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意不动声色避了避,微微垂眸,道:“来得匆忙,便不曾叨扰殿下。”
大皇子李兆宸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道:“阿意,我记得你从前时,不都是唤我啊宸哥哥么?”
听闻此言,苏虞意一双柳眉,蹙得愈紧。
“若殿下没有旁的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话毕,也不等李兆宸再说些什么,匆匆转身而去。
李兆宸本还想再唤她,这时却陡然起了一阵风,他余光中敏锐发觉,方才苏虞意站过的地方,多了条绿色的帕子。
李兆宸眸子微动,将帕子刚捡起来,再抬头时,苏虞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李兆宸难掩失望。
接着便将帕子凑到鼻前,深深一嗅后,他眼中露出些许沉迷的神色。
失神片刻,李兆宸将帕子十分宝贝揣入了怀中。
……
出宫后,苏虞意径直回了府中。
刚回到房中,绵绵立马围到了脚下,开始对苏虞意撒娇卖乖。
圆圆白白的一坨,像极了一团棉花。
苏虞意这会心情不错,将绵绵抱到腿上,揉了揉它的肚子,将小家伙逗得汪汪直叫。
拾春这时上来禀报道:“小姐,今日差使那边来了消息,再有两日,姑爷便会回来了。”
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苏虞意方才舒展的神情,顿时凝了几分。
不过算起来,应当也差不多是这时候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原本柔和的眼神,逐渐深远起来。
等谢时衍回来后,她便找个由头,与他和离罢了。
总之,决不能再因为他,影响到腹中孩子。
可这个由头要怎么找,还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苏虞意心中暗暗做好决定后,如同往常一般,起身去沐浴,换了身轻薄的寝衣,安然躺了下去。
或许是想着有个小生命在腹中陪着自己,接下来这两日,苏虞意格外注重饮食心情,因此睡眠竟也不错。
而谢时衍的归家之期,很快便到了。
苏虞意心下紧张,连午觉都没来得及睡。
她正琢磨着谢时衍回来时,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又该如何避免让他知道自己腹中有孕的事。
当然了,苏虞意最怕的,还是他耍无赖,非要与自己同塌。
自打重生以来,她已经拒绝了他太多次,那次在郊外发生意外,也是因她喝晕了头而已……若自己一直不肯,必然会遭到他起疑。
苏虞意还在为此事烦恼,拾春这时突然急匆匆闯了进来。
“小姐,姑爷回来了。”
苏虞意心下一咯噔。
果然还是来了。
苏虞意顿时坐直了身子,端着道:“你同他说,让他晚些过来,我要歇息一会。”
她如今,还没准备好以何种心态去面对他。
拾春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姐,姑爷说,他今日便不过来了。”
苏虞意一怔。
他如此守规矩,苏虞意本该高兴才是,可下意识的,她站了起身,脱口问道:“这是为何?”
一瞬间,苏虞意想到上次在谢家时,谢时衍因刀口感染突发高烧的事,心中紧了一下,“莫非,是他又受伤病下了?”
拾春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支吾道:“是,是谢家那位嫂子,她突然来了京中,听说在半道上,正好和姑爷相逢,姑爷便将她带了回来,如今正在府中帮她安排住处呢。”
苏虞意乍一听见这个消息,身形一晃,软软的跌坐回塌上。
沈秀兰她……果然还是来了。
一个剿匪,一个回京,如此碰巧的事,竟也能被他们二人遇上。
苏虞意用力抓住桌角的指甲,隐隐变了形,她却不觉得痛,眼中泛起丝丝冷笑。
这两人,简直寡廉鲜耻!
拾春在一旁触目惊心,她心疼道:“小姐,您这是何苦,可别伤着自己……”
苏虞意闭上眼,缓了缓心绪。
不过片刻,她便重新起了身,神态自若道:“怎么说,我如今也还是府中的女主人,哪有来了外客,却不知会我的道理?带我过去看看。”
拾春担心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屏气道:“是。”
谢时衍这会,确实在给沈秀兰挑院子。
两人如今住的是一处二进院落,西北角正好空出个小院子,平日里无人居住,总是在那空着。
谢时衍便给沈秀兰安排在这了。
苏虞意到时,里间正在清扫卫生,边上虽有丫鬟婆子在,谢时衍却跟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似的,又是搬水,又是跳上门槛,去清扫死角的蜘蛛网、灰尘。
沈秀兰便站在一旁,在一旁望着他,眼中满是柔情。
多日不见,她似乎更清瘦了些,可风尘仆仆过来的她,并不显得灰头土脸,细条的身子,反而更有弱柳扶风之感。
待谢时衍下来了,沈秀兰连忙迎上去,预备拿着帕子给他擦去额角上的汗。
谢时衍没想到她会凑过来,愣了一愣,正要歪头躲过,外面却传来苏虞意的声音。
“嫂子来了,怎么也没提前知会一声?”
苏虞意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浮现浅浅的笑意,一头如云黑发挽了髻,斜插一根镶宝石金簪。
谢时衍眸色一亮,本想立即冲过去抱住她,可看了看手中的灰尘,还是忍住了。
沈秀兰对苏虞意的出现,似乎有些惊异。
她收回给谢时衍擦汗的手。
片刻后,面色露出些许不安,惶恐道:“弟妹,只因礼哥儿身体不适,所以这趟来得实在匆忙,才失了礼数,还请弟妹莫要见怪。”
苏虞意眉心微蹙,这才想起来,并未见到谢书礼。
她沉了口气,索性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秀兰不知想到什么,眼圈一红,泪莹莹道:“前些日子你们刚走,礼哥儿突然得了一怪病,寻求大小名医,左右都无法看好,爹娘便提议让我带着礼哥儿上京城来找大夫瞧瞧,恐怕日后,要叨扰你和时衍一阵子了。”
话到最后,还不忘怯怯看了眼苏虞意。
苏虞意心下有疑,正要再问些什么,谢时衍却抢先一步出声道:“都是一家人,哪来的这些话,礼哥儿既要在京城中治病,你们娘俩放心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