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有一天,王楚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递到了李向阳面前,那天,她刻意将李浩然送到他奶奶家,专程和他讨论这件事情。
“王楚,你把我当什么了。”看到离婚协议书的那刻,李向阳暴跳如雷,“前脚给你把工作转正了,后脚你就想把我一脚踢开?你吃里扒外的东西啊你?”
“这跟吃里扒外有什么关系?”王楚怒道,“好好想想这些年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选择回来,你以为我是和你好好过日子吗?我是在忍辱负重,等我有能力了争夺李浩然的抚养权。”
“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李向阳拿起离婚协议书看都不看一眼便撕碎扔进垃圾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向阳开始打算出门,王楚将他堵在门口,“你不同意可以,那我们就法院见吧。”他奋力一把拉开了她,摔门离开。
王楚坐在沙发上,她将手放在额头,感觉鬓角剧烈疼痛,脑袋嗡嗡直叫,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她的耳朵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不知道是不是跟耳膜穿孔事件有关?那些画面不知不觉袭来,让她感到心都在颤抖。
这个过程很难煎熬,像是窒息了一般,王楚举目四顾,很想逃离,她去抽屉找户口本、身份证、两寸照片,但结婚证怎么也找不到,她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抽屉,书柜,最终还是没找到。她确定李向阳把结婚证藏了起来,于是当晚就问他,“结婚证呢?”
一开始李向阳默不作声,问急了,他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摔坏在地上,吼道,“我不知道。”他眼睛泛红,嘴唇瑟瑟发抖,呼吸急促,她潜意识的感觉到了一股危险迎面袭来,还好,在他挣扎好久,来回反省之后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王楚知道,当她看到李向阳面目狰狞的表情时,心就已经在颤抖,甚至心跳加速,她只有暂时回到房间,关上了小卧室的门。
找不到结婚证,王楚只好去找民政科,咨询了结婚证丢失补办结婚证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出李向阳和王楚离婚的消息,不仅还传到了领导耳朵里。
这下又一次惹怒了李向阳,“王楚你给要让我在机关颜面尽失是吗?你知道机关那些人怎么说的?说你王楚要跟我离婚?”
“我跟你离婚是事实。”
“可你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工作,领导找我谈话了,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婆刚转正就跑来离婚,闹的是哪一出?”
“领导还管家务事是吧?你怎么不告诉领导你李向阳究竟对我做了什么?”王楚不愿意相信。
“你觉得呢?你要是这样闹下去指不定你哪天的工作都没了,你哪儿还有什么资本再来跟我闹?”
王楚冷出一口气,呼吸急促,眼圈泛红,她的双眼死死顶住李向阳,还好,他进行了一次嘶吼和暴跳如雷后选择了离开家里。
连着好一段时间,王楚都在痛苦与无法自拔中度过,她想跟李向阳心平气和谈一次,可他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机会,他一大早出门,晚上时常两点以后才回家,早上好不容易将他堵在门口,“李向阳咱俩谈谈吧,就给我十分钟。”
“我没时间。”李向阳一把拉开了王楚,就走了。
王楚很无奈,刚要下定决心去图木舒克法院递起诉状,当她在办公室将备好所有资料装进信封袋里时,王学武进了她的办公室。
“王楚,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哦。”王楚立刻收起了信封袋放入抽屉。
进了王学武的办公室,他正给杯子里倒满一杯水,会计从门口进来,他便摆手让其出去,“你先出去,我和王楚说点事,等会叫你。”
会计说了句“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王楚心里咯噔一下,如此架势找她谈话,八成与李向阳息息相关,“王楚坐。”王学武说,她照办,“咋样?”他问,“参加工作一年了,现在也转正了,成了正式的干部,工作应该得心应手了吧?”
“还行。”王楚回答,“谢谢书记关心。”
“嗯,不能还行,要一定行。”王学武说,“上次领导还说,你目前是团里年龄最小的干部,李主任是团机关最年轻的主任,你们两口子都很有前途啊。”
王楚微微一笑,“有没有前途我不知道,但我会努力工作,不给我们单位拖后腿。”
“你才参加工作,你家老公肯定是前途无量,又是大学生,将来混个团长政委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呢,可要支持他的工作呀,别因为两口气之间有点小误会耽误了你,也耽误了他的前途。”
王楚轻轻冷笑一声,只是这种冷笑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王书记,听这话你似乎是听到了什么?”
