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离走后,黎晚晚用过晚膳便睡下了。
公主府风平浪静,而外头却掀起了一阵波澜。
驸马陆百羽在宫中被仗罚的事情不少人都瞧见了,闹的沸沸扬扬,宫内外一片哗然。
最先坐不住的就是宫内的萧后了。
长春宫内。
萧后沉着脸坐在凤椅上,对着贴身伺候的吴嬷嬷问道。
“不是让人去传承儿了么?怎么还没到!”
吴嬷嬷看了看外边宽慰道:“娘娘莫急,殿下想来应是在路上了。”
“不急?本宫如何能不急?那陆百羽是承儿推荐给黎晚晚的!如今出了这等事,也不知黎晚晚会不会就此跟承儿生了嫌隙。”
“本来一切都顺利,只要黎晚晚与陆百羽大婚,那没脑子满眼只有男人的黎晚晚还不是任我们摆布?凭着她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我的承儿本可以踩着她夺得储君之位,可如今一切都毁了!”
吴嬷嬷深知如今娘娘心情欠佳,如何宽慰都是枉然,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门外却响起了通报声。
“三皇子到。”
黎承承不疾不徐地迈入殿内。
“陆百羽已然是废子,儿子再筹划便是,黎晚晚府上可有儿子不少人,废了个陆百羽也无甚关系,母后不必忧心。”
见到儿子的萧后眉眼瞬间舒展开来,连语气都稍缓了许多。
“话虽如此,可那不堪的驸马可是你推荐的,若是黎晚晚因此跟你生了嫌隙转而与其他皇子亲近……”
“那我们这么多年忍气吞声所做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
与萧后的焦急有所不同,黎承承反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在萧后身旁坐下后便品起茶来。
“母后不必担心,黎晚晚对儿子向来依赖,这点小事还不足以撼动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明日儿子便去一趟公主风探探情况。”
萧后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
君九离有了方向速度极快便搜到了陈鸿贪污的证据,他吩咐厂卫将陈鸿扣押入东厂大牢里后,便着人将那本账册迅速送入宫中。
而他自己则马不停蹄往公主府赶去。
一路快马加鞭,等到了公主府不过刚刚辰时。
公主还未睡醒,他便站在寝殿门口等着。
半个时辰后,寝殿里传来洗漱声,君九离这才敲响房门。
“进来吧。”
黎晚晚仅着一件寝衣坐在镜子前,秀禾正在替她挽发。
她摆了摆手示意秀禾退下。
房内此刻只剩两人,黎晚晚转过身,素净的脸蛋未施粉黛却也明艳动人。
“督公大人可是找到证据了?”
君九离眉眼冷峻,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开口道:“公主料事如神,奴才确实在一处早被陈鸿发卖的宅子中找到了证据。”
“可奴才心里有一问。”
黎晚晚缓缓起身走向君九离,“督公大人先替本公主更衣吧。”
君九离呆滞了一瞬,公主此刻穿着单薄的寝衣隐隐透出光泽如玉的肌肤,离他仅有一步之距。
有了上一次在浴池替公主更衣的经验,君九离此次总算是没那么生疏了。
只是在系腰带时,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公主纤细的腰身总会指尖一僵,两人相距咫尺,气氛陡然有些微妙。
好在他向来表情冷峻,如果忽略那眼角的微红的话,确实看不出什么异常。
“督公想问什么?”
黎晚晚突然发问缓解了他略微紧张的情绪。
“公主为何要帮奴才?”
“本公主说过,将你讨来我这公主府是有原因的,我希望你帮我拿到我想要的。”黎晚晚顿了顿,绝美的小脸突然凑近:“自然,我也会帮你拿到你想要的。”
君九离神色一僵,问道:“公主想要的是什么?”
“万人之上的位置。”
黎晚晚言简意赅,可这话的分量却震得君九离一阵沉默。
他有想过公主将他讨来的许多可能,也许是将他当件有趣的物品在府内摆着,亦或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公主喜欢美男子,而他刚好容貌还说得过去,虽是阉人身份却也被公主强行掠入府中赏玩……
总之,他从未想过,公主的目的竟然是要他助她夺那至高无上之位。
他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可北凉从未有立女子为储君的先例。”
黎晚晚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从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那么我,便是这个先例!”
她又倒了杯茶递给君九离问道:“督公可愿助我?”
说实话,君九离做为皇上的一把刀本不该也不能卷入皇子们的争储之战里,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与每一位皇子公主都保持疏远……除了黎晚晚。
可如今,他突然觉得若公主能登上那万人之上的帝位,打破千年来女子不能从政的规矩,那或许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况且几日来,以他的观察,公主与外界传的喜好男色荒唐且草包的传闻极为不符。
他也想看看这位公主究竟能给他带来多少他不知道的惊喜。
“奴才愿助公主扫清障碍,登上至高无上之位!”君九离接过那杯茶盏一饮而尽。
君九离的回答与她所料不差,上一世忠心耿耿的人,这一世定然也还会站在她身旁。
“既如此,本宫正有一事正需督公帮忙,若办得好了可为督公九爷身份再添一笔财富。”
九爷是民间商行头等人物,涉及的产业繁多,粮食、酒肆、赌坊、均有涉猎,故而大小商户都尊他一声九爷。
可鲜有人知这个九爷便是君九离。
公主得知他的这层身份,想必也费了不少功夫。
“公主吩咐便是。”
“利用你九爷的身份控制凉京商行,并且现在开始大量屯粮,囤粮所需的钱三皇子会送来,不必问我为什么,你只管安心囤,有多少要多少。”
君九离:“是。”
黎晚晚推开窗,看着窗外盛夏光景喃喃道:“今年秋天会有一场大灾。”
君九离挑眉,“这也是菩萨托梦告诉公主的?”
黎晚晚笑了笑没有回答。
窗外,湛初跪了一整夜,消瘦的身躯摇摇晃晃,显然已到极限,随时都会倒下。
“一会督公还要进宫复命吧?”黎晚晚看着湛初说道:“路过他身边时,将仓场侍郎案尘埃落定的消息透露给他。”
顺着黎晚晚的目光,君九离看着满目怨恨跪姿松散的湛初,突然就明白了公主想做什么。
他点了点头,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