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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少将亲自对大家作战况报告,他首先提到了不利的形势与繁多的困难,而后重点突出了自己的功劳,强调了自己在本次进攻战役中的贡献,最后他才简略地说了一下1-1星球目前的具体情况。
虽然乔纳说得很含糊,但时叙还是听明白了,同他想的一样,乔纳获得的胜利果然另有隐情。
原来,在1-1星球上,自行发动区域内革命的东区和南区根本没有归从雌虫反抗军,而且,这两个区的雌虫们不单单没有归顺,甚至出于某种原因,与由时希率领的雌虫反抗军对立了起来,使得1-1星球陷入内乱的尴尬境地。
根据乔纳少将所言,雌虫反抗军仅仅是一支不够成熟的队伍,因此,他们面对东区与西区的武装组织袭击时,总是表现得捉襟见肘,相当被动。而乔纳抵达1-1星球后,非常聪明地选择了“坐山观虎斗”,等到这两方斗得两败俱伤了,才冲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坐收渔翁之利。
换句话说,这场令人欢欣鼓舞的胜利,究其根本,不过是一次较为顺利的捡漏罢了。
卓焓到底不是傻的,他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以他的嘴角缓缓地压了下来,神情也沉静多了。无论如何,乔纳少将现在算是功臣,卓焓不可能给他难堪,待到乔纳汇报完毕后,卓焓看似随意地问:“撤退倒是不像景渊的风格,他是受伤了,还是怎么着?”
“他……”乔纳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异色,他停顿两秒,颔首道,“我很抱歉,殿下,这么多天,我都没有见到景渊。”
“哦,是吗?”卓焓的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他没有往下追问或责问,只是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事情怕是还没结束。”
“是,谢谢殿下|体恤!”乔纳少将再次向卓焓行礼,接着便依言告退了。
经过这一遭,卓焓的兴致大大降低,他宣布了散会,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了。时叙也走出大会议厅,去办公室收拾了东西,下班时间早就过了,他还要赶回家吃饭,免得时怀清和顾珏久等。
然而,今天大约注定了不是一个平凡的日子。
当走出军部大楼时,时叙发现楼外台阶下的实体显示屏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喧闹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家都仰着头,表情严肃地注视着大屏幕。
时叙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他绕到显示屏的前方一看,只见大屏幕上的画面正在剧烈地晃动,如同波浪一般,翻起毫无规律可言的黑白色“褶皱”。又过了一小会儿,显示屏坚持不住,彻底黑屏了。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现象是信号干扰导致的。
大概半分钟之后,军部大楼前的显示屏重新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与骇目的画面,同时映入众人眼帘。
时叙不曾想过,他会如此突然地再见到景渊。
那是一个类似于操场的地方,时叙仔细地打量了两眼,认为那应该是1-1星球军方分部的训练场。此时,景渊背对镜头,恰好站在训练场的西侧,他穿了一件单薄的野外作战服,双手反背在身后,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款式普通的手|枪,左手则抓着右手的手腕。
在景渊的面前,站了一排人,准确点说,是站了一排被绑住了手脚的雄虫。那些雄虫的后面还守着十几名雌虫,应该是起到看管的作用。
雌虫反抗军使用的设备貌似收音质量不好,时叙能听到景渊在讲话,却完听不清景渊所说的内容。显示屏下的其他人也是这样,大家看着几乎没有声音的画面,却朦胧地理解出了景渊的意图。
而那些雄虫的反应也进一步验证了众人的猜想。
景渊的话很简短,但效果不凡,只见那些雄虫纷纷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仿佛白日里活见了鬼。
紧接着,景渊举起了手中的枪,他稍稍眯着眼睛,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左起第一名雄虫的眉心。
下一个瞬间,子弹射入雄虫的头颅,那名雄虫尚未来得及发出尖叫,以表达自己的恐惧,便已直挺挺地倒在冰凉的地上,变成了一具可怖的尸体。本来站在雄虫身后的雌虫士官反应迅速地后退了几大步,他淡定地瞟了一眼自己双脚前沾上鲜血的地面,以及那个被子弹打开花的脑袋,然后,他见怪不怪地拍了拍裤腿。
看到这里,饶是时叙,也不免吓了一跳,更不用说站在他周围的雌虫们了。一时之间,时叙的耳边接二连三地响起震惊的吸气声,自小被灌输“保护雄虫”观念的雌虫军官们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只是军官们见识多了,他们诧异归诧异,还不至于为此失态。但屏幕另一边的那些雄虫就无法保持冷静了,死亡的恐惧早已经侵蚀了他们的理智,在开阔的训练场上,只听得一片哭喊叫骂之声。
