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俞厌舟记得,他一直记得,他给孩子买了墓地立了碑。
他在意识到彻底失去她后,早早地也给自己买了墓地跟那个孩子双人合葬。
就让姜喜晨他们一家五口高高兴兴、幸福快乐吧。
他会带着他守了一生的秘密,长眠于地底。
他去跟那个薄命的孩子团聚。
这一次,他总应该能听到自己的孩子叫他一声父亲了。
文森特甚至觉得,这个没有名字的墓碑,也是俞厌舟重病却不肯再治疗的原因。
他自己寂寞太久了,所以就也怕,那个孩子也会一样的孤单和寂寞。
姜忘听完文森特的话,愣愣地在两个墓碑前站了片刻。
而后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弟弟还是妹妹,但是……如果你们真的有机会团聚,好好陪一陪俞叔叔吧,他是个好人,很重感情,虽然你们缘分很浅,但他一定很爱你,你们好好的一起生活,别让他再一个人了。”
文森特听到这里,不忍再看的别开目光,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后事都处理完没多久,律师很快出现,公布俞厌舟的遗嘱。
姜忘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他的事:
“什么?俞叔叔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
律师纠正道:“是他个人名下的所有现金和房产,以及一座用来畜牧的海外小岛。”
俞厌舟本人所拥有的财富,远远不止这些。
但他留给姜忘的,却是最干净,最简单易得,伸手就能取用的部分。
即使是这样,
整合成现金,年仅十七岁的姜忘也即将继承三百多个亿。
他难以置信道:“为什么?”
文森特早有俞厌舟的交代,此时什么都不能说,只得极力克制自己悲悯的目光:
“大概是因为先生朋友向来不多,他对你是真的喜欢,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吧。”
俞厌舟名下的财产不止这些,除了给姜忘的,他还有留给俞槿,和那些陪着他一起卖命打拼的其他下属的部分。
文森特作为他遗嘱中指名最信任的人,负责全程陪着律师一起处理,他也不能跟姜忘多待,带着懵懂晕乎的孩子办理完所有相关的手续,来不及多安慰他几句就离开了。
走的十分匆忙,匆忙里也有几分刻意……
文森特是见证过那场求婚,见到过姜喜晨,认识过顾望辞,亲眼目睹过他们三人那场纠纷的人。
他知道姜忘是谁,也知道俞厌舟这样疼爱他的理由。
他真的不能跟姜忘多待,否则他真的怕自己一个不忍心就说出一切。
俞老板这一生,真的过得太苦了。
他虽然有钱,可他也仅仅是有钱而已了。
文森特甚至试图劝过他再找女人,俞厌舟当时很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我是真的爱她,为什么你们所有人,就都是不肯信?”
他是爱姜喜晨的,虽然没让她感受到,虽然她不要他了。
可即使是这样,即使她抛弃他,丢下他,跟别人结婚生子。
俞厌舟也依旧爱着她,因为爱她,
关上心门,也关上身边的门。
她走后,他宁肯死守寂寞,也再没找过别人。
……
蛋糕最终还是失败了,问题出在姜喜晨身上,她有点心神不宁。
切水果时更是不小心被刀伤了手,她皱眉处理伤口,小声嘀咕着:
“姜忘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奇怪了,电话讲到一半就挂,莫名其妙的。”
顾望辞从门口进来,就看见她手上包着创可贴。
他脱了外套,自然地朝她走过去,轻轻揽住她肩膀。
“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姜喜晨熟稔地依偎在他怀中: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虽然人到中年,但顾望辞一直保养的很好,过了四十岁以后更是请了专业教练健身,整个人反而比年轻时还要更加的魅力和性感。
他把姜喜晨拥在怀中,从后面轻轻搂着她,亲吻她侧脸:
“想你了,想早点回家看到你,不可以吗?”
姜喜晨心头一软,低头笑了,手肘轻轻戳了戳他腰侧:
“别胡闹了,你好肉麻。”
顾望辞也笑了声,看着她白皙的耳垂,凑过去低声道:
“你还不知道我吗,字字句句全是真心话。”
姜忘又去陪俞厌舟了,姜云端进了保密科研项目,要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顾临风则是在学校上学,下课之前绝对不会回家。
整栋别墅除了保姆和佣人,就只有姜喜晨和顾望辞两个,顾望辞亲昵地搂着姜喜晨示好:
“老婆你最近又用了什么护肤品,怎
么身上会这么香,这么滑?”
姜喜晨躲着他的亲吻,拿起刚刚切出来的水果往他嘴里塞。
“尝尝味道怎么样,超市刚送过来的新鲜蜜瓜。”
年纪大了,日子反而过得细致,哪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水果,姜喜晨也能雕成一朵漂亮夺目的小花。
顾望辞用嘴接了,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串漂亮的钻石项链,撩开她头发帮她戴到脖子上。
“老婆,我真的好爱你。”
过日子是平淡的,可一个懂享受的女人,却有能力把平淡的生活也变得有滋有味。
顾望辞真的是爱极了他的妻子,这些都是他贫瘠枯燥的少年时光,连想象都想象不来的愉悦和美好。
领证成婚后,她对他总是淡淡的,温柔纵容的姿态,两人连吵架的时候都很少有了,她是一个特别好的妻子,他们组建的家庭,几乎满足了他最渴望获得的一切。
她越是这样好,他越是迷恋她,也越是没什么安全感。
姜喜晨真的太有魅力,太容易吸引人了,她很容易被人爱上,却又很难去爱别人。
顾望辞跟她结婚生子这么多年,也从没敢去问过姜喜晨,到底爱不爱他。
每当他缺乏安全感,他就更多的去表达自己,往往不分地点和场合的到姜喜晨耳边去诉说爱意,很多遍。
年轻气盛时,因为自尊和某些特殊原因,不曾被他说出口的情话,在人到中年以后,硬生生被顾望辞给加倍补了回来。
姜喜晨
第一次听到他说爱意时还有些羞涩,现在已经习以为常,用手摸着项链,无奈地笑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每。”
又道:“以后在孩子们面前还是克制一点,尤其是小忘和临风,你这个样子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效仿。”
她始终是觉得,男人不能太黏人了,要威严一点,有气势一点,这样才够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