王学武“嗨!”了一声,“我确实是听到了些不好的消息,听说你俩前不久在闹离婚,都传到领导那去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劝你,你现在刚转正,可不能胡闹,不然真会影响你的工作。”
“那你知道领导说了什么吗?”
“那倒没说什么。”王学武解释,“只听说领导对你的转正有些分歧和意见,我还是那句话,你好不容易转正,别因为家里一点矛盾再把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丢了。”
“我知道了书记,谢谢你。”王楚心里落寞极了,心里已经在隐隐作痛,她利用很长时间让自己冷静,走出办公室,又是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让她难以呼吸,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又一次加速,抽搐的难受,她强忍着回到家里,又一次将哭声调成了静音模式。
一连好几天,王楚反复回忆王学武的一番话,觉得未来一片灰暗,似乎要陷入绝境之地。此时此刻的她才觉得自己好渺小,小到感觉就像沙漠里的一颗砂砾,小到就像空气中的一粒尘埃,小到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是那么微不足道,那么无能为力。怪不得李向阳绞尽脑汁都要往上爬,原来,手中的权利,可以让你从无到有,也可以让你从有到无。
此刻,王楚才想起和杨慧敏说过的一番对话,“楚楚我给你说,这是李向阳的套路,你不能回去,他就给你想把工作解决了,栓你一辈子。”
“楚楚我给你说,这是李向阳的套路,你可不能回去,他就想给你把工作解决了,栓你一辈子。”
“无论刀山火海我都得回去试试,万一我试对了,就不用如此辛苦地找工作了。”
“你就为了一份工作把自己再搭进去?”杨智慧暴跳如雷,瞅着她问道,“你看清楚了楚楚,李向阳这种男人他不值得你托付一生,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他已经动手打了你两次了,你还相信她?是,他李向阳有可能会消停一两年,但凡你王楚有一丁点错误,只要他逮着机会,一样还会动手,而且比之前更严重,你信不?”
想到这里,王楚将手里准备离婚的所有资料锁在了办公室抽屉里,“我能忍一年,就能忍两年,甚至是三年,四年……。”
从那以后,王楚再也没有提过离婚的事,她妥协了,担心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让她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也没了,到头来还是得不到李浩然的抚养权。她重新将自己扮演成了贤妻良母,每天两点一线,上下班接送李浩然上学、放学,收拾家务、做饭、写作成为她生活的全部。
李向阳似乎收敛了很多,为了哄王楚开心,他可谓是花了不少功夫和精力,利用出差给她买了一对耳环和手表回来,还给她买了好几套她喜欢穿的衣服。他尽量不去喝酒应酬,尽量早点回家,收拾房子,洗衣服,从来不去进厨房的他也会经常钻厨房洗碗,帮忙做饭。
李向阳还专门用十五天的年休假,带王楚和李浩然去伊犁玩了一趟,在去之前,还买来一辆车,全款135万。李向阳首付付了五万,剩余的做了三年分期付款,每个月还2400元左右。
当初李向阳专门与王楚商量过此事,她却回答,“你想车你就买,不用跟我商量。”
那段时间,团里很流行买车,前前后后有二十多人买了车回来。谁家买来一辆车雪铁龙,谁家买来一辆广汽丰田,谁家买来一辆奥迪A3,风声总要持续好一阵,知道所有人都知晓了,这阵风算是过去了。
团里买十几万车的人大有人在,都是机关副科以上的两口子都有工作,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但买几十万车的人,是最有钱的人。比如说团里第一首富开了一辆越野路虎,第二首富买买提依明开着一辆霸道,谁老板家的儿子开了一辆丰田TOYOTA,李向阳经济有限,只好付了首付,按揭一辆回来。
