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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话音刚落,后方树后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
江扶鸢回头望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是春根爹吧?”柯大郎嘀咕着,就要往那处走去。
江扶鸢喊了声:“等会儿。”
馒头和钟敛风听出她声音里的戒备,同时绷起神经,紧紧盯着晃动的树丛开始蓄力。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上沾满草叶子的老头从树丛后面钻出来。
“咦?大郎你们怎么在这儿?”
见是柯家村的人,钟敛风才悄悄收回袖中剑,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模样,馒头也蹲坐下来,抬起前爪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两只金黄色的兽瞳若有若无地看向老头来的方向。
柯大郎没多想,喊了声叔后赶紧说道:“春根摔断了腿,他媳妇送他去镇上了,喊你也赶紧去呢!”
老头一听拍了下大腿,火急火燎地往村子里跑,刚跑了几步他突然停住转身叮嘱道:“天要黑了,你们也赶紧下山!我刚才好像看到大野猪了,危险着呢!”
“哎好,我们等会儿看看陷阱就走。”
他们的任务就是来找春根爹,如今人找着了,柯大郎便领着江扶鸢和钟敛风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柯大郎挠了挠头,奇怪道:“山里的野猪一般都避着人,叔咋能遇上?”
江扶鸢皱眉问:“之前有野兽袭击人的消息吗?”
柯大郎回忆了会儿,答道:“咱们村没有,不过好像附近村子是死了两个人,就前阵子的事。”
“不过人们都说他们是被老虎之类的猛兽吃了半个身子,野猪可不会吃成那样。”
钟敛风越听神情越严肃,江扶鸢偏头看他,小声问:“怎么了?”
“不太对,我在这儿活了二十二年,从未听过猛兽进村吃人的消息,怎么现在就一连出了两起……”
他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事情都集中在同一时间发生?
新龙脉现世和野兽吃人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是巧合?还是白莲邪教动的手脚?
江扶鸢沉思片刻,对柯大郎说:“你等会儿带着家人先离开这里,短时间内不要回村。”
柯大郎心里咯噔一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扶鸢停下脚步,认真地说道:“你不想村长出事,就按照我说的做。”
她的瞳仁又黑又亮,与他人对视时会给人一种不由自主想要信任她的感觉,柯大郎看着这双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结结巴巴地应道:“好,好的。”
三人匆匆往回走,柯大郎连林子外围的陷阱都来不及去看,一心只想着江扶鸢的叮嘱。
待他们喊上翟进祖回到村长家时,柯陈氏和柯大郎的媳妇柯卢氏正把饭菜往桌上端,柯汝孝则磕着烟袋子往外瞅。
柯大郎跑过去:“爹,娘,桂花,咱们收拾东西去镇上住一阵子吧。”
柯汝孝闻言直接把烟袋子往桌上一拍,怒道:“你犯什么失心疯!也跟你弟弟学着忘了祖宗是吧!”
“哎哟,不是……”柯大郎抓耳挠腮,不知该怎么向老爹解释,“我们就住一阵子,等过段日子风平浪静了还是可以回来的……”
“什么风平浪静,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柯汝孝抓起拐杖就要往他身上打,幸好被赶来的柯陈氏和柯卢氏联手拦下,柯大郎才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柯陈氏擦了擦手,埋怨道:“父子两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叫别人看笑话。”
柯卢氏这边也劝慰柯大郎:“你也别着急,就算咱们要搬家,也得等明天不是,今个儿天都黑了,就算我们赶去镇上,能住哪儿呢?”
自个儿媳妇的话不能不听,父子两同时偃旗息鼓,柯大郎无奈地看了眼江扶鸢,轻轻摇了摇头。
他爹的倔脾气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动的,柯大郎小声问道:“仙姑,要不明天再说?”
江扶鸢思量了下,心道实在不行今晚先给他家多贴几张平安符,凑合一晚,明日她再一起劝说吧。
只要不提搬走一事,柯汝孝还是很好相处的,他请江扶鸢、钟敛风和翟进祖分别落座,和他们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柯陈氏和柯卢氏很细心,连馒头她们都考虑到了,给煮了一碗猫饭。
在江扶鸢警告的眼神中,馒头压制着貔貅的本能,平生第一次使用了细嚼慢咽四个字。
几人边吃边聊,柯汝孝兴致很高,从扶鸢仙观平日的香火说到村子里的家长里短,把江扶鸢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几乎都说了个遍。
硬生生让江扶鸢听出一种她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柯家村的错觉。
柯汝孝夹了一筷菜干,嘬着自家酿的小酒,感慨道:“这一晃都这么久了,想当初你带着两个孩子要分家的时候,还是我给你们要的家产……”
说到这里,他哎哟了一声:“瞧瞧我这记性,当时分得匆忙,也没个凭据,后来我找祝大人拟了文书的,我竟然忘了给你。”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江扶鸢忙说:“不着急的,给不给都一样。”
柯汝孝摇了摇头:“这可不成,你有了文书就可以证明自己在咱们村有份家产,万一想去州府换个铺子,也是个凭据。”
他起身就拄着拐杖往最里屋走。
江扶鸢还想再拦,柯陈氏笑道:“你就由他去吧,没把文书给你,我看他是这顿饭都吃不安生的。”
柯大郎也跟着附和:“就是,我爹轴着呢,想到了就要去做,不然老惦记着。”
江扶鸢:“村长这不叫轴,这是做事认……”
“咔嚓——”
江扶鸢皱起眉,目光转向最里屋。
她突然不说话,柯大郎扭头看她。
“仙姑,你……”
江扶鸢打断他:“别说话。”
柯大郎立刻闭嘴,在场所有人也下意识地屏息凝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咔嚓——咔嚓——”
很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人听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天已经漆黑如墨,柯陈氏为了省灯油,只在他们吃饭的房间点了一盏,其他屋子都是黑糊糊的一片。
自己家的一桌一椅早已烂熟于心,柯汝孝也没有特意点灯进屋,只借着外面斜射进来的微弱烛火那一点亮度,摸黑进的最里屋。
“咔嚓——咔嚓——咔嚓——”
声音还在继续,柯陈氏小声说:“可能是汝孝翻东西……”
话未说完,桌下的馒头突然嗷呜一声,身上的黑毛根根竖起,一双金色的兽眼瞪得溜圆,瞳孔缩成针一般细细的一道竖线。
这是它感知到了危险。
江扶鸢和钟敛风听到它的低声咆哮。
“咕噜——里面有——很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