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他醒了,江扶鸢捡起一根木棍戳了戳他圆滚滚的肚子:“你是痒痒鬼吧?”
青面大头鬼想往后挪,躲开木棍的戳弄,奈何捆他的人手法太好,他连蠕动都做不到,只能像条死鱼一样躺平任戳。
池信宿疑惑道:“按书上所言,痒痒鬼不过是一种鬼力微弱的小鬼,很容易驱赶……”
青面大头鬼面皮扭曲,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就是疠鬼!”
他最恨人类叫他小名,什么痒痒鬼,听起来就很弱的样子。
江扶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眯眼说道:“你不是普通的疠鬼。”
“疠鬼不会使人入幻,也不会吞吃人的魂魄,说,你为什么要捏造白莲真君的身份,骗取人祭。”
青面大头鬼咬牙切齿:“白莲真君才不是捏造的!真君法力无边!她若知道你们敢这样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扶鸢白了他一眼:“原来你不是白莲真君,我就说你这稀巴烂的丑模样,怎么敢自称白莲的。”
青面大头鬼:……
“你和白莲真君是什么关系?”江扶鸢继续拿木棍戳他的肚子,“吃人魂魄的法子也是他教你的?”
青面大头鬼被戳得难受,大吼一声:“别碰我肚子!”
江扶鸢眉毛一挑,木棍直接戳进他的肚脐眼。
青面大头鬼嗷了一声,面皮抽搐着老实回答问题:“是,是真君教我的,她说只要我按照这个方法修炼,可,可以成仙,等我成仙后她就收我为座下左护法……”
“那白莲真君在哪儿?”
青面大头鬼摇头:“真君的仙踪我怎么会知道。”
江扶鸢啧了一声:“你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就算吃成仙了,你上哪儿做左护法去?”
青面大头鬼:“……真君,真君自有她的安排……”
“呵,安排你怎么作恶好被抓到后打到魂飞魄散吗?”江扶鸢丢掉木棍,站起身拍了拍手,“信什么白莲真君还不如信我们扶鸢仙尊,至少不会让你靠吃人魂魄修仙。”
她这边审问完毕,两个道侍也从石屋里清点完尸体出来。
两人手里各拿着几个布包,神情肃穆。
其中一个道侍开口道:“人祭的身体已经烂光了,我们只能用他们的衣服包几块骸骨带回去。”
通常尸体的彻底腐烂是在死后一个月左右,那时已经过完五七,魂魄或入地府,或消散游荡,不再执着于肉身的缘故。
肉身因为魂魄而存世,人祭的魂魄被疠鬼吞吃,他们的肉身自然也会因为没有魂魄的存在而迅速腐烂。
池信宿点头:“身死归家,至于这恶鬼,也一并带回交给村民处置吧。”
其余人对他的决定没有异议,一行人又按原路返回。
重新恢复安静的山林中,往日被疠鬼欺压而不敢露面的其他鬼魂纷纷聚过来,嘀嘀咕咕讨论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白莲真君居然是个骗子,你们听到没,她说吃人魂魄成仙那是骗鬼的!”
“我估计疠鬼这次是真玩完了,那些村民肯定会烧死他的。”
“还好我没听他的蛊惑一起去吃人。”
“哎,你们注意到没,他们说扶鸢仙尊才是真的可以帮鬼修炼成仙诶!”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到了。”
“不如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改拜扶鸢仙尊好了。”
……
有池信宿超强记忆力的加持,这次回去的路走得很顺利,不一会儿便走出在夜晚显得黑乎乎的山林,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处,正是溪月村。
池信宿领头,疠鬼被道侍盯着走在前面,昏迷的陆七由小胖提溜着走在队伍中间,钟敛风和江扶鸢落在队伍的最后。
天上无月,光线昏暗,钟敛风小心地注意着江扶鸢面前的路况,有碎石枯枝都会提前替她踢掉。
因此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近到江扶鸢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是抵抗疠鬼制造的幻觉时留下的伤口。
江扶鸢眨了眨眼,偏头小声问道:“幻觉里有什么?”
钟敛风一愣,很快垂眸淡淡答道:“欲望和执念。”
“哦……那你的欲望和执念还挺热爱生活。”
“……我在幻觉里说什么了吗?”
“除了吃就是睡。”江扶鸢在睡字上加重语气,“看来你有点思春啊,都喊上媳妇了,要不等回京州,我让无双给你介绍几个姑娘相看?”
“……我有心上人了。”钟敛风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江扶鸢回望进他漆黑的瞳仁里,过了会儿才慢慢点头,又问:“你的手,要不要处理一下?”
当时血流了不少,光看着就让她觉得幻疼。
钟敛风摇头:“不用,已经结痂了。”
“这么快?”江扶鸢感慨道,“牛逼,不愧是铁血汉子。”
钟敛风:……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溪月村就在眼前。
下午周萍告知村民用新鲜桐树枝焚烧和熏烤的方法,溪月村民试了之后果然身上抓耳挠腮的痒感消退了不少,所以整个溪月村现在都在翘首盼望着江扶鸢等人的归来。
村口人影重重,火把相互碰撞着,有眼尖的村民看到小路上的黑影,小声道:“看,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好像是!”
“就是他们!”
激动的村民举着火把上前迎接:“仙长,你们可回来……”
一张肿胀的青色鬼面紧接着出现在池信宿的身后。
“啊——鬼啊——”
没说完的欢迎词变成惊声尖叫,几个胆小的村民当即转身就跑。
一群后撤的人里,只有一个瘦小的身躯逆行向前,是周萍。
周萍举着火把焦急地向他们身后看:“阿牛呢?他也跟着你们回来了吗?”
沉默,没有人回答她。
周萍小跑穿过江扶鸢他们,用火把有限的光亮试探着黑夜,村道上她焦急地四处张望:“阿牛!阿牛!你在哪!”
依旧没有回应。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灰败,转头看向江扶鸢问道:“是不是,是不是阿牛他还不愿意回来……他还要侍奉白莲真君……”
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既有祈求,又有绝望。
江扶鸢垂眸不忍看这个破碎的女人,只轻轻摇了摇头。
道侍举起手中的几个包袱:“能带的,我们都给带回来了。”
“这……是我家长胜的衣服!”
“还有我家家庆的!”
……
几个包袱都被各自的家人认走,打开包袱的刹那,抽泣声此起彼伏。
最后一个褐色麻布上衣的布包,终于落在周萍颤抖的手里。
“阿牛——”
女人长长的哭腔划过寂静的黑夜,留下一道巨大的伤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