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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什么话呢,这样开心。”
苏虞意不偏不倚朝两人走了过去,娇美的面庞,噙着几缕深色。
见她过来,沈秀兰面色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是弟妹来了。”
她飞快看了谢时衍,惶惶然回道:“我见时衍方才招待宾客时,喝多了一些,便来给他送醒酒汤,并没有多说别的。”
她声音娇弱,一阵凉风吹来,还微微呛了两声,连带手中的碗跟着直打晃,浅黄色的汤汁,泼出来浸湿了一小寸袖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苏虞意在咄咄逼人。
苏虞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冷笑道:“到底是醒酒汤,还是迷魂汤,可说不好。”
谢时衍不解。
“什么迷魂汤?”
沈秀兰却煞白了脸。
她咬了咬同样发白的唇,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弟妹真会开玩笑。”
苏虞意也不接话,就这么静静然看着她。
沈秀兰被盯得极为不自在。
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实在内心煎熬不过,她推辞道:“既然弟妹来了,有人照看着时衍,我便放心了。礼哥儿那边天黑寻不到我便会哭闹,我就先过去了。”
苏虞意唇角微微上扬,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沈秀兰便尴尬杵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谢时衍看不下去,摆了摆手,“快去吧,别让礼哥儿等着急了。”
沈秀兰这才福了福身,快步离去,像是后面有谁在追她似的。
苏虞意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那头,面容生出几分淡漠。
谢时衍总觉得苏虞意有些怪异,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他自然而然握住苏虞意的手,试探性问道:“你不喜欢大嫂?”
苏虞意杏眸一凝,语中带刺,“未必你喜欢的东西,旁人都要喜欢不成?”
谢时衍一怔,随即叹了口气。
“大哥才刚去世,她带着礼哥儿孤儿寡母,已是十分可怜,你们同为女人,又是妯娌,若是她哪里得罪了你,你待她也宽容些。”
不过三言两语,很快又勾起苏虞意的怒火。
“你这意思,难道是我刻薄了她不成?”
她可没勾搭沈秀兰的丈夫,也从未与旁人暗结珠胎!
对不起的人,该心怀愧疚的人,理应是沈秀兰,绝不该是她!
“我宽容她,那谁又来宽容我!”
激动之下,苏虞意声音都比平日里大了好几分。
因心中实在委屈,她泛红的杏眼,都浸湿了好些。
似乎下一刻,便会拽着他痛哭出声。
谢时衍错愕极了。
自己不过说了句场面话,她怎会反应如此之大?
两人对视片刻,他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愤怒,痛恨,还有丝丝缕缕脆弱。
谢时衍心疼之余,又隐隐懊悔起来。
她本就是个爱多心的性子,自己平白无故的,要跟她说那句话干什么?
且大嫂和侄儿有苦有难,是他的家事,不该连累着让她低头。
“阿意,我……”
谢时衍正要道歉,头顶又是一道惊雷划破苍穹,将他后半截话给吞没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瓢泼大雨浇了下来。
谢时衍站在外侧,防不胜防被淋了一头一脸。
不远处,拾春抱着把伞,小跑着过来了,“小姐,你怎么出来也没说一声呢,可让我好找。”
看到谢时衍,又匆匆对他见了礼。
苏虞意此刻已经恢复如常。
她语气淡淡对拾春道:“我们回去吧。”
拾春看了看手中仅有的一把伞,又看了看谢时衍,有些为难。
“这……”
“你先送阿意回房,不必管我。”
谢时衍倒是没什么,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可娇气的,淋湿了便淋湿了,回头换一身干爽的衣服便是。
这一路,苏虞意走得极快,可她思绪分明是涣散的。
其实在过来的路上,她已无数次劝过自己冷静,可真到了面对的时刻,还是忍不住崩溃。
回到房间里,她便赤脚上了木塌,抱着膝盖,静静坐着。
因雨势实在过大,苏虞意的衣服不可避免也淋湿了些,拾春想要给她换上一身衣服,但唤了好几声,愣是没能唤醒她。
谢时衍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下来,唯有屋檐处,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坠着。
而苏虞意仍然保持着原状。
拾春摘夏在一旁捧着衣服热茶,显得十分为难。
“姑爷,您劝劝小姐吧,自从回房之后,她便一直坐着,也不作声,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时衍若有所思。
“你们出去,这里交给我就行。”
拾春摘夏对望一眼,终究还是退到了门外。
房内仅有两人,谢时衍不再含蓄,径直坐到了苏虞意身旁,悄声道:“再不说话,我便要亲你了。”
他的话果然十分奏效。
苏虞意立马惊醒过来。
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谢时衍此时离她十分之近,似乎还真有要亲上来的架势。
苏虞意连忙往后退了退,躲了过去。
“既然魂回了,早些上床休息吧。”
谢时衍也只是逗弄她,并非有意想要去占她便宜。
说着便脱去了外衣。
里面的中衣洁白如新,还散发着淡淡的皂荚味,一看便是特地沐浴后过来的。
苏虞意想到他不定会背着自己去与沈秀兰想好,愈发不想与他同床,思绪几转,胡乱找了个借口。
“大哥还在发丧,这些日子,你我便分房睡吧。”
“我睡地上就成。”
“不行,你去睡隔壁西厢房。”
苏虞意十分笃定。
谢时衍是真累了,这次破天荒没再坚持,重新收拢了衣裳,去柜子里抱出一床新被,往西厢房去了。
看不到这人,苏虞意总算心中坦荡了些,没再那般淤堵了。
随即叫水来沐了浴,散了发,上了里间的床塌。
为了让苏虞意睡得习惯,这张雕花拔步床,是二老让工匠日夜赶造出来的,细细闻来,还能嗅见淡淡的木头香味。
底下的被褥也都是崭新的,触手十分柔软。
二老平日里节省惯了,难为肯为她费心思。
苏虞意心下正感动,可看着被面上绣着草藤的花样,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眼中逐渐浮现出惊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