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空旷,荡着回声,将隋因的话传进每一个人耳中。
元谌有一瞬间的失神,反应过来后,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放肆!你在此胡诌什么?”
隋因挑起眉头,笑容谄媚,眼神却似刀子一般,“臣师承玄真道长,一口唾沫一个钉,怎会是胡诌呢?”
元谌仰起头,瞧着台上的那张脸,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你……”
元谌咬紧牙关,刚欲开口,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下一瞬,数十只喜鹊从四年飞来,在空中盘成了个旋儿,绕在一人头顶。
不远处传来宫女们的惊呼,众人循声望去,竟瞧见十几只蝴蝶扑动翅膀,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而来。
众人震惊之际,蝴蝶也如喜鹊那般,缠绕在男人周围。
“这些喜鹊和蝴蝶为何都围着大皇子?”
“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官员们站在一处,神色惊疑,窃窃私语着。
谢黎端详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幽幽开口道,“喜鹊与蝴蝶都是祥兆,难不成有真龙命格的……其实是大皇子?”
“莫非是隋大人错看了天机,认错了真龙,才引起老天不悦?”
谢黎的话砸在地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隋因面色一白,惊恐抬头,嘴里喃喃道,“不会……不会的!”
“天降异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百官对这个一事无成却能受到帝王青睐的江湖骗子早有不满,如今可算是捏到了他的话柄,自然要发作。
隋因眯起眼睛,沉声道,“本官绝不会算错,拥有真龙命格之人定是四皇子无疑!”
“事到如今,你还好意思这般说?”
“大皇子身围祥瑞,还不足以证明身份么?”
大皇子站在台下,脸色同样沉如墨汁,低声呵斥道,“够了!不过是突发情况,隋大人已经算出了真龙是谁,何苦往本皇子身上推?”
话落,他侧头看向一旁默默观望的元谌,咬牙问道,“四弟,这里头是不是有你的手笔?”
“分明……应该是你才对!”
一句话,让元谌心尖发寒,如至冰窖,往日回忆,系数破碎。
元谌抿紧薄唇,缓缓道,“大皇兄受天庇佑,福泽深厚,隋大人一时失言,险些让小弟抢了大皇兄的风头,简直惶恐。”
元谌的姿态谦卑,像是从心底里对大皇子十分敬重一般。
“四弟!”大皇子怒喝一声,抬手挥开围绕在身侧的蝴蝶,扬声道,“他说的分明是你,命格强硬乃天赐福泽,这是好事,你何苦往我身上推?”
蝴蝶被挥走,又扑闪着翅膀飞回来,任凭如何,也不离他半步。
既然是好事,他怎么会不接下?
元谌心头鄙夷,面上却如常,恭恭敬敬道,“大皇兄说笑了,不是我的东西,我不敢觊觎。”
元谌这话一语双关,有心之人怎会听不出他背后之言?
<div class="contentadv"> “住口!”大皇子冷喝一声,眉头死死拧在一起,“他指你,你百般不认,如今推到我身上,便是存了怨毒心思想要害我!”
元谌弯腰作揖,面上恭谨,低声道,“大皇兄慎言,小弟绝无此意。”
二人的争论声不小,又有回声相传,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看着两个皇子斗起嘴来,张德急得跳脚,望向一侧的男人,尖着嗓子问道,“隋大人,您到底有没有把握?究竟是谁有通天的气运,您给咱家一句痛快话儿,皇上还等着呢!”
隋因如今也拿不定主意,眼底的焦急不比张德少半分。
大东家曾下了令,命他死踩四皇子,可现下天降祥兆,摆明了气运豪横之人就是大皇子。
隋因咽了下口水,悻悻掀起眼帘,看了眼头顶上的天。
该不会真的是他胡言乱语,触怒了神仙吧……
“隋大人!”
身侧传来张德的声音,隋因身子一颤,猛地回了神,对上了张德怨怼的双眼。
“您到底靠不靠谱?”张德面露不耐,眼底是说不出的嫌弃,“若您真的能算上两下,就拿出些真本事来。”
没瞧见下头都该打起来了吗?
一个骗子而已,他还搞起派头来了!
隋因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本官有没有真本事,岂非是你一个肮脏的阉人说了算的?”
张德一顿,旋即黑了脸,望向隋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死尸。
隋因不理会他,伸出一根食指,抬手指向头顶的天,扬声道,“天象有变,真龙易主,祥兆在何处,福运便在何处!”
众人听着他蹩脚的措辞,鄙夷得很,却不好当众发作。
张德听到了想要的答案,阴测测瞥了眼隋因,转身回了养心殿中。
“你分明就是个骗子!”大皇子如遭雷击,喊劈了嗓子,“前言不搭后语,叫你一声骗子都是抬举了你!”
隋因将他的咒骂无视了个彻底,目光落在元谌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幽深。
眼下他只能顺应天意,这个四皇子……自己早晚能抓住他的小辫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必大东家也不会太怪罪自己。
养心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面前的折子堆成了小山。
“当真是元驰?”
皇帝指尖微动,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缓缓开了口。
“是。”张德沉着脸,轻声道,“隋大人只说是天机突变,才导致他看错了人。”
皇帝嗤笑,轻轻睁开眼,目光阴寒,“能随意变动的天机,朕还是头一次听说。”
张德垂下脸,低声道,“皇上,老奴瞧着那隋大人行事怪异,说的话也疯疯癫癫的,叫人理不清头绪,这么个人物……皇上为何要重用他?”
“谁说朕要重用他?”皇帝轻笑,掌心缓缓收紧,“不过是枚棋子,用过了,便也能扔了。”
张德顿住,瞬间明白了什么,满眼不可置信,“皇上是想……”
桌上摆着香炉,炉口有缕缕香烟升起,遮住了男人的半张脸,只能听见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命人盯紧他们几个,尤其是元驰和元谌,朕倒是要瞧瞧,究竟是哪个儿子先站不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