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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两声枪响,刺鼻的硝烟味一下子融入空气之中。
平宁不禁瞳孔放大,所有言语部卡在喉咙里,他本能地双手抱头,蹲下身去。
卓焓只觉那两发子弹擦着他的头顶飞出,恍惚间,他捂住心口,足足呆愣数秒,才赶忙转头去看自己背后的情况:通道的交叉处,倒着两名类虫族雌性,鲜血在他们的身下徐徐晕开。
那两个雌性是刚刚从右廊转弯过来的,然而,时叙也正是刚刚击毙了他们。
时叙单手揪住平宁的衣服领子,干脆将人提起来,他强行展开平宁缩成一团的身子。
“你要杀我吗?”平宁哆哆嗦嗦,眼眶内滑下的泪水打湿了他脸颊上艳丽的虫纹,更显出他楚楚可怜的气质。
时叙没料到平宁会这么想。
时叙可没有说废话的习惯,若他真想要平宁的命,早就开枪了,犯不着如此费劲。不过,恐惧总能教人听话,时叙觉得他可以利用这一点。
时叙眉梢一挑,唇边浮出一抹笑,他用枪口戳了戳平宁的颧骨,道:“平宁,我是虫族的军人,可你是类虫族的人,光凭类虫族侵犯我族一事,你就应该得到一颗子弹。现在,趁我还未改变主意,再给你一次机会,选吧,要么离开这里,要么我一枪崩了你。”
平宁面色煞白,眼泪掉得越发凶了,他抽抽搭搭道:“我走……你要我,去哪儿?”
“你记住我适才说的路线了么?笔直走到底,左转,也走到底,那有一扇门,走出去,找地方躲好。”时叙看着平宁点了头,又转向卓焓,时叙掰开卓焓裹着的作战服上配的虫族军徽,进而将徽章塞进平宁的手心中,“或者,你发现有人穿着这样的深绿色衣服,就把这枚徽章交给他,让他保护你,明白了吗?”
平宁吸着鼻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一个劲儿点头。
时叙无奈,瞧着平宁这副模样,他终究放软了语气:“平宁,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即使被发现,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因为类虫族的雄性太少了,失去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他们不可能杀你。”
“我得戴上面具,”平宁似乎没有听清时叙在说什么,他红着一双眼,嘴里念念叨叨,“我要面具,我不能不戴面具……”
时叙眉心轻皱,他捉住平宁试图遮挡脸部虫纹的手,问道:“为什么?”
“虫纹不该暴露出来,那不好,就像一个人不该不穿衣服出门……我不能……不能不戴面具的,求您了……”平宁羞窘无比,他带着哭腔执著地恳求。
时叙注视着平宁,他伸出食指,以指腹温柔地拂过占据了平宁小半张脸的虫纹:“多漂亮,你的虫纹像一轮熠熠生辉的新月。平宁,漂亮永远不会与羞耻挂钩,美好的东西也不必隐藏。
“别怕,按我说的做,外面正大乱呢,等会儿我会让它更乱,没有人会留意到你的,只要你小心一点,好吗?”
平宁满面委屈,可怜兮兮地望着时叙。时叙却不为所动,半晌之后,平宁迫不得已,凄凄然答了一个“嗯”。
“乖,拿着开门的卡,去吧。”时叙将某个雌性士兵的通行卡插进平宁的上衣口袋内,他推了平宁一把,毫不心软。
平宁别无他法,只能吞声忍泪,三步一回头地跑远了。
时叙目送平宁的背影。
很多时候,恐惧令人固步自封,但又有很多时候,在恐惧的驱策下,一个人能做到他自己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时,也许可以说,勇气恰恰诞生于恐惧之中。
“飞船爆炸?”卓焓仰头看了时叙一眼,他的话打断了时叙的思绪,“时叙上校,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会带我离开吗?”
“抱歉,殿下,我不能走。”时叙平静地说,“这里原本只是边缘区的一个工厂,不可能有什么高级的防护设备,是以这一基地的防护罩必然是以这艘飞船为中心发出的,其能源来自于此。假使飞船炸毁,防护罩自然会消失,这样一来,我们的军队才能尽快夺回领土。”
卓焓沉默不语。
时叙捏了捏卓焓肩膀上突出的骨头,叹道:“殿下,您也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我走,我会竭尽力护您平安;二是您自己从尾舱的疏散口出去。我建议您选第一种,您的身份毕竟和平宁不同,您是虫族的王子,单独行动,太过危险了。”
卓焓摩挲着挂于自己胯部的枪套,自嘲道:“这算选择?我没有自保能力,不跟紧你,不是等于找死吗?”
“殿下……”时叙想说点什么,却被卓焓抬手截住。
卓焓做出了一个真正的选择。
“时叙上校,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我拖后腿了,我允许你放弃我,我给你这个权力,并请你将自己的性命放于首位。”卓焓咬牙,颤抖而坚决,“我不是唯一的雄虫王子,也不是王位唯一的继承人,虫族少我一个,没关系。但你不一样,时叙,有些事情,必须由你完成。”
锵!
