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记忆,是不会平白无故从大脑里消失的。
就算是最好的催眠师,也无法做到让人彻底遗忘,最多是成功严密的封存。
而贴在封口的那一道封条,既是封存秘密的最后一道关卡,又是随时能把封口打开的那一把钥匙。
俞厌舟没想过,他会误打误撞,让这把钥匙又一次出现在姜喜晨身上。
结束通话后,他联系了负责姜喜晨那双腿的主治医生。
“她的身体情况,除了靠电流刺激神经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可替代的方法?”
过了会儿,俞厌舟的声音低沉几分,冷静道:
“好,我知道了。对她的治疗,暂时就到此为止吧,下一次治疗取消,你不用再来岛上了。”
俞厌舟再回到客厅时,姜喜晨正在保镖的陪伴下插花。
这座岛上有一大片不知名的野花,红的紫的黄的粉的,拇指大的花朵,开的茂密而又生机勃勃。
姜喜晨修剪了花枝,把那些花儿放到花瓶里,听到下楼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一个白眼扔过去,又低头重新摆弄起那些花草。
俞厌舟走到她身边,帮着她一起处理没用的花枝。
姜喜晨道:“走开,不要靠近我,我看见你就烦。”
这会儿距离她起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恐惧从脸上淡去,姜喜晨又恢复了冷漠尖锐的小刺猬本色。
俞厌舟道:“这是我的地盘,你让我往哪走?”
姜喜晨眉头一皱,把手中的花朝他砸过
去。
“你不走,那你放我走,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
俞厌舟早有准备的将那些花用手臂挡住,另一只手小心的又把它们收拢在一起。
“我不走,也不让你走,姜喜晨,你认命吧,无论你想不想,这辈子你都只能跟着我一个了,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
姜喜晨气的眼睛瞪圆:
“你少来这套,我不信你真的能一辈子把我关在这里。”
俞厌舟:“那你就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到。”
姜喜晨气的拿起花枝就打他:
“你滚,你滚,你走远一点,我不要看见你!”
俞厌舟面无表情的让她打,弱小的花朵拍打在他身上,很快就变得七零八落。
到最后,好好一把花,在姜喜晨手中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枝。
俞厌舟没怎么样,姜喜晨反而累的气喘吁吁,慢慢停下动作。
趴在桌子上歇息了会儿,眼中盈盈一层水光。
“我现在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她慢慢地偏过头去,把脸埋在手臂,再一次哭了。
双腿失去知觉以来,姜喜晨的情绪一直不稳定。
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已经出现过几十次。
俞厌舟习以为常,任她暴力发泄,等她打累了,便伸手把她抱进怀中。
像抱着一个小孩子一样,整个人放到腿上,让她靠着他胸口。
“姜喜晨,我真有点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姜喜晨流着泪不肯抬头,俞厌舟便轻轻亲吻着她的额头。
“爱你是真的,恨你也是真的
,我越是爱你,就越是恨你。”
她以为悲惨的只有她一个吗?
他要比她惨多了。
他看似什么都有,可其实一直在饱受折磨。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在被她这个小恶魔,凄惨折磨。
姜喜晨听着他的话,只以为俞厌舟嘴中的恨,又是因为想起她父亲。
她哽咽的说:“可我又何其无辜呢,他欠了你,我又没有对不起你,你恨他也已经间接让他去死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温热的泪珠,顺着她的眼眶滑落,没一会儿就把俞厌舟的胸口都打湿了。
他感受着那一处湿热的触感,眼中挣扎的也全是痛苦。
“谁说是我不肯放过你,明明是你不肯放过我。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没有更改的余地,姜喜晨,你乖一点不好吗,听话一点,我难道会亏待你?你要什么,我不会给?”
刚刚还安静的姜喜晨,听到这里再次奋力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放手!你少做梦了,俞厌舟,如果你觉得像现在这样,让我失去自由,失去健康,陷入一无所有的绝望,就能得到我,那我告诉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我恨你,比恨任何人都要严重的恨你!如果让我找到机会,我恨不能扒你的皮,打断你的骨头,放干你的血,再把你挫骨扬灰!想让我向你这种只有强权和逼迫的人妥协?你做梦,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
两人刚刚还好好的,转瞬却又几乎是厮打起来。
准确来说,是姜喜晨单方面厮打俞厌舟。
把旁边的保镖吓了一跳,错愕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不该拦。
迟疑着刚要上前,却发现俞厌舟给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
保镖当即顿住了脚步,没敢再有其他动作。
俞厌舟尽可能躲避着姜喜晨往他脸上招呼的指甲,其他地方,她要抓就让她抓两下。
皱着眉任由她发泄了一会儿,才握着她的手腕,加了几分力气,摁住她不让她再乱动。
“够了!”俞厌舟逼视着她的眼睛,沉声道:
“姜喜晨,你就是欠我的,你们全家都欠我的,感情也好,还债也罢,只要我还要你,你就休想再从我身边逃走!”
“你混蛋!就算你把我一辈子都扣在这,你也不会真的得到我,我会一直恨你,永远恨你,无穷无尽的恨下去,一旦让我找到机会,哪怕只是一线希望,我都会立刻毫不犹豫的把你甩掉!”
“不,你不会。”俞厌舟沉眸盯着姜喜晨眼睛,冷静道:“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改变这个念头。”
姜喜晨一怔,还没等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就听见俞厌舟继续说:“你现在会恨我,但你将来,绝不可能继续憎恨你孩子的父亲。”
姜喜晨的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俞厌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手臂加了力气,满身冷肃
抱起她就往楼上卧室走。
姜喜晨的挣扎,前所未有的疯狂: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变态,俞厌舟,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惨吗。是不是真的要我死在你床上,你才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