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尼言语中丝毫不见慌乱,显得一派的云淡风轻,宗吉元和刁三郎这两位办案高手、均没能在她身上找寻到任何的破绽,更别提有刻意隐瞒的痕迹了。
她若是没说谎、那就是成卫在说谎,可看成卫那个样子、也不象是顺嘴胡编的样子——
略略思忖了一下,宗吉元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
“对了、妙善师傅,当时那个窃贼说、是从您这庙中的仓房内盗取的银子,您再好好的想想、那仓房里是不是存放了什么东西?”
“仓房……”
妙善想了想,猛然间、一下子将手边的茶杯推开,有些吃惊的道,
“难道说、是那些东西么……好吧,请二位跟我一块儿来一下!”
边说着,边二话不说、站起身朝外便走。
宗吉元和刁三郎互相看了一眼,立刻也起身、随后跟着走出了堂屋。
妙善此举、看是很平常,可实际上就是在向他们二人展示着自己的磊落,去查看的同时、还叫上两名差官同行,这等于就是在说、“在我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对你们隐瞒的”。
三个人一起来到院子角落上的一间、略显得低矮些的房屋前,妙善拉开房门、回身示意让他们两人先进去。不过、已经到了这里,就算是再怎么怀疑、也要分清楚宾主,所以、宗吉元没有顺水推舟地这么做,上半身略略向前倾斜了一下、很客气地道,
“妙善师傅、您是主人,还是您先请进吧。”
“好啊。”
妙善带着笑意、朝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进了房门,宗吉元和刁三郎也立刻随后走了进去。
里面十分的狭窄、同时光线也很暗,只有在后墙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子,屋内除了木架子、以及在上面摆放的各种杂物外,再没有别的什么,的的确确就是个仓房而已。
妙善来到靠后窗的一个架子前,掀开一口完全就是自家打制成的土箱子的盖子,伸进一只手、略略翻了几下,苦笑着道,
“果然是这样……”
“我能看看么?”
刁三郎忍不住地问道。
妙善将箱子的盖子完全打开,之后回过头
道,
“当然可以了,刁捕头请看吧。”
“多谢妙善师傅。”
客气地说了一句,刁三郎迫不及待地几步来到箱子前,借着门外射进来的光线看去,见里面是个大到本应该能够、足足地占满整个箱内空间的包裹,只是、此时却已经塌下去了一大半儿,稍微拨开包在外面的、早已是松散开的包袱皮,露出的果然是一锭锭的银子,当然了、肯定也都是假的。
回过身,这才发现、宗吉元并没有和他一起走过来,反倒是站在后窗前、细细地观察着什么,刁三郎不禁好奇地问道,
“吉元,怎么了?你不过来瞧瞧么?”
“哦?啊,箱子里的东西、有三哥您来查看就可以了,”
宗吉元这才转过身、抬手比划了一下道,
“后窗的插销有被撬开过的痕迹,看来成卫那家伙所说的、的确就是这里。”
“是么,”
妙善听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唉——、没想到、在我这小庙中唯一存放了一次贵重物品、便遭了窃啊,早知道他要存放的是这么多的银子,老尼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下来的。”
“如此说来、这些银子是有人存放在这里的么?”
宗吉元自然听出其话中的含义,便追问道。
妙善点了点头、回手将箱子关上,道,
“正是啊,既然丢失了这么多的银子,两位免不了还要就此再了解一番吧,我看、我们还是到堂前去谈吧。”
“好啊。”
虽然看的出、遭遇了此等意外事件,妙善也是非常的震惊,可其依然能保持着冷静、沉稳,连宗吉元这向来自带傲气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便顺从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回到堂前时,却见有一个年约十五六岁、长相十分清秀可爱的小姑娘,正在那里认认真真地沏着茶,见妙善和两个陌生人走进来,先是一愣、接着上前施了一礼,
“大师。”
“是玲儿啊,”
妙善师傅朝这小姑娘点了点头、道,
“怎么、是在给你的姑姑沏茶么?”
“是啊,我见姑姑抄经抄得辛苦,就过来给她沏壶
茶、也好解解乏。”
小姑娘玲儿说着、甜甜地一笑。
妙善的眼眸中掠过一抹的慈爱,道,
“那就快给她送过去吧,顺便告诉你姑姑、别太累着了,多注意身体才是。”
“玲儿知道了。”
脆生生地答应着,玲儿用茶盘托着沏好的一壶茶、以及茶碗走了。
见小姑娘离开了,三人这才重新落了座,不过、也没用宗吉元他们二人开口询问,妙善已经叹了口气、主动地说道,
“实不相瞒,放在那箱子里的银子、是一位香客寄存在此处的,本来、说好了会很快就取走的,却拖延了这么久。到如今又丢失了这一大半有余,让老尼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妙善师傅,”
此时、宗吉元倒是变得心情十分轻松起来,很爽朗大气地劝说道,
“您尽可放心好了,那窃贼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所以失窃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县衙来处理好了。现在呢,您只要是告诉晚辈、那失主是什么人,他又住在什么地方即可,其余的、均由衙中来与他协调交涉,和这庙上就没有什么干系了。”
“说的也是……”
妙善略略思忖了一下、缓缓地道,
“这办案的事、当然还是由官府来经手的好,如此说来、就多谢宗少爷您了,同时也拜托刁捕头您了。那名香客么、多少和我们庙上还是有些来往,他姓关、叫关名越,听他所说、就住在县城内西边的一座宅子里。”
“关、名越……”
刁三郎听了、先是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感觉没什么印象、便又道,
“好的,多谢妙善师傅了,那么、就不再多打扰。吉元,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是啊,”
深知他这是办案心切,宗吉元也是非常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