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读书也读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都二十好几了,才是一个秀才。周扬自己也是着急的很。周李氏心疼儿子,也就认了,不再给他什么压力,随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了。所以周扬平日里不是在家温书,便是去诗社与画社与一种临川城里的文人秀才们谈论诗词书画。倒也算是有点正事的人。
“既然大表哥不在,那这事情问问舅母也是可以的。”陆芷筠说完,将包袱皮上打的结散开。
周李氏一看里面包着的首饰盒,眼皮子就是隐隐的一跳。
这首饰盒她可是认得,不就是昨天晚上回来之后想想不妥,于是就找了一个盒子给她两个女儿那边送去,还叫人传话给她们让她们将京城送来的首饰放回到里面去,要还给陆芷筠的那个吗。
昨天夜里回来,她被吓的够呛,又被冻了一个要死,泡了热水澡就早早的吃了药睡下了,也没亲自去看看这首饰盒。
不过她可是份附的妥当的,又是派了身边稳妥的婆子去办的这件事情,盒子从两个姑娘那边走了一遭,装上东西就直接被送到周扬那边了,由周扬再给陆芷筠送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周扬做生意是不行,但是交代他半点事情却是不会出岔子的。
想到这里,周李氏的心就又定了定。许是周扬和陆芷筠说的不明白,陆芷筠平白的得了这许多的好东西,所以过来问问的。
周李氏忙满脸堆笑,“娇娇啊,这里面装的是母亲托人从京城带给的东西。许是因为大雪的缘故,来的晚了些,可是凑的巧,昨天才到的。舅母我可是连看都没看就原封不动的让表哥送给的。”
裴重锦默不吱声,依然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玩着那茶碗盖子。
“舅母真的连看都没看过吗?”陆芷筠问道。
“母亲托人给带的东西,舅母怎么好看?”周李氏笑道,“不如现在打开,让舅母开开眼,让舅母这乡下的土包子也看看京城里官家小姐兴的东西。”
陆芷筠蹙眉,果断的将首饰盒的盖子打开。
她从里面拿起了一枚簪子,“舅母,难道京城里面的官家小姐就兴戴这种被抠掉宝石的发簪和步摇吗?”说罢,她将那支发簪朝周李氏的面前一递。
周李氏接了凝神一看,顿时心冷半截。
她再怎么瞎也看得到这枚寓意为喜上眉头的发簪被人生抠去了好几个地方的宝石……这发簪的造型是一株梅花,梅花枝头上立了一只金丝盘成的喜鹊,造型栩栩如生,一看便是精心打造的好东西。喜鹊眼睛上的宝石被人撬掉了,只留下空荡荡的一个洞,这个宝石还算是小的,喜鹊身子正中有一棵大的珠子也被人抠了去,看起来这喜鹊就显得十分的可怜了。完破坏了簪子的意境与美感。
再仔细点看看,喜鹊嘴里应该是掀了东西的,现在也没了……
“不光是这支,里面所有的首饰都被破坏了。”陆芷筠见周李氏将那簪子接过去过去,索性将整个盒子朝前推了推,“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这些东西是京城我娘派人送来的,她怎么会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些破烂东西过来?”
裴重锦之前只是听陆芷筠说了一个大概,并没亲眼看过这些东西,如今看了几眼,也觉得这周家做事情做事的太不地道了。
再怎么不喜欢陆芷筠,也没必要这么寒碜她。
周李氏这才明白了陆芷筠为何要将裴重锦也拉来了!
这些首饰蛮贵重的,一下子损坏了这么多贵重的东西,的确是可以去衙门了!
这小贱人是怕她一个人前来,被自己抵赖外加赶了出去,所以才拽着她的姘头一起来了。
周李氏现在益发的认定了陆芷筠就是裴重锦养着的小荡妇,不然的话,一个锦衣卫的大官忙的要死,哪里会帮陆芷筠这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撑腰?
说的好听,陆芷筠是在锦衣卫谋了一个差事,那差事就是伺候那个男人吧!
心底再怎么不屑,再怎么咒骂陆芷筠,眼下的事情迫在眉睫,总是要糊弄过去的吧。
周李氏现在心底又气又悔,她怎么就没多个心眼,让婆子将首饰收回来之后她看上一眼呢!她那两个女儿算是被她给宠坏了,平日里没少占陆芷筠的便宜。
京城里面不光送了珠宝首饰过来,每年还有绫罗绸缎送来,给陆芷筠做衣服的。
这些她都扣下给了家里两个姑娘了。
反正是陆芷筠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她那两个姑娘平日里出去和小姐妹游玩,穿的,用的,都是京城里面送出来的,可是特别的有面子的事情。如今她愣是要将这些漂亮东西收回来,她那两个姑娘可不是就不乐意了,但是又不能违抗她的意思,只能破坏了这些东西再扔给陆芷筠。
说起来,她也是明白自己两个闺女的心思的,这些首饰,她们都带出去过,也在人前显摆过,若是再让陆芷筠戴出去了,给其他的人看到不免要嘲笑她们抢陆芷筠的东西戴,这可是多丢人的事情?
周家现在是没落了,但是在富商之间的面子还是要的……
那些与她家姑娘往来的富商之女,钱是有的,平日里也打扮的华丽花哨,但是再怎么花哨,用的东西也比不得京城官家之物。
周李氏叫苦不迭,昨天她是真的被吓坏了,也冻着了,所以才一个没留神……
陆芷筠带着裴重锦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当着裴重锦的面儿,她也不能随便就找个理由打发了陆芷筠……
“哎呦,我的娇娇啊,这是在质疑舅母我破坏了这些东西吗?”周李氏夸张的叫了一嗓子,声音大的让陆芷筠一侧目。
杀猪啊?
“倒也不是……”陆芷筠微微的一怔,想解释道。
“便是质疑了又如何?”一直在一边没出声的裴重锦微微的蹙眉,这个呆子!傻啊?都拿东西来找上门了,何必还有留着那一层的窗户纸?
他有点看不下去了,于是出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