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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方才听见的事情,陆正眉宇间的愁绪就没散开过。
“壮壮吃药是因为他身体有疾,而且还是大疾,需要长期用精贵的药材养着。”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吧?”李氏明显不信。
那小家伙看着就是瘦了些,脸色白了些,不像身患大疾的人啊!
“老头子,这事儿没问过绵娘,哪能相信啊!”
陆正眉心微拧,“这事儿是志海媳妇说出来的,应该错不了。”
“向氏说的?”李氏问道。
陆正点点头,“昨天志强回去后,肯定在家里说过壮壮的事,估摸着向氏也听到了,今天早上就说出来了。”
李氏将方才散到桌上的针线捡进框里,沉吟道:“向氏这人倒是不错,就是藏不住话,啥事儿都往外抖。”
“不对啊,这跟壮壮是绵娘和其他男人生的有什么关系?”李氏捡针线的动作一顿,说。
陆正看了一眼李氏,“村子里的人是觉得壮壮既然需要花那么多钱养着,要不是自己儿子,谁能这么干?”
李氏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说道:“壮壮要真是这种情况,那我们得尽快找绵娘说说。”
陆正叹了口气,也赞同地点点头,“我方才还听说,昨天吴大夫抓的是些便宜的药,都用了八十文。”
李氏心尖儿颤了颤,八十文!
“我们家还有多少银钱?”陆正顿了下问道。
李氏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这些年儿子断断续续喝药,挣的大部分银钱都花在他身上,后来为了娶媳妇盖现在的砖瓦房又花掉大笔存起来的钱。现在,家里也就剩下几百文了。”
家里没钱,李氏心里一直在发愁。
李氏将针线框收拾妥当后说:“老头子,家里要是有个病人,那是真养不起啊!你想想以前阿洵在的时候,咱们无时无刻不是勒紧裤腰带在过日子。况且,阿洵用的还都是些普通的药材。”
“听你刚才说,壮壮需要长期用精贵的药材养着。精贵的药材啊,咱们家现在的家底,估计买一次药都不够。”
“我是喜欢壮壮,但也不能为了他搭上整个家啊!我也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过得那么艰难,但我们也不是菩萨,哪管得了那么多人间疾苦。”
就是菩萨,那也管不过来啊!
李氏心里虽然难过,但跟整个家比起来,她没得选择。
陆正听完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壮壮,他们留不下。
陆正和李氏坐在屋子里默默不语,殊不知他们之前所有谈话都被门外的壮壮听见了。
小家伙难过地垂下脑袋,转身回到唐绵的房间,流着泪将剩下的两包药拿上。
又去了灶房找到一个竹筒,洗干净后踩着凳子打开碗柜,将剩下的汤药倒进去。
擦了擦眼泪走出灶房,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了看陆正和李氏的房间,放下药包和竹筒,跪在地上朝着他们的房间磕了三个头。
然后起身走到门口,发现够不着门栓开门,又回身去院子里端了一张板凳,踩着板凳费劲的打开门,拿上东西跨过门槛后回身将门掩上。
壮壮不舍地看了看大门,最终流着泪离开。
他茫然地走在路上,出村应该往哪边走,他不知道。出了村该去哪儿,他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停在路边看了看,一个青年正朝他走过来。
壮壮迈着小短腿走到青年面前,仰起小脑袋,面带笑意地看着他问:“叔叔,村口要往哪边走啊?”
“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没见过你。”被壮壮问路的青年疑惑地看着他。
壮壮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家住镇上,跟爹娘一起来的,我贪玩儿走散了,想去村口等他们。”
“哦,这样啊。你方向是走对的,直接往前走一里有棵大黄葛树,那里就是村口了。”青年指指前方说道。
壮壮仰起头笑笑,“谢谢叔叔,我知道了。叔叔,再见!”
小家伙朝青年挥了挥手,擦擦汗接着往前走。
“小家伙,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叔叔送你过去吧!”青年看着壮壮的背影喊了一句。
壮壮停下脚步,回头灿烂一笑,“谢谢叔叔,不用了,我没事。”
说完回过头继续朝村口走,没走多远,他便看到几个妇人走作一堆嘻嘻哈哈地说话,其中穿花布衣的妇人说得最大声。
待得近了,他听见穿花布衣的妇人说:“唐绵这女人指不定外头有相好,不然怎么会连秀才的亲事都给拒了。这不,现在孩子都带回来了。听说那孩子有病,养那孩子要花的银钱可多了。这要不是和外头相好生的,她能愿意?”
壮壮脚步一顿,她们说的唐绵,是姨姨吗?
他之前听见爷爷和奶奶都叫姨姨绵娘,是同一个人吗?
有病的孩子,说的是他吗?
“行了,绵娘平日里规规矩矩,孝顺公婆,相好的事完没影儿,别败坏她的名声。你啊,就是嫉妒她长得好看,变着法的说她两句心里才舒坦。”旁边一位老妇人摇摇头不赞同地说。
那妇人呶呶嘴,“方婶子,谁嫉妒”
“啊!哪来的小鬼,松开。”壮壮确定花布衣妇人说的是姨姨后,像只小兽般冲过去,抱住妇人的腿就使劲咬。
妇人让松开,小家伙非但没松,反而咬得更狠了。妇人怒气上涌,用力将壮壮掀开。
壮壮被掀得往地上倒去,下意识伸出手掌撑地,掌心被尖硬的石头划得一痛,带出来的药包和汤药也都撒了一地。
妇人发现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小孩子,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句,“你个破孩子,有病吧。”
“你说姨姨坏话。”壮壮此时虽身体虚弱,但他仍然目光凶狠地瞪着妇人。
“哪来的小屁孩儿,谁说你姨姨坏话了,你姨姨谁啊?”平白无故被个小破孩子咬一口,妇人很恼火。
“哎哟!这孩子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我说陈氏,这孩子该不会被你摔坏了吧?”旁边另一位妇人出声道。
陈氏慌了一瞬,看了看壮壮的脸,心里咯噔一声,这破孩子的脸怎么白得跟鬼一样。
“哎呀!流血了,这孩子的手出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