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沈直去看门牌号,周佑明走回徐茜身边,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立刻变得严肃了,“你想起什么了?”
他抬眸看向被一把生锈的大锁锁着的大门,正要抬手推一下,想通过门缝看下院内,但这时徐茜突然转身死死瞪向斜对面贴着崭新门神的黑漆木门。
良久,她才颤抖着抬起胳膊指着面目狰狞的门神,牙齿咬的咯咯响,“这里.是这里.”
沈直在距离他们约十米远处,正看着墙上不太清楚的门牌号打电话,他没听到徐茜的声音,但是注意到她的动作了。
沈直挂断电话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周佑明也看向那扇门,徐徐道,“她好像想起来之前逃出来的地方了。”
那个里面,就是曾经关着加加的地方吗?
“确定吗?”沈直问。
徐茜缓了缓才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她转身重新看向那个不太大的石狮子,“我记忆里从大门跑出来,按照妈妈的指示右拐,当时有火光从院里照出来,我看见了这个缺了鼻子和一只眼睛的石狮子。那时这个门也锁着,他家好像没有人。”
周佑明对沈直道,“这家也查查。”
沈直点头,随后两人又回头看向贴着门神的这一家。
沈直上前去敲门,“啪啪啪”数声后,里面毫无动静。沈直继续拍,好一会才听到断断续续的咳嗽和咒骂声,“想死啊,大白天的拍什么拍?狗娘养的天天催,天天催,老娘就不搬,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以为是拆迁办过来催她搬家的。
“老娘说了,给多少钱都不搬,不搬就是不搬,狗娘养的”
给多少钱都不搬?
就为了等儿子?
沈直和周佑明对视一眼,后者退后两步靠在了墙壁上,等老太太走近正要开门时,周佑明伸手往上一跳,轻松就吊到了墙头上,接着稍一使劲上了墙。
当了十多年的教官,这身手也不是白练的。
等老太太打开门走出来,周佑明悄无声息的跳了进去。
“咳咳咳”
走出来的老太太佝偻着腰,满脸皱纹,花白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纠缠在一起,看着不知多少天没洗了,刚一靠近就一股怪味传来,熏得沈直忍不住后退两步。
后悔了,他应该跟老周换换的,毕竟论查案,他比他有经验。
“干什么?咳咳咳.”
沈直强行扯出一个笑脸,“大娘,您这是生病了?”
“关你什么事?”
满是褶皱的脸凶巴巴瞪着沈直,“滚开,我说了我不会搬,有种你们就把我埋在院子里。”
“大娘,街道办那边说有您儿子的信,您怎么不去拿?”
老太太咳嗽挺严重,呼出的气除了口臭外,还有一股热气,再结合她浑浊且时而有点迷糊不聚焦的眼神,以及干瘪的皮肤上的不太明显的红色,沈直推断,她发烧了。
所以这个时候跟她说有她儿子的信,大概率会相信。
<div class="contentadv"> 果然,沈直这么一说,老太太一下愣住了,但令人奇怪的是,脸上竟无半分惊喜,反而好一会之后低头用带了点责怪的语气喃喃自语,“怎么写信了呢?不是跟他说了别写信别打电话吗,这么不听话,这是想吃枪.”
最后一句话没说完,老太太慕然惊醒,她瞪着沈直,“我知道了,回头我就会过去拿,你走吧。”
沈直:.
看来是真的烧的脑子不清楚了,竟然还信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那几句话。
既然是等她儿子,为什么不让写信也不让打电话?
还有最后那一句,吃枪什么?吃枪子?
沈直眸子骤然一缩,眼里厉光一闪,很快又被他掩藏。
侧头看了眼徐茜,对方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她对这老太太没印象,倒是想看看院子,但这老太太即便脑子不是很清醒,也依旧很谨慎。
开门只开了够她瘦小的身躯走出来的一条缝,脚跨出门槛时,还又将门给合上了。
就好像她家藏了什么稀世珍宝,外人不能看一样。
“大娘,今年的体检你做了吗?”
见老太太转身要回去,沈直灵机一动连忙开口道,“凡六十以上的老人免费做体检,您去了吗?”
老太太转身的动作顿住,茫然道,“体检还免费?啥时候开始的?”
啥时候开始?
若干年后肯定会有的。
他一本正经道,“上个月开始的,您要是还没做,那可得抓紧了,现在都十二月份了.”
他东拉西扯,时不时透过细小的门缝往里看,一直到视线里出现周佑明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立马住口了。
周佑明沉着脸从院里出来,在老太太身后,一把将两扇大门开到底,在老太太愕然没有反应过来的眼神中,对沈直道,“西屋地下发现了人的骸骨,感觉不像是一个人,具体你让法医来看一下。”
沈直打电话通知了队里,然后推开挡路的老太太,大步走了进去。
“喂,你们要干嘛?天杀的咳咳咳谁允许你们进”
老太太蹒跚着脚步跟在两人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进了那个房间,突然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一下站住不动了,脸上的惊恐和绝望显而易见。
同时站住并面露恐惧的还有徐茜。
踏进这个院子后,那种和看见石狮子一样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院子十几年来竟没怎么动,除了地面和墙面老化的有些许剥落,其它基本还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格局和状态。当然,也不排除是没钱动。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老太太傻了一样的反复重复这句话。
徐茜扭头红着眼圈瞪着她,“他们是警察,你说他们要干什么?”
“.警察?”
说完这两个字,老太太竟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西屋,靠墙摆着的木床被挪到了一边,地上散落歪倒着一堆香灰蜡烛,旁边还放着一个看不出颜色的破盆,里面能明显看到未燃尽的元宝之类的纸钱。
地上的砖头被撬起,往里看不太深的位置,一根森森白骨在阴冷潮湿的房间里散发着幽幽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