其实,团里人工资并不高,副科以上的干部每月工资2400元,一年不吃不喝28000万元,夫妻两人参加工作的一年不吃不喝也就5万左右。唯一一点好处就是团里没有吃喝玩乐的地方,没有KTV,没有酒吧,没有娱乐场所,没有洗脚城,也没有美容院,说白了,连个花钱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夏天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自家的院子种上蔬菜,基本能吃大半年,冬天才能花几个钱买菜,孩子上学幼儿园全是免费,小学一个学期交学费不足三百元,所以,一年的工资基本能攒下一大半。
王楚和李向阳去伊犁的那段时间,正好是薰衣草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绿也让她大跌眼镜。在南疆生活了十几年,满眼的沙漠和戈壁滩早已印证在骨子里。伊犁的雪山、森林、草原、野花、薰衣草和赛里木湖,让她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美。
第一站去了那拉提的天空草原,李向阳驾驶着车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李浩然是最开心的一个,他不停惊叹,“哇偶,这里好美呀妈妈,咱们以后就住这里吧。”
“小傻瓜。”王楚说,“爸妈工作不在这里,不能长期住这里,妈妈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今晚咱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耶耶耶,太好了。”李浩然脸上写满了天真与灿烂。
车子到达天空草原顶端,那里又是另一个世界,广阔的草原不是一眼望不到边际,从远处看去,细长的绿色草原从南望不到北,西边对面的山峰就在眼前,顶端积雪覆盖,此时是盛夏时期,山脚下的温度28摄氏度,山顶端一定是零下10摄氏度左右。
别看是细长,但徒步到达对面,有可能会浪费大半天时间,位于山脚下不足二十里地,是一排排蒙古包毡房,到达那里,先闻到的是马奶酒香味。
接着是吉他的声音和歌声,蒙古姑娘和小伙优美的舞姿震撼整个草原。到处都是小吃、饰品、民族衣服,远处骑马赛马的吼声,这些场景会让人瞬间忘记烦恼和忧伤。
弹吉他的是个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飘至腰间,仅此声音就能让人不由侧耳去听,一串串抑扬顿挫的音符构成绝唱,她的脸庞忧伤而美丽,声音激情而细语,让路过的人止步聆听。
在歌声和舞蹈的迷恋中沉静了很久后,王楚选择了一个山顶最高处的蒙古包,这里可以将所有风景尽收眼里。远处尽是大片松塔林,李浩然满山跑着拔那些叫不上名的野花,李向阳拿着相机拍摄他认为那些最吸引人的风景,人物,包括野花。她站在高处的一片空地上,一阵清风吹过她的脸颊,拂过草地上的青草,荡过不远处的松塔树,一切朝着一个方向倾斜。她喜欢极了,望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自己的心灵被洗净,那些内心不能承受的伤瞬间一扫而空。
王楚相信这是一个圣洁之地,能够治愈伤口的地方。
不远处的马叫声打破了瞬间的宁静,一个穿着哈萨克族服饰的女人骑马走来,服饰并不好看,女人也不好看,显得很瘦很苗条,但她脸上有一股灿烂的微笑,微笑并不稚嫩,而是成熟,看起来似乎有些忧伤。
“美女,你第一次来草原吧?”女人将马绳拉紧,让马儿停下来。
“没错,是第一次来。”王楚眯着眼看她,阳光正刺她的双眼。
“那你应该没骑过马吧?”女人又问道。
“嗯。”王楚欣慰地点头。
“想不想体验一次?”
“我不会骑马。”
“我教你。”
王楚对骑马比较感兴趣,愉快地点头答应了。女人敏捷的从马背上翻下来,拍了拍马鞍,示意让她上去。她翻上马背的整个过程非常吃力,甚至有些胆怯,腿还有点发抖。
“别害怕,没事的。”女人说,等王楚上了马背,还没坐稳,女人随即迅速而灵巧的也翻上了马背,“坐稳了,我让你体验一把什么才是真正的骑马。”
马儿开始朝着下坡行走,王楚坐得非常难受,起初行走得很慢,到了平坦的草地上,女人用马鞭拍了拍马屁股,马儿就跑了起来。
王楚似乎感觉被腾空起来,天格外蓝,草格外绿,远处的羊群格外白,阳光格外灿烂,微风就像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
“太美了。”王楚发出惊叹。
“人这一辈子啊,就应该把没有体验过的生活都体验一遍。”女人说,“不然啊,这一辈子亏了。”
王楚听完皱皱眉头,“你说得没错,能再快点吗?”
