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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座之上的元飞道君表情相当淡漠,甚至有些不耐烦。
戒备森严的大舜王宫里能出什么大事,莫不是青国使团临期变卦,不想呈上贡品不成?
他眉头一皱,威严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额头贴地,砸出个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一震的消息:“青国使团里,有人中毒身亡了。”
外臣来朝拜,却在王宫中出了人命,还是被毒杀,这可不算小事。大舜国若不能第一时间找到凶手,无法给青国解释事小,传出去有损大舜颜面事大。
今夜朝龙宴,为了各国使臣的安着想,自下午便开始封锁王宫各处出口,任何人不得进出。
今日下午宫中一片安宁,到了晚上才出现有人中毒身亡的事情,那凶手必然现在就在王宫之中。
江扶鸢不动声色扫过宴席上众人的神情,虽然每个人面上皆是凝重之色,看起来都是正常反应,但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嫌疑。
“中毒者,是使臣还是随从?”池东川先抓住重点。
侍卫回禀:“是使臣的随从,但青国使团里其他人也觉得身体不适,都卧床不起了。”
闻言池东川松了口气,不是使臣中毒而亡,那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起身向元飞道君行礼道:“父皇,事关人命,请允准儿臣离席前去查看一二。”
能坐稳皇帝之位多年,元飞道君也不是个拎不清的人,不会只顾及自己享乐而置大舜国的颜面于不顾,于是他淡淡瞥了眼池东川道:“既然青国使臣团中毒,那便去查查他们因何中毒。”
他起身垂眸威严地扫视殿上一周:“朕亲自去,各位爱卿也一起随朕来罢。”
这既能消除众人的疑虑,也可防止真正的凶手趁着慌乱伺机脱身。
青国使臣别院。
一踏进院中,众人便看到青长生趴在院中石桌上,面色青紫,嘴角流着一道血渍。
幸好今日无雪,尸体没有被雪掩埋,只僵硬地维持着死前的姿势,石桌之上放着一个空碗,碗里还有结成冰的一点残渣。
太医院中的太医们早已被唤来候命,张太医领着三个同僚进屋给卧床不起的青国使臣团其他人看诊,王太医则端起碗,嗅闻辨认碗里的残渣。
过了会儿,张太医出来复命道:“启禀陛下,青国使团其他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误以为自己也中毒而已。”
其他五国的使臣团成员闻言松了口气,看来这次投毒不是冲着使臣团来的,更有可能是这个使臣随从的个人恩怨。
此时王太医放下碗,去掀开青长生的眼皮,又掰开他的嘴巴去嗅闻他口中味道,神色渐渐凝重道:“他确实是中毒身亡,但毒不在这碗汤里。”
面色惨白的青国使臣刚好扶着墙出来,听到王太医的话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长生是喝完汤就毒发的……”
王太医摸着胡子面露不悦,他家从父辈开始在宫中担任太医,已有几十年,如今他也年岁渐长,算得上是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前辈,竟然被一个附属国的使臣质疑医术,他觉得有被冒犯到。
“使臣慎言,老夫在太医院行医三十五年,从未出过差错。”他语气不善,“你若不信,可以另他人查验。”
青国使臣正要再争论,卡丹国圣女上前拱手道:“陛下,我卡丹举国擅医,不妨让我一试。”
元飞道君一颔首,她便拿起汤碗细细查看,很快她放下碗转而去看死者的手腕,当她看到尸体手心鲜红的小圆点时,她的神色变得疑惑。
“汤碗中确实无毒,可是怎么会……”
她喃喃两句,突然不说话了。
青国使臣赶紧追问:“什么怎么会?”
卡丹圣女犹豫片刻,往大舜皇帝脸上飞快瞟了一眼后,低声答道:“……他中了绕指柔。”
自古医毒不分家,卡丹举国擅医,自然也擅毒,这绕指柔就是卡丹国特有的毒药。
她未曾想过竟然会把自己国家拉下水。可恶,早知如此,她便不在大舜皇帝面前出这个风头了。
王太医听过绕指柔这个毒,自然也知道这是卡丹国特有的一味毒药,他上前拱手道:“启禀陛下,绕指柔是一种毒性极强的毒药,只要中毒,便必死无疑,而且这种毒具有延迟性,一般需要半日才会发作。”
他说完后便退下闭口不言,作为太医院,他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半日发作……”池东川垂眸思考道,“也就是说,凶手下毒时间其实是今日午后。”
中毒时间的确定非常重要,只要划定时间范围你,那这段时间内接触过青长生的人,就都有嫌疑。
元飞道君问道:“今日下午与死者有接触者,都是哪些人?”
负责守卫使臣院落的带刀侍卫上前来报:“今日下午梁国使臣的随从来过。”
梁国使臣神色一变,赶紧将侍卫口中提及的随从推出让他解释。
谋害他国使臣可是重罪,大舜皇帝一怒之下直接起兵征讨他们大梁都有可能,他们万万不可让这种祸事发生。
梁国随从吓得两股颤颤,赶紧掏出藏得严实的符篆双手举高:“小的冤枉!下午是他先来找小的,说有大舜神符要卖给小的,小的,小的这才来付钱的呀!”
江扶鸢瞥了眼符篆,嘴角一抽,无语地撇过头。
怎么又是她画的平安符。青国人不止自己买,还试图倒卖是吧?!
梁国使臣见状赶紧为自己随从开脱:“陛下圣明,银货两讫的事情自然不会涉及命案。依臣之见,这绕指柔既然是卡丹国特有,说不定就是卡丹国的人下的手。”
当年梁国和卡丹国的怒河之战打得流血漂橹,十万梁人正是惨死在卡丹国的剧毒下,双方隔着国仇家恨,他此刻不往卡丹国身上捅一刀引引祸水,他就罔为梁人。
“你血口喷人!”一直沉默的卡丹圣子怒不可遏,直接爆炸,“绕指柔是我们卡丹特有的不假,但人人都可以弄到它,我看这就是你们梁国一场并不高明的栽赃嫁祸!”
“你说谁栽赃嫁祸!”
“你们梁人——”
眼看两方就要争吵起来,池东川大呵:“都住口!”
“大舜王宫容不得尔等放肆!”
他这一声含着强国无上的威压,瞬间震慑得梁国与卡丹国同时收声,场面顿时陷入寂静。
“小的下午还曾看到一人与长生有过接触……”
怯怯的声音从青国使臣身后传来,待青国使臣错身让开,一个面色发青,脚步虚浮的男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也是青国使臣团的一员,与青长生同样是使臣的随从。
在青国使臣鼓励的目光下,青喜颤抖着手指朝江扶鸢指去。
“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