景渊并不在意雄虫们的感受,他看向最左侧的那名雌虫,点头示意。那位雌虫士官立马会意,高声发出指令,命令一出,位于后排的雌虫们立即动作利落地抓住自己前面的雄虫的后领口,轻松向上一提,强制性地帮助雄虫们立正站好。
景渊再一次举起枪,任雄虫们挣扎叫嚷,景渊也未有丝毫的迟疑,他果决地扣动扳机,十几颗子弹连发,统统正中目标,无一落空。
景渊成功地阻止了很多声即将脱口而出的叫喊。他平平静静地看着那一朵朵血花盛大绽放后凋谢,那一具具躯体横七竖八、毫无章法地倒下,随后,他将手|枪收回到腰间的皮套里,转过身来,面向镜头,神色肃穆地敬了一个标准无比的军礼。
就在这时,信号骤然卡断,景渊敬礼的模样被迫长时间地定格在显示屏的画面之中,而在景渊的身后,是灰蒙蒙的血色与天空。
时叙凝望着大屏幕,始终挪不开眼,他看到他的景渊,宛如一株毒玫瑰,亭亭而立,那么美丽,又那么危险。
或许很不合时宜吧,但那一刻,时叙的心中分明涌起疯狂震荡的爱意。
1-1星球中心区,军方分部(已废弃)
大会议室内,雌虫反抗军的十几位主要将领一齐围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在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
一名年长的雌虫军官正横眉怒视坐于他对面的景渊,愤愤然道:“……你怎么能擅自做主,处决雄虫?还故意抢占主星的视频信号,把执刑的画面直播出去!你有没有想过这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这将给雌虫反抗军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
“您怪我没有注意反抗军的形象?”景渊微微睁大双眼,好像听到了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他礼貌性地露出一个笑容,“我以为,作为大部分人眼中的叛军,我们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好名声。您多虑了。”
“你!”先前那名军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话却没能继续说下去,想来是被景渊堵得语塞。论年龄,他可是景渊的前辈,没想到景渊竟会是这种态度,一点客气都不讲。
这时,另一位资历更老的雌虫军官忽然开了口:“景渊,不要转移话题。你自己想想,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应该先同我们商量吗?”
发问的这位雌虫算是和勃文顿元帅同一辈的军官,名叫霍普,他虽不如前头那名雌虫咄咄逼人,但他听似平稳的语气中隐含的重压与威严,足以令人心中一紧、肩上一沉。
原本靠着椅背的景渊坐正了身子:“商量?您是说开会吧?在1-1星球滞留的这些天,请原谅我必须使用‘滞留’这个词,您有计算过我们开了多少次会议吗?”
说到这里,景渊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位叫做霍普的雌虫军官,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显然是在等待对方的答案。
被人——尤其是你不怎么喜欢的人——无间无歇地盯着,自然不是一件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霍普拧着双眉,按捺住对景渊的不满,他低下眼思考几秒,保守地回答:“我想,是十次左右。”
“您的记性很好,准确点说,我们已经开了十一次会议,其中关于作战准备的有四次。我算了算,到昨天为止,大大小小的战役相加,我们恰巧吃了四次败仗。也就是说,自从乔纳少将到来,我们还没有赢过。”景渊舔了舔嘴唇,接着毫不婉转地挑明自己提起开会次数的用意,“恕我无礼,我不认为商量能产生任何效果,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当然以您为首,起码有四分之一的人不会同意惩治雄虫。因此,我选择把生米煮成熟饭。死人不能复生,假设各位真的不赞成我的做法,也只能接受。”
“景渊,够了!”眼见霍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耳听景渊越说越过分,时希终于出声呵斥,只是,景渊想说的差不多已经说完了,时希现在才开口阻止,时间点貌似卡得有些微妙,“你私自处置雄虫,瞒而不报,难道还有道理了?”
时希轻飘飘的一句话当然不可能消减霍普的火气,霍普依然铁青着脸,怒视景渊。那四次战斗之所以接连失利,作为指挥的霍普及其部下必须负主要责任,景渊专门提到此事,很像是讽刺霍普无能。
霍普自觉颜面大失,但碍于身份,不好同小辈计较,他瞪了景渊几眼,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向时希道:“景渊自作主张,假传军令,必须严惩,以儆效尤。否则,恐怕一军之中生出二心,大家各自为营,难成大事啊。”
“确实如此,不过,”时希缓缓地扫视一圈,接着用食指点了点摆在桌子上的文件,“你们都认真看过这个了吗?”
