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喜晨的眼神,含着的敌意实在是太足了,就像俞厌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俞厌舟被她刺了一下,微皱着眉心,淡声道:
“在沙漠里遇见了个即将渴死的人,你给了她一瓶救命的水,还领着她走出了沙漠,但等她出去后,却说欠你的只是一瓶水,换成你,你答不答应?”
姜喜晨面白如纸,垂在身侧的手失控的颤抖着,没在第一时间说话。
俞厌舟沉着目光,静静看她一阵儿,忽然又嘲弄地勾了勾唇。
“不过,实在是养不熟的东西,强留也没什么意思。”
姜喜晨一愣,怔怔看着他,还没从他这突然转变的态度里走出来,俞厌舟就忽然重新弯下腰,俯身把刚才讨好他的那只流浪猫给抱进了怀里。
脏兮兮的猫爪,很快就把他胸口的衣襟给染上了污渍,他脸上却不见一点嫌弃,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温柔地摸了摸打着呼噜的小猫。
直到重新抬眼看姜喜晨,温柔才从他脸上一点点褪去,热情刹那从这个男人身上消退,只余下冷淡与疏离。
“既然想好了要走,那你就走吧,至于给你的那些钱,还不还也没什么必要,俞氏每年都会拿钱做慈善。”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抱着手中的猫,转身就要走。
姜喜晨愣了半晌,在他身后开口:“我会把股份转让协议送到你公司。”
俞厌舟站定,没有回头,声音挺淡的:“没这个必要,你们姜家的东西,也不值钱。”
顿了顿,又说:“姜喜晨,你既然要走,就走的远远地,千万不要回头,别让我看不起你。”
不知道为什么,姜喜晨总觉得他的最后一句话有点像威胁,身上无端生出一股凉意。
她不敢相信,俞厌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了她。
但俞厌舟却又确实抱着猫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而后,一骑绝尘,径自离去。
反倒是姜喜晨,在他走之后,一个人在花坛边儿他待过的地方又待了一会儿。
愣愣地发着呆,看着夜色想了许多事。
良久,姜丞从楼里跑出来,见她一个人坐着,长松了一口气。
“姐你怎么在这,这么久没回去,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姜喜晨这才回过神一般,眼睛慢慢聚焦,定在他身上。
姜丞跑到她身边,看了姜喜晨一眼,吓了一跳:“姐,你怎么……”
他有些无措地,指了指姜喜晨的脸。
姜喜晨用手一摸,一片水渍,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泪。
姜丞声音放轻了些:“怎么了,姐,出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吗?”
他握着小拳头,微微咬牙,装出凶狠的样子道:
“要真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反正我现在还不到十四,我帮你去教训他。”
姜喜晨这才破涕为笑,推了推他肩膀:“你也知道你还不到十四啊?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她起身,牵住姜丞的手:“没事了,外面风大,走吧,我们回家。”
可是这一天晚上,天气却出奇的闷,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过她说了,姜丞就会信。
姜丞没有多问,也挽住她手臂:“好,我们回家。”
当天夜里,姜喜晨就告诉姜母:“俞厌舟答应了,他以后不会再找我。”
姜母到底是经历的事情比她多,反而有些忧愁:“他真的什么都不要?就这么松口了?”
姜喜晨:“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她抵触俞厌舟,却信赖他的为人处世方式。
姜母还是挺担忧:“但愿,但愿他真的能这样大度。”
可这话说出去,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几个亿打水漂,真的有人,会这样大度?
一直到姜丞中考结束,姜喜晨又在姜家待了五六天,一点事情都没发生。
姜母才稍稍放下心,不再去想俞厌舟会不会报复姜喜晨。
她开始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办理移民的事上。
姜丞的护照也很顺利,没多久就下来了。
所有手续差不多齐全的时候,姜喜晨开始在网上订出国的机票。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姜丞去参加他的初中同学聚会,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姜母意识到不对时,是晚上十点半。
“一个小时前你弟弟就说上车了,怎么现在还没到家?”
她捂着自己心口:“晨晨,你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到哪了。”
姜喜晨就给姜丞拨了个电话,然而接通的却是姜丞同学。
对方慌张道:“我跟姜丞是一起打车的,但是半路上来了一帮人,把我们的车围住,揪着姜丞就下车了。”
姜喜晨一听,心都凉了半截:“他们有没有说自己是什么人?”
姜丞同学道:“他说自己姓黄,是姜丞爸爸的朋友,但我感觉不太像,姜丞不愿意跟他走,他带来的那些人,就拿着电棍把他给电晕了。”
姜喜晨接电话时,开着外放,姜母在一边也全都听见了,闻言惊呼了一声,身体剧烈地晃了两下,差点当场晕过去,姜喜晨赶紧扶住她。
又急切地问另一边的人:“那你有没有报警?”
那位同学为难道:“我不敢,他们说敢报警就杀了我全家。”
姜喜晨听完,只觉得脑仁都要炸了。
动辄就喊打喊杀的,这样的人,把她弟弟给掳走了,那姜丞……
姜母在这时,终于冷静下来,把手机从恍神的姜喜晨手中抢过去,又问了一些带走姜丞那些人的细节。
另一个同学也被这事吓着了,讲话磕磕巴巴,情绪并不稳定,姜母反而还安慰了他几句。
但是等一挂断电话,姜母就泪水流了满脸:“是黄宇森,绝对是黄宇森,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干。”
姜喜晨其实很怀疑俞厌舟,她觉得他虽然嘴上答应放她走,但心里还是不愿意。
听她妈这么说,下意识问了句:“黄宇森是谁?”
姜母绝望道:“你爸早年的一个合伙人,合作时正好赶上他老婆生孩子,你爸趁他忙不过来,把合同给换了,让他进了监狱,他老婆知道这事后就抱着孩子跳楼了,后来他从监狱里出来,一直说要让我们家给他偿命。”
姜成业早年做生意,是公认的阴险,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