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及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问道,“夫人可是有了主意?”
“这法子脏是脏了些,却并非无计可施。”方许吹了吹盏里的热茶,轻声道,“唯有黑吃黑,方能破解。”
方许勾唇,抿了口茶,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旋即徐徐站起,低声道,“随我去瞧瞧。”
-
弄云堂
“老子不管,今儿你们非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男人满脸横肉,身子像座小山,坐在门口耍赖,胳膊以一种不正常的形态扭曲着。
“我们这都是不赚钱的生意,上哪去给你们偷五千两黄金?”知予眼含热泪,哽咽着问道。
“那就不归老子管了!”男人啐了一口,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老子能干得很,一日就能赚千两白银,如今我胳膊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怎么赚钱?全家老小靠谁养着?”
知予心头更是委屈,扬声道,“我都没碰到你,你分明是故意讹人!”
“你再说一句!”男人瞪圆了眼睛,脸上的肥肉颤了颤,看上去甚是骇人,“想跟老子耍无赖是不是?”
“开口就是五千黄金,究竟是谁在耍赖?”知予身子抖得厉害,却还是固执的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小姑娘们,“你若是铁了心如此,我们就闹上官府!”
“你打量着将官府搬出来就有用?”男人冷哼,耸着鼻子扬声道,“告诉你们,今儿拿不出金子,你们这药堂也甭想着开了,女的都卖去吉祥苑,男的也送去做苦力,那条土狗宰了,给我补补身子!”
听到这话,原本坐在知予脚边的大喜突然开始对着男人狂吠。
“嘿,你个小畜生!”男人眼一瞪,当即看向身旁的兄弟,“把这狗给我抓了!”
“谁敢?”
方许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知予听到熟悉的声音,紧绷着的肩膀落下,遥遥望向方许,眼眶里蓄满了泪,小声唤道,“夫人……”
方许抬眸瞧着她,语气柔和了些,“别怕,我在这。”
知予咬住下唇,豆大的眼泪砸下,低头不语。
男人上下打量着方许,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扬声问道,“他奶奶的,你又是谁?”
方许回眸望向他,语调不疾不徐,“你想从我手里讹五千两黄金,还不清楚我的身份?”
男人眨了眨眼,视线看向方许身侧脸色铁青的掌柜,了然道,“怪不得没瞧见掌柜的,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你就是老东家?”男人扫了方许一圈,打定主意,“瞧你这一身装扮,非富即贵,想必也不会吝啬这区区五千两黄金吧?”
“五千两黄金。”方许轻笑,“够我买你祖宗上下十八代的命了。”
“你!”男人怒目而视,沉声威胁道,“死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急,让我细瞧瞧你。”方许打量着他,半晌,缓缓摇头,轻轻啧了一声,“可惜了,你马上就要死了,五千两黄金也是有命拿没命花。”
“放屁!”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只觉着晦气,“满嘴胡话,我看你才快死了呢!”
“敢骂我家夫人,我撕了你的嘴!”白及压不住火,当即就要给他些厉害瞧瞧。
“且慢。”方许抬手拦住她,笑盈盈瞧着面前的男人,“你骨折事小,丢命事大,我是开医馆的,自然不会胡诌,你若是不听我的,不出五日,必死无疑。”
<div class="contentadv"> 见她神色认真,男人也没了主意,眼底满是狐疑,“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病?”
方许睨着他,语气淡淡,“你是不是经常失眠盗梦,心口总是喘不上气,常觉得口渴难耐,还大把大把掉头发?”
男人再也笑不出来,虽没说话,明眼人也不难瞧出他眼底的惊惧。
想来方许说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男人讪讪瞧了眼身后的兄弟们,又紧盯着方许,生怕错过她一起神情,“你倒是说说,老子这病要如何治?”
方许勾唇,低声道,“治病讲究望闻问切,怎么治,还需我细细瞧了才知道。”
男人思虑良久,还是惜命的开了口,“老子随你进去。”
说罢,他先行一步,跨过知予等人,进了弄云堂。
“夫人,奴婢真是崇拜您!”白及秒变星星眼,小声道,“竟真让您说对了,那人是不是必死之症?”
方许瞥了她一眼,也跟着放轻了声音,“哪有什么必死之症,都是我唬他的。”
“他眼下乌青严重,定是睡眠不好所致,嘴唇上都是撕裂的口子,必然不爱喝水,衣服上又粘了不少头发,自能瞧出他脱发。”
白及张大了小嘴,一脸震惊,“那……那心口喘不上气是为何?”
方许轻笑,低声道,“你瞧他二百多斤,满脸横肉,呼吸必定困难。”
白及默了好半晌,才小声道,“夫人……奴婢往后绝对不惹您生气……”
方许瞥了她一眼,摇头失笑,抬脚进了药堂。
屋内,二人面对面坐着,男人将手搭在腕托上,一脸凶神恶煞道,“老子告诉你,甭想耍什么花招!”
“不过是把个脉而已,慌个什么劲?”方许嗤笑,将指尖搭在帕子上,垂下长睫,像是在思考。
过了半晌,方许收回指尖,长叹一声,面上一片无奈。
男人被她吊足了心思,连忙开口,“你给句痛快话,老子到底还能不能治?”
“还没到准备后事的地步。”方许正了神色,轻声开口,“遇上我,算你运气好。”
方许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药瓶,幽幽说道,“我这有一副药……”
“等等!”
方许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开口拦下她,二人相望,男人眯起眼睛,低声吩咐道,“根子,去请别的大夫过来给我瞧瞧。”
方许闻言,轻笑一声,将手里的药瓶放在桌上,“这位兄弟既然信不过我,又何必同我进来?”
“你有没有动歪心思,谁也说不好,还不如请个别的医师来瞧一下,也算给你做个证。”男人靠在椅背上,笑容狠戾,“心里没鬼,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