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两眼红肿,敷了厚厚的粉也没掩住。荣王妃忍了一阵,登车前实在没忍住:“你这是又怎么了?”永平眼包泪:“母妃就别问了。”荣王妃火大:“不想让我问就别做出这个样子!徐胤又做什么了?他这官是不想当了吗?”“母妃!”永平连忙道,“您就别掺和了。他没做什么!”“他没做什么,你哭得眼肿成这样,你闲得慌啊?”荣王妃恨铁不成钢。永平深吸气,目光看到远处已走出来的世子妃章氏,当下又抿紧了双唇,没吭声。章氏走到二人面前,先跟荣王妃行礼。荣王妃沉脸:“就你派头最大,倒让我这个婆婆等你。”章氏低眉顺眼地把身后的世孙拉到跟前来:“母妃恕罪,并非儿媳刻意来迟,实在是家父家母惦记外孙,着家兄捎来了好些吃的玩的,慎儿一时放不开,这才耽搁了下来。”众所周知荣王妃没有娘家人,章氏这一口一句娘家人,也不知是真心往婆婆心口捅刀子还是无意。荣王妃沉声:“上辇!”章氏与永平弯腰恭候她登了辇,章氏又拉了世孙出来唤“姑母”,而后“哟”地一声,又在永平两眼上睃来睃去:“妹妹这是怎么了?肿成这样,怕不是哭了一晚上吧?”永平怒道:“关你什么事!”章氏笑了笑:“生这么大气干什么。我这也是关心你。对了,怎么不见你们家侍郎大人?别不是两口子吵架了吧?“不是当嫂子的说你,费尽心思找到了如意郎君,就别摆什么郡主架子了,真当人家是凭裙带关系上位的呀?”“你给我闭嘴!”永平肿着一双眼的脸上,已然遍布阴寒:“别以为你有章家为后台,我就不敢动你!你所倚赖的男人,那是我嫡亲的哥哥!“你既知道徐胤自有本事立足朝堂,那当也明白将来哥哥还得倚仗于他。你有我这样的好运气,嫁得了一个好丈夫,可惜却没有我这样的好福气,没得个好哥哥!“看看你哥哥算什么?不学无术的废物一个!抢了一个守备又如何?你们章家往下,这辈子也就守备的份上到头了!永平说罢狠瞪她一眼,转身上了自己的驾辇。章氏气得胸脯起伏不止,随后出来了的世子杨蘸见状道:“你们在说什么?”章氏转身,脸上温顺和婉:“我问永平咱们妹夫怎么没来,她好像有些情绪,不知是不是与妹夫拌嘴了。”杨蘸闻言略有不耐:“她呀,从小就是这个性子,人人都得围着她转才好。子修如今负责太子大典,哪有那个时间?”章氏扬唇:“你这么一说,妹夫还真不容易。”杨蘸牵上了杨慎:“走吧!同爹爹坐一处。”章氏这里上了辇,脸上即遍布了寒霜。跟随进来的嬷嬷道:“世子妃怎么跟郡主吵上了?”章氏咬牙恨道:“往日她们合着伙来挤兑我的次数还少吗?就为了当初哥哥领了守备之职,从此以后她们就把我视为仇敌,也不想想,老爷们儿的事,我一个妇人家插得上手吗?“一个禇钰罢了,他们老禇家哪门子的子侄?当我不知道,她永平不知足,吃着碗里还要看着锅里,等着瞧吧,早晚这事落徐胤手里,把他们给收拾了!”嬷嬷听着又是担心又紧张。却问:“那徐侍郎和和气气,连下人都不曾得罪,他有这么大的气性?”章氏瞅她一眼,抿唇紧,良久后才道:“我也不知道,我哪里看得出来?我只是听哥哥说,他为人骄傲,行事又很果断的。“而且,他为官这几年,已经在朝上有他的势力了。哥哥让我就算为了慎儿,也不要得罪了这个人。”一个骄傲的人,当然不会容许别人对不住他,碰上他又很果断的话,那自然他会有几分气性。章士诚的确不学无术,但他是个资深纨绔,当官办正事他办不好,可参研旁门左道却是个好手。他既然这么提醒了,章氏自然要听。王府车辇队伍出城上驿道的时候,傅真正好在城门下的马车里歪着。四月里春风暖,车帘子都是半开的,她看到了荣王妃,也看到了章氏和永平。苏幸儿在她们过去不久后到来了,瞅着四下无人,她钻进了傅真的马车。“我来晚了!瑄哥儿那小子想跟着来,我为了摆脱他,很是费了一番工夫!”傅真道:“你怎么不让他来?让他来啊,我还有账跟他算。”苏幸儿翻了个白眼:“我怕他来了,上回的账没算清,又要添新账!上回的事下回再说吧,这次咱们办正事,不让他掺和!”看来梁郴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傅真先问:“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带了吗?”“带了!”苏幸儿随即把带来的一个小包袱给了她,“软筋散,匕首,笊篱,都在里头。匕首是找的现成的,也不知道你拿着顺不顺手,先顶着吧。“对了,还给你带了一些点心。”傅真吃着点心,把匕首拿出来,在手上掂了掂,再看了看当初被徐胤拿来拿捏住自己的软筋散,然后问她:“皇上留郴儿他们可是为了冠礼防卫之事?”苏幸儿便说起来:“可不是这事儿?荣王是宗人府宗正,他手上又有些兵,这临时总指挥使便任命了他。“说起来皇上还真是重情重义,为了当年那一救之情,这些年对荣王府不但不曾离心,还时不时地予以重任,硬生生把个才读过三年书的村汉拉拔成了贵戚重臣。”傅真道:“太子妃是哪个?”“眼下没有太子妃。”苏幸儿道,“三年前倒是娶了顾太傅的侄孙女,可惜还没成婚就没了。后来一直就没再娶。“东宫倒是有两个侧妃,余侧妃生下了皇长孙,父亲只是个秀才。李侧妃父兄都是官身,较为得太子的宠。”傅真问:“娘娘喜欢哪个?”“你也知道娘娘行事大气,东宫事务她不会插手太多的。一定要说的话,可能是余侧妃吧,毕竟是皇长孙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