觉得自己现在压根一点都不像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了,倒像是学堂里被教书先生抓住了做错事的学子一样。
“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陆芷筠逼问道。
她有点慌,难道她拉着春碧与自己睡一个被窝的时候也是裴重锦假扮的春碧吗?
那……
“也就是从母亲过世之后。”裴重锦自然之道陆芷筠的意思了,就看她又生气,又憋屈的样子,聪明如裴重锦哪里可能想不到。
“就欺负我吧!”陆芷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裴重锦没必要再她的面前说谎吧……她有点忐忑的想。
“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话。”裴重锦正色说道。
看到裴重锦没有半点嬉皮笑脸之意,陆芷筠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其实她与裴重锦接触了那么久,也知道裴重锦不是什么寻花问柳的无耻之辈。
所以……
陆芷筠忽然有点吃惊的看向了裴重锦。
“是怕我母亲离世,我太难受所以才假扮成春碧去陪我的?”陆芷筠想起了春碧的变化,也的确如裴重锦所言那般,母亲离世之前的春碧与母亲离世期间陪伴她的春碧行为举止的确是大相径庭,也就是她警惕性低,所以才没想到其中的关系……
在那段时间里面,春碧沉默寡言,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守灵。
裴重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清明的目光看着陆芷筠。
他的确是存了那样的心思,也是这么做的。
毕竟他一个外男,不能明着帮陆芷筠,只有用这样的方式陪伴而已。而且那段时间,陆芷筠真的很难受,还很茫然,那样的陆芷筠便是他看着都会觉得心疼。
她不会在人前装模作样的哭泣,都是将悲伤压在自己的心底,只有在守灵的夜晚,她会一边烧纸,一边落泪。
这样的姑娘,真是戳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不会为自己谋夺什么,反而在母亲离开之后,给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撑起了一片天空。将他们纳入了自己并不丰满的羽翼之下庇护着。
陆芷筠做的,他都看在眼里,都懂,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更加无可救药的喜欢她,喜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也知道自己隐隐的藏着可能如自己母亲一样得失心疯的隐患,但是他还是私心的不想放过这样的好姑娘。
“何必如此?”陆芷筠的唇颤了一下,本是想说谢谢的,但是却又觉得这谢谢两个字有点矫情了。她地叹了一声。
裴重锦默默的苦笑了一下,所以她是不欢喜了吧……
之前她就拒绝过自己……
“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没什么何必与不何必的。”裴重锦放淡了自己的语气,“没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他这么一说,陆芷筠就想岔了。
她以为裴重锦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悬殊,叫她不要存有别的心思。
所以两个人本来想表达的意思都不是这样,却生生的在嘴里变成了最顺理成章的误会。
“我知道!”陆芷筠深吸了一口气道,“裴大人之前就说过,叫我不要想太多。”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警觉到陆芷筠语气之中的不忿,裴重锦的双眉一蹙,缓声问道。
“我还能误会什么?”陆芷筠苦笑,“裴大人早就警告过的事情,不会自己都不记得吧。”
“果然是误会了!”裴重锦长叹道。“我都说过是我错了、却还要朝那上面去想,我说了那么多话,怎么就偏偏记得这几句?”
“所以还是我的错吗?”陆芷筠气不打一处来,瞪向了裴重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