嘎吱——
时叙握着军用匕首,插入合金板的缝隙,撬起燃料箱的通风口,丢进去一枚引爆筒。
此刻,第三舱段的设备舱里一片黑暗,唯有两三个或大或小的仪器指示灯闪烁不休,晕开一个刺眼的黄绿色光圈。
卓焓也没得闲,他一面把带钩子的榴弹分别挂到靠墙放置的四台辅助推进器上,一面忐忑不安地跟时叙商量:“如果我没能回去,那你一定要把我为国牺牲的英勇事迹告诉所有人,最好让宣传部安排一星期的跨版报道,然后你再接受几个媒体采访,制作视频,天滚动播放。”
类似的假设,卓焓已经做了七八个,紧随其后的要求也越来越夸张,一会儿一个新主意,花样百出。
时叙完对此免疫,拒绝道:“不行。”
卓焓挂榴弹的动作一顿,震惊道:“你说什么?”
时叙盘腿坐在地上,拿着匕首拧螺丝钉,他头也没抬,无奈道:“殿下,保护您的安是我的责任,我不会丢下您的。”
闻言,卓焓有点开心,可其中又混着浅浅的沮丧与惭愧:“你很厉害,要不是带着我,你现在肯定都出去同大部队会合了……”
狭小的、黑漆漆的空间内,时叙和卓焓各站一边,互相看不清神色。不过,时叙听得出卓焓声音里的情绪,他意识到年轻的雄虫王子大约是后悔先前一时冲动发表了一番甘愿赴死的豪言壮语了。
人之常情,谁能当真视死如归?
时叙终于旋紧几个螺钉,他站起身,走向卓焓,特地做出轻松的模样,笑道:“别担心,殿下,没事的。像这样的任务,放到军部评级,勉强算个四级,不难。”
“是吗?我好像记得军部的标准,五级最低。”卓焓不好意思地瞧了时叙一眼,他拨弄着炸|弹,按照时叙适才教给他的方法,设定炸|弹的倒计时,“我、我想谢谢你,谢谢你来找我。”
“不必。”时叙没看卓焓,他环顾四周,借着那些大型机器发出的灯光,观察嵌入舱壁的控制盒子。
这种布置炸|弹的任务难度确实有限,但那是在基本装备齐的条件下。抓住口袋中仅剩的爆破筒,时叙无法保持乐观,他心知肚明,摧毁设备舱之后,这种程度的火力能否引起整个飞船的连锁爆炸反应,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时叙摸出一个小手电,并非军用的,而且电量不足,他之前一直没舍得开。按下开关,时叙举高手电筒,光线远远散开,照亮侧壁顶部的入墙式离子烟雾传感器。
“我上去看看。”
时叙助跑两步,单手一撑,一跃而起,轻巧地落到一台一米多高的大型波频机上。
卓焓挨近一些,他注意到时叙踩在机器边沿,便提醒道:“你小心点,站中间来,要不要我帮你拿手电筒?”
“不用,谢谢。”时叙脱掉防割手套,活动活动五指,“手电光比较暗,我这个距离,才能照清楚传感器的细节。”
时叙搁下手套,叼着手电筒,从军靴隔层里抽出军用制式刀,他站直身体,蜷起左手食指,用指关节轻叩烟雾传感器的保护外罩。
没发觉不妥之处,时叙改以刀柄的尖刺敲击外罩,裂纹接二连三浮现,且逐渐由受力点向四周蔓延,直至“啪嚓”一声,整个罩子彻底迸裂,大大小小的碎片飞溅,砸了一地。
接着,时叙换匕首拆传感器的外壳,又用刀片拔出螺钉和固定钮,他将匕首塞回枪包中,一手托住烟雾传感器的底部,一手扶住传感器的侧边,他双手共同使劲,把白色的圆形烟雾传感器从墙壁内挖出,而传感器背后的一条空心管道同样暴露出来。
卓焓勉强望见了一个大概,他惊讶道:“哇,那后面有路?”
“不是路,是一种管道,很窄,可能是通风管,或者别的什么。”时叙握住爆破筒,取下其尾部附带的引爆器,解释说,“一般设备舱都有烟雾传感器,传感器后又有一条道,由此管道可以连通各个舱段的设备舱,这是过去老式飞船的设计。”
卓焓头一回接触时叙这样与众不同的雄虫,他不单新奇,甚至生出稍许崇拜:“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没有不知道的事一样?你懂好多东西啊,那些军雌也不如你强吧?”
不到二十岁的雄虫王子看起来天真得很,时叙失笑道:“皮毛而已。军部人才济济,综合能力优秀的军官不在少数。”
时叙把爆破筒推进空心管道的更深处,恰恰管道内壁光滑,爆破筒一路畅通无阻,“哐当”一声撞上拐弯口的侧壁。
只能如此了,希望不是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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