“看了,看过了……”在座的军官们纷纷回答。
“很好。”时希把翻开的文件夹合上,笑了一下,“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是那些雄虫们被处死的原因,他们每个人都身背多项罪名,换成雌虫,如此累累罪行估计死几回还嫌少。”
时希顿了顿,继续道:“我想让你们假设一下,如果那些雄虫现在没有死,只是在等待处理结果,那么,你们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份东西,会觉得他们罪不至死吗?”
听完时希的问题,围坐在桌边的军官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开始小声交谈,大家似乎各有各的看法,一时之间无法达成共识。
也许这的确是一个挑战虫族传统的选择题,无论“会”或者“不会”,都值得好好争论一番。景渊和时希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丝毫不觉得奇怪。
实际上,雌虫反抗军内部一直存在着几个阵营:一是以霍普为核心的温和派,这一群人大多是老资格,他们想要改变,却又怕所用的方式太激烈;二是人数最多的主战派,他们的特点是年轻气盛,希望以暴力革命来夺取权利,但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追求的不光是平权;三是所谓的中立派,这些人没有明确的自我主张,通常选择服从最终决定,他们多为勃文顿元帅从前的亲信。
如今的中立派已经成为时希的忠实拥护者,因为时希是勃文顿亲自挑选的接班人,当然勃文顿和时希本身也属于中立派,作为雌虫反抗军的领导者,他们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倾向。
而景渊,在退出雌虫反抗军之前,就是绝对的主战派,毫无疑问,重新回到反抗军内的他依旧坚持了自己原先的立场。来到1-1星球之后,景渊只指挥了一次战斗,那场战役正如同高亢的号角声,不单单震醒了1-1星球上饱受压迫的雌虫们,更宣告了内部革命的正式开始,战火很快蔓延至这颗星球的角角落落。
雌虫反抗军得到了超出他们预想的最大范围的响应。
可问题随之而来。战势汹汹,难以控制,反抗逐渐演变为雌虫对雄虫的单方面伤害。这一切背离了雌虫反抗军争取平权的目标,反抗军不得不行动起来,尽力保护弱小的雄虫们。
因此,时希带领的雌虫反抗军站到了发动内部革命的雌虫们的对立面。
形势随即扭转,在乔纳少将和其他雌虫反抗组织的包围袭击之下,雌虫反抗军战败多次,他们不得已放弃了大片土地,狼狈地退回中心区。
景渊随军后撤,面对战败,他表现得相当平静,他一直忙着做一件他认为更加重要的事情:调取他们救下的每一名雄虫的档案,彻查他们的过去,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基于此,景渊整理出了一份文件,详细列出雄虫们的违法行为、相应的法律法规以及应受的刑罚。
然后,景渊又从中挑出了十六名情节最为严重的雄虫,于今日下午对他们执行枪决,并直播了整个过程。
这一举动不仅在外界激起轩然大波,在雌虫反抗军之中,亦有不少不同的声音。
“霍普,我想想听听你的意见。”迟迟没有人发言,时希干脆主动发问。
霍普抬起头,神色复杂:“这些……当然不能被原谅,只是雄虫的数量太少,在处置他们时,我们需要更加慎重,不一定非要死刑,也许可以试着进行教育。”
时希不置可否:“还有呢?其他人都没话说吗?”
“我有一个问题。”一名中立派的雌虫竖起食指示意,“教育会有作用吗?那难道不是变相地传达给所有人一个信息:雄虫拥有免死金牌?”
“恐怕不止如此。”景渊微微皱眉,“雄虫的特权必定会让雌虫感到自己的低等,那也就意味着,我们做的事情毫无意义。在各位担忧‘黑暗年代’重现的时候,我更想提醒大家记住我们坐在这里的原因,我们要为平等的权利而战!保护雄虫并没有错,但是只保护值得善待的那部分,最关键的是,我们要保护雌虫,不光是保证他们以后不再受欺辱,而且要严惩曾经侵害过他们的人。
“如果雌虫反抗军,如果我们,不是那个能够帮助他们获得自由的组织,他们会怎么做呢?他们会另外成立属于他们自己的团体来争夺|权利,那将会是真正的暴|乱,那才会造成时代的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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