“坐稳了。”女人用力用鞭子抽打马屁股,马儿飞快地跑了一起。
王楚整个身子感觉都散架了,跑了十多分钟,终于临近山坡地段,马儿这才慢了下来,女人将缰绳拉紧,让马儿掉头。
“那儿是个高塔。”女人用眼神指给王楚,“去那儿体验一下吧,那里可以看得更远。”
“好啊,你说过,人这一辈子就应该把没体验过的事都体验一遍。”
女人先翻身下马,接着将王楚从马背上扶下来,高塔就在眼前,女人将马儿栓在一根柱子上,两人走了过去,但没爬几层梯子,就看见不远处浓烟滚滚。女人眉头皱了又皱,脸上的紧了又紧,笑容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紧张和不安浮在脸上。
“出事了,快跟我走。”女人慌张往下走,王楚也跟着走下楼梯,两人骑上马儿飞奔而去。
十分钟后,终于到达那个浓烟滚滚的地方,一座帐篷被烧得塌陷下来,火已经被牧民扑灭,人群也散去,旁边站着两个女孩,大一点的不到十岁,怀里抱着不到一岁的小男孩,脸上和身上的衣服均被炭灰涂得没有颜色。
女人下了马,不顾王楚就奔向孩子,她双手捧起小女孩的脸蛋,“丫儿,没事吧?没烧着你们吧?”
女孩摇摇头,“妈,我们没事。”
“对不起宝贝。”女人将三个孩子搂在怀里,“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没照顾好你。”
王楚费了好大劲才从马背上爬下来,“这是你家孩子啊?”她问道。
“是我的孩子。”女人回答,擦干了快流下来的眼泪,“我很抱歉,未能你满足你的心愿。”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说抱歉。”王楚一边说,一边看着烧坏的毡房,“毡房被烧坏了,你们娘几个住哪儿啊?”
女人回望四处,“没事。”她将孩子拉开,站了起来,“我想办法再搭建一座毡房。”
“孩子他爸呢?”王楚问道。
女人突然沉默,脸上明显流露着一股痛苦,她将目光收回,把儿子从大女儿怀里抱了过来。王楚似乎觉得说错了话,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钱给女人,“这钱你拿着。”
“这钱我不能要。”女人推辞,“没有带你看到最想看的风景,我很抱歉。”
“这钱你必须收下,你还要搭建毡房,需要钱的地方多呢。”
女人茫然的看着王楚,“好吧。”她点头道,“那我就收下。”
“毡房烧坏了,今晚你们住哪儿啊?”王楚问道。
“没事。”女人故作坚强的皱皱眉头,“我待会去买张毯子,铺在草地上就可以解决睡觉的问题了。”
“地面上那得多潮湿啊,会落下病根的,不然去我那住吧,等明天了再说。”
“不行。”女人拒绝,“多麻烦你。”
“不要拒绝一个真心帮你的人,就这么定了。”王楚说完牵手拉起另外两个女孩,“走吧,咱俩相识一场,别拒绝我。”女人嘴角欣慰地露出一丝微笑,只好跟着王楚走。
李向阳找王楚找了大半个小时,见到她就皱眉质问,“你去哪儿,也不说一声。”从不考虑身后还跟着四个人。
李浩然从远处跑来,手里拿着各种小花,“妈妈,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你找了好久。”
“妈妈不小心走远了,这不回来了,还给你带来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一起玩,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李浩然高兴地跳起来。
“弟弟,姐姐带你去荡秋千,好不好?”女孩说。
“荡秋千,我在电视上看过荡秋千,那个好好玩,姐姐快带我去吧。”李浩然催促,女孩两手伸出来,拉起李浩然,带着妹妹又蹦又跳地走远了。
李向阳神色不悦地望着王楚,他瞟一眼女人和她怀里的儿子问,“他们是打哪儿来的?”
