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一天,警察局副局长白天配,前挺着肚,后甩着手,像是站着的鸭子在往后划水样,他一拽一拽地到局长吴清闲办公室了。
这白天配也是,名字就有个逑头来,还是他老汉在他小的时候就给他取了一个现在看来是他终身受用的好名字。
都说是这人,白天配领导,晚上陪小姐。他一走拢就说:“首长,有货,鲜货,是重要情况密报专报呢”。
这白天配以前干起一架子,就是个骨头架架,精明得像是个猴,凡事总爱琢磨个道道,弄出个所以然来,现在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头上已经没有什么头发了,想必是从事文字工作,
“’吟安一个字,捻断数根须”,结果将头发也拈扯多了。他觉得在官场,与主要领导搞好关系,就是自己一路向上的捷径。
“行近致远”呢,只有他才读得懂这几个字的意思,他将这裱好后挂在办公桌后的墙上,大家开始驻足观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大家总算是读懂了,也就在私下悄悄的摆条,都说:“还是这白娃,不,白局长,高,高。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
吴清闲爱打个麻将,说来他已经是麻将身材了。他这人,本来长的就是两个杆长腿腿,两个杆长手杆,棍棍棒棒堆积凑合的一个人样子,他站立的时候,重心总是放在左腿脚上,像是左腿是支撑腿,右腿就一闪一抖的了,人像是一个圆规样。
他的右腿似乎有些短,长短不一,走起路来就难以步调一致了,所以随时就是伸起左腿,甩晃着右腿,就像是古时候瘪眼跛脚的皇帝老倌,请画家给他画像时,前两个画家大概是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如实画了,他一看,龙颜大怒,直接下令就把两个画家劈杀了,第三个画家被请来了,心有戚戚焉,这是艺术吗,这是掉脑壳的事呢,画家腿腿打闪闪了,脑壳抠破,还算冷静,只有自我救犊了。
他画出来的是,皇帝老倌蹲着跨步,长腿支撑,短腿搭在石台台阶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枪射击呢,皇帝老倌看画后,高兴得帽儿都戴不住了。
受这些文化的熏陶,后来动辄有人说他吴局长,
“你呢,步调一致就能得胜利呢”。常年打麻将,右手伸起摸牌,慢慢地右手就伸长了,于是乎右手就袖短手长了。
白天配每天下午三点前,就给吴清闲联系那些也有钱也愿意陪吴清闲打麻将的老板,在一些较隐蔽的会所,打打麻将。
当然,通常最后的结果是,白天配的包包整得瘪拉卡,其他的人的包包的拉链都扯烂了,衣服裤子上的几个包包一样重了。
吴清闲也爱喝个花酒,白天配就联系那些警花在吴清闲的专车出警察局的大门时招手坐便车,一并去喝花酒了。
反正他白天配的工作就是要把吴清闲整高兴。爱领导之所爱,恨领导之所恨。
领导高兴他高兴,领导生气他生气。有一天,吴清闲在大会上讲话了,说:“上边讲了哈,不允许中午喝酒了哈,因为下午要工作呢”。
隔了几天,吴清闲在一个警所去检查工作,暗访呢,想验证一下,是不是参谋不带长,放什么都不响,哦,错了,是看自己说话还算不算数呢,却发现有局领导与众警中午正在喝酒呢,有的喝得酩酊大醉,梭到桌子下边去了,有的喝得面红耳赤,像是关公,有的还端上杯子,打着就嗝,吆喝说:“老板娘,搭张桌子”,还偏偏倒倒地来敬酒说:“吴大首长,来喝一杯”,有的看到吴清闲来了,黑着脸,脸色难堪,被吓了个半醒,吴清闲莽起咳嗽,
“咔嚓”一声,像是打雷一样,众人愕然,他呵斥说:“几爷子,我的敬酒令呢,狗屁都不是了”,这时跟着走在吴清闲身后的这位白副局长象猴子一样敏捷的跑到桌子前边,双手搂在桌沿子的下边,
“嘿,嘿嘿”地干笑几声,将桌子推翻,一时间杯子,盘子,饭碗哗啦啦的的摔得一声响,酒水,汤水,整的这些酒鬼浑身都是,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了。
白副局长站在那里,神采奕奕,洋洋自得,抖抖手,擦擦手,对着大家,
“嘿,嘿嘿”地干笑着,说:“我给你们两个喝,不听局长的话,看你们还不听局长的话不”。
吴清闲又说:“龟儿白天配也是,你拱桌子做啥嘛,是人的不是,不是碗的不是,多教育人呢,弄不合适又是狗日的了,狗又被冤枉了”。
回局之后,白天配安排办公室出了一期简报,宣传这事,这一来,上下肃然,称为正理。
白天配掀翻桌子的这一手,被人们传了好几年。这之后,三岁娃儿都知道,吴白二人穿连裆裤了,凡事只要局长吴清闲有决定,他白天配就是局长决定的最忠实的执行者了。
白天配他跟吴清闲跑了这么多年。白天配心想,刘邦见了秦始皇出巡,
“肃静,回避”的阵仗讲究得很,委婉含蓄却又贪婪地说:“嗟呼,大丈夫当如此”,说是项羽也见了同样的场面,直率地说:“彼可取而代之”。
自己,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渐渐地,他觉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个士兵想当元帅了。他把自己坐的这把交椅也在往正中间那是吴清闲的位置处挪动了,吴清闲坐着的这把局长交椅他要坐坐的想法强烈起来了。
好像是,只有在这个位置上坐坐,才算是一个成功的男人的标配呢,就像一个人才发育齐全,才成熟一样呢。
吴清闲想走了,他要送吴清闲走好,只有吴清闲有个好的去处,吴清闲也才会把这个局长位置腾挪出来,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
是故,协助吴清闲有个好去处,就是白天配的目标和工作了,一想起这事,一看到自己两鬓染霜,朝如青丝暮成雪的老之将至的感觉油然而生了,说不出乎的是,有时候都猴急得直是挖裤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