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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时叙背后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他白着一张脸,额头上亦有虚汗。时叙抖了几下,才稳住身体,他咬着自己的舌尖,将几近脱口而出的痛呼咽了回去。
祁宣已跑到瞬移电梯门前,他听见身后的声音,回头一看,便见到了这一幕。祁宣再迈不出一步,他不能一个人逃走,他不能丢下时叙。
那名白金人转头看着祁宣,他发现自己今天的运气特别好,这里居然还有一名雄虫存在。他瞥了时叙一眼,觉得时叙应该不可能有力气反抗了,就松开时叙的手臂,朝着祁宣走去。
时叙适才被白金人碰过的地方统统显出皮肤冻伤之后的青紫痕迹。对于疼痛,雄虫向来有着敏锐的感知,时叙喘着气,身上受的这些伤使他的太阳穴都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但是,时叙管不了痛与不痛,他心一横,手肘撑地,往前一顶,他整个人登时往后面一挪。接着,时叙长腿一扫,白金人步子一乱,脚下一滑,再度摔倒。时叙翻身而上,骑在白金人腰间,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从军靴中抽出四把小刀,两把固定住白金人的军服双肩,另外两把则固定住白金人的军裤裤腿。尽管时叙有一只手不能用了,但所有动作依然在几秒之内完成。
时叙随身携带的小刀皆为特制,纵使是“传奇号”战舰的地板,也照样破地而入,死死地限制住了白金人的行动。但凡是军服,面料必定是有讲究的。不易破损,不易撕裂,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因此,白金人挣扎不休,却脱不开身。
既然如此,白金人很快停止了无用的挣动,他闭上眼睛,身体依稀有了融化的趋势。最开始,白金人的融化速度是很慢的,他的皮肤上只是略微泛起水光,但过了不一会儿,他猛地变成了完的液态。
时叙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手中一直掐着一个小小的黄色按钮,在白金人换做液态,企图逃脱束缚之时,时叙当机立断地把按键按了下去。
只见白金人的腰间突然张开了四片翅膀样子的棕色布料,这四片布料相互交织,将化成水的白金人连同军服一块儿包裹起来。
这个便是时叙最喜欢用来打包行李的“方便丸”。“方便丸”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它的本体是虫族常用的一种装衣服的手提袋。你只需要把小小的“方便丸”挂在你的某一堆衣服上面,再按一下按钮,“方便丸”就会伸出四片柔韧且防水的复合型布料,帮你把衣服打包好,而后自动封口。
现在,时叙把“方便丸”用在白金人身上,算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虫族抓不住白金人是因为他们能够变成水逃走,那干脆准备好一个容器,只要碰上白金人重施故伎,管他是固态还是液态,先抓一个回去研究一番再说。
时叙知道,“方便丸”的空间有限,肯定是装不下一个固态的白金人的,不过,“方便丸”装一件军服和一些水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便等到白金人变成液态,再使用“方便丸”。
至于“方便丸”,那是时叙先前顺手挂在白金人腰间的。
尽管时叙按键的时机把握得很好,“方便丸”几乎将白金人化成的水部装了进去,但地板上难免有些湿哒哒的。此地不宜久留,多出来的水只有算了,时叙从地上捡起那个手提袋,毫不迟疑地向瞬移电梯走去。
祁宣差不多做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时叙成功脱离了险境。祁宣赶忙跑到时叙身边,伸手想扶他,时叙则摇了摇头,豪迈地将手提袋搁到祁宣怀里。
“你不是说想要样本吗?”时叙的双唇因为寒冷而发白,“我给你抓了一个。”
祁宣抱着手提袋,并没觉得一丁点儿高兴,他叹气道:“你吓死我了,你……”
“嘘!”时叙皱起双眉,他将食指竖在唇边,阻止了祁宣接下去要说的话,“快走!”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时叙知道这时候肯定不会是自己的战友,那多半是白金人。他和祁宣当即跑了起来,虽然时叙每跑一步,手臂都疼得厉害,但他不敢停下步子。
两人一起冲进电梯,时叙按了转移至第14层的按钮,而祁宣在一边猛点关门的按钮。电梯门迅速关闭,眨眼之间,时叙和祁宣便到达了第14层。
时叙和祁宣均是长舒一口气,心道:“安了。”
然而,瞬移电梯的门一打开,迎接时叙和祁宣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祁宣马上举起手来,而时叙看着对面的雌虫们,轻声说道:“是我们。”
电梯外面的几个端着枪的雌虫立刻放低枪口,貌似被时叙狼狈的模样吓到了,皆是不约而同地问道:“时叙大人,您怎么了?您还好吗?”