王楚不想回答李向阳的话,拉着女人进了毡房,他只好不悦地皱皱眉头,索性拿着相机离开,去远处拍照。
太阳已经逐渐消退,黑夜来临,放下门帘,毡房里有些黑暗,王楚点燃桌子上的蜡烛,这才清楚地看清女人。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呢,我叫王楚,你可以叫我楚楚,你呢?”王楚问。
“我叫塔俪娅。”女人回答,将怀里的男孩放在卧榻上,“你……?”她用试探的口吻问道,“和你爱人吵架啦?”
“你不用理他,他永远都是那副训人的德行。”王楚坐了下来,拿起茶壶,取来两个小碗,倒了一碗茶递给塔俪娅。
“我想说的是……。”塔俪娅很是伤感,“珍惜你眼前的男人,他再不好,有跟没有完全两码事。”
“塔俪娅,我们不说这个。”王楚也为自己倒满一杯茶入口,“这茶味儿不错,你尝尝。”
“别打岔。”塔俪娅认真望着王楚,“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男人,他永远都离开了我。”她双眼泪水充盈,“我很想当着他的面,亲口告诉他,我很爱她。”她搐动鼻子,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哭泣出声,“可他却永远离开了我,而我也只能在他的墓碑前说这句话了。”
王楚明显感觉到塔俪娅的哭泣已经到了嗓子眼,她不会安慰人,更不会说好话,只感觉自己的心情跟着塔俪娅跌宕起伏,在很久之后,她往塔俪娅杯中添了一些茶水,“草原上虽然美丽,但限制了一个人的致富与发展,你有没有想过到城市去生活,将来让孩子上更好的学校。”
塔俪娅犹豫半久,“草原上有马,不用投资我就能维持生活,到了城市,工作都不好找,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带着三个孩子,是生存不下去的。”
“错了。”王楚纠正,“是你的目光限制了你的一切,你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草原上,没有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就像我,从小到大在团场生活,我所处的环境也限制了我的一切。你说过的,人这一辈子就应该把没体验过的事都体验一遍,你也应该体验一下,哪怕是出去做个小本买卖,总比待在草原上强。”
塔俪娅冷笑一声,“我连做小本生意的资金都没有,谈何容易啊?”
王楚冷出一口气,皱皱眉头,她打量这座毡房问,“搭建这样一座毡房大概需要多少钱?”
“呃……。”塔俪娅脑海里仔细算了算成本,“大概需要两千左右吧。”
“这座毡房呢一晚上两百元,你要是搭建两个毡房,赶上旅游季节,一个月要收入不少钱吧。”
塔俪娅又是一阵冷笑,“我哪儿有这个钱去搭建毡房,我只有一匹马儿,我也不能卖。”
“马儿你就别卖了。”王楚说,“那也是一份收入。”她边说边从包包里取出一张卡递在塔俪娅跟前,“我这张卡里有五千元,你拿去搭建两座毡房。”
“这可使不得。”塔俪娅从卧榻上站起来,“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没说给你。”王楚拿出纸和笔,递给她“这钱是我借你的,连本带利要还的。”
塔俪娅笑了笑,“我这是遇到贵人了?”
“算是吧。”王楚也笑笑,“把借条写了,连本带利息哦!”
塔俪娅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她皱皱鼻子,整理好激动的心,拿来纸和笔,写下借条,“你这个姐我认定了。”她边写边说,“其实我很需要一点钱作为投资,我孩子现在还小,等长大一点上学了就是花钱的时候,我知道我光靠一匹马让我三个孩子过上好日子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的资助我接受了。”
“这就对了。”
佟丽娅把借条递给了王楚,“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都认我当姐了,就别见外了。”
李向阳突然闯了进来,王楚用很快的速度把借条塞进包里,佟丽娅很有脸色,把银行卡塞进了袖筒。他看出了倪端,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俩,“你俩的行为很可疑,在说啥呢?”
“我们能说什么?无非是女人之间的隐私罢了。”王楚回答。
李向阳瞄着王楚,显然觉得她的回答没有说服力,“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知道问不出结果,他转了话题。
“我去看看。”佟丽娅起身,用手轻轻拧了拧王楚的肩膀,并用眼神示意,这个动作像是在提醒,“好好和他谈谈。”但她很清楚,她已经和眼前这个男人,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