紧张的情绪过去了,疼痛感便占据了时叙的大脑。时叙伸手固定住自己的左臂,缓声道:“我需要一名军医,这里有军医在吗?或者,你们告诉我,军医在哪一层。”
其中的一名雌虫少校忙道:“有的!有的!我先送您去医疗室,医疗官马上就到。”
说完这话,雌虫少校迅速点了两名雌虫士兵出列,吩咐道:“你,去叫医疗官,就说时叙大人受了伤,让他赶紧过来!还有你,快点去通知景渊少将!”
“站住,”时叙的声音有些哑,他叫住了后面那名雌虫士兵,“不用跟景渊少将说了,让他安心指挥作战吧。”
不能违背雄虫的话,这是每一名雌虫谨记在心的守则。那名雌虫士兵看了看一边的雌虫少校,见自己的上官默许了,才恭敬地垂下头,站定不动。
雌虫少校在前头带路,祁宣扶着时叙,跟在后面。他们路过操纵室的时候,时叙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人人表情严肃,他们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一刻不停地点来按去。
这场仗恐怕会打得非常艰难。
到达医疗室后,祁宣扶着时叙在铺着洁白床单的诊疗床边坐下。除了手臂,时叙身上还有多处冻伤,这些伤此刻又痒又热,还伴随着折磨人的灼痛。
时叙向后仰倒,依在床靠背上。放松下来,他的一切感觉都回来了,他的身体一阵热,一阵冷,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
雌虫少校站在房间里,并没有离去。他踌躇了半晌,忽地开口道:“时叙大人,我能否先看一下您的手臂?”
时叙眯着眼,望了望离他一米远的雌虫少校,微微地点了点头。
雌虫少校走上前来,他格外谨慎地摸了摸时叙的肩膀,见时叙没有叫痛,才敢略微加了一点力气。片刻之后,雌虫少校面色凝重地说:“您的肩关节脱臼了,我摸到您的骨头顶出来了。”
“我知道。等军医来了,复位就好。”时叙说。尽管他真的很痛,但这说起来都是他自找的,时叙无心和人抱怨,他更不是那种受了点伤就哭哭啼啼的雄虫。
“我……”雌虫少校顿了顿,他的脸上泛起一点红色,“我建议您先将衣服脱掉。”
“你们过来帮我脱吧。”时叙站起身来,他目前属于伤员,只能依着祁宣与雌虫少校的帮助来脱衣服。祁宣首先把时叙的军装外套脱了下来,然后,雌虫少校就慢吞吞地帮时叙脱衬衣,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使时叙感到不适。
脱完衣物之后,军医正好火急火燎地赶来了。雌虫军医一进门,便看见时叙遍布伤痕的上半身。那可是珍贵的雄虫,现在居然被伤成了这个样子。在场的每一名雌虫都满怀着对雄虫的心疼,而时叙毫不扭捏地光着上半身躺倒在床,对军医说:“麻烦你了。”
雌虫军医指挥助手按住时叙的身体,防止时叙移动,然后军医拉住时叙的手臂,轻巧地一旋一推。只听“吧哒”一声响,时叙的肩关节成功复位。时叙深呼吸了好几次,虽然军医的手法与技巧都很好,但毕竟不可能没有一点痛感。
军医用绷带将时叙的左臂固定住,告诉时叙至少要这样保持十天,军医还给时叙签了一张疗养舱的使用书。时叙身上的冻伤需要进行20天左右的疗养舱治疗,方可痊愈,而且时叙每天睡在疗养舱内的时间不能低于2个小时。时叙当然是一一答应了。
军医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见时叙半闭着眼睛,一副要睡着了的样子,军医才住了嘴。他把房间内的人部赶了出去,对时叙说:“您先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最好立刻去疗养舱。”
“好的。”时叙略带疲惫地回答。
军医离开了医疗室,他关上灯,为时叙关好门,顺便将门前的牌子换成“闲人勿入”,以免有人打扰到时叙的休息。
房间里暗了下来,时叙身的冻伤都在火辣辣地疼,虽然肩膀的痛减轻了不少,但其中却混进了一种难耐的酸疼。时叙的脑袋昏沉沉的,他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恍惚间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降。
医疗室里有一扇小窗,正对着时叙睡觉的床。时叙迷迷糊糊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适逢虫族战舰的一枚炮弹击中了敌军的好几艘战斗舰,那巨大的爆炸仿佛一朵盛开的烟花。
战斗,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