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不行那不行,流放沙州可还行”
“刁有德你脑子进水了能说点吉利的”
“吉利难不成要说恭喜咱们喜提沙州亡命游”
“我是真受不了你一点……”
十多名执刀人挤在一个间屋子里,愁眉不展。
自查的环节已经结束,大家都没问题,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至于失窃的十万两银票倒也不是真的毫无头绪,只是有点无从下手罢了。
眼下嫌疑最大的,莫过于金刀杨洪山。
但洛王让他去查贼人踪迹,在这个节骨眼上查杨洪山不就等于打洛王脸么
而且堂堂金刀,也不是他们想查就能查的……
如此一来,摆在众人眼前的就只有一条死胡同。
主座上,林修山双手环抱胸前,一对浓眉紧皱在一起。
“那十万银票的票号都有记录,青禾姑娘已经派人通知天下钱庄严禁兑换。”
“只要贼人敢拿银票去换银子,必插翅难飞!”
大黎银票流通虽然不用验“人”,但有严禁的票号防伪手段。
每张银票都像一张身份证,有着独一无二的票号以及难以作假的印章等等。
虽然大黎民间已经实现银票流通,但一千两这种面值还是有诸多限制的,而且想要兑换千两银票,只能去各州府城最大的天下钱庄。
如此一来,只要将这些票号限制了,那十万两银票基本等于废纸,甚至可以说是催命符。
至于林修山口中的青禾姑娘,是洛王身边的侍女,相当于贴身保镖。
闻言,众人连连点头,但江无疾却有些想不通,于是问道:“头儿言之有理,但想必那贼人也知道银票易被限制,既如此,那他为何还要冒险去偷”
“呵呵,你不会觉得红莲教的贼人真想偷银子吧”
“……”
哦,所以绕那么大一圈,就是为了给女帝一点颜色瞧瞧
不,这太牵强了,谁家反贼那么跳而且大胸女贼说过,这事跟红莲教无关。
相比眼下的毫无头绪,女贼的话反而更有可信度。
就在江无疾犹豫要不要说,该怎么说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轻灵之声。
“林金刀可在”
林修山眉宇一皱,起身开门。
门外,一青衣女子亭亭而立。
头挽双丫髻,斜插碧玉花,左右散下几缕青丝,将白腻的脸蛋装扮成了标准的瓜子脸。
江无疾不禁眉头一挑。
嚯,好清纯的姑娘!
视线划过鹅颈下移。
可惜了……
“青禾姑娘此时前来,是洛王有什么吩咐”林修山开口问道。
青禾是洛王身边的侍女,相当于贴身保镖,因此林修山才会这么问。
青禾温婉一笑,将那清澈如水的目光放在了江无疾身上。
江无疾:“”
青禾:“洛王要见江铜刀,不知林金刀可否行个方便”
“!”
胖头鱼要见我
……
洛王府距离奉天司不远,都在听风巷。
路上,江无疾跟在青禾姑娘身后,脑子乱的像一团浆糊。
不会是我跟女贼的秘密被发现了吧
这位女王爷似乎都什么知道的样子。
真翘啊,还是桃心……
想什么呢
死到临头了还想这些
要不,趁早跑路
按照这个世界的武力分级,刚入门的叫“三流武夫”,再是“二流武者”,然后是“一流高手”。
在往上是武学宗师,奉天司的金刀都是宗师级别的。
我虽然只是一名铜刀,但怎么说也有二流实力,一般人不是我对手。
要是跑路……算了,桃心姑娘能成为洛王的贴身侍女,高低是个宗师,现在跑路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哎……
……
不多时,洛王府到了。
在绕过几条幽静小路后,一片微波粼粼浮于眼底。
远远的,就能看到湖心水榭有道高挑的火红身影,好似飞霞,令人神往。
近看,身穿红色长裙的洛王不显艳丽,反而多了端庄威严之感。
黑发如瀑,肤如凝脂……
“殿下,人到了。”青禾欠身行礼。
闻言,洛王螓首轻点,散尽手中鱼食,转身看向水榭外的江无疾。
好在奉天司没有跪拜之礼,因此江无疾只需躬身拱手。
“洛王殿下。”
“嗯……”
御姐的鼻音很好听,但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听闻江金刀战死后,你嗜赌成性,至今还欠赌坊上千两,甚至还向不少同僚借了银子”
嘶……原来是事。
因为我穷,再加上昨晚被杀的银刀是我直属上司,所以怀疑我是同伙
好好好,合情合理,脑瓜子嘎嘎好使。
所以,胖头鱼并不知道女贼的事情
念及此处,江无疾心不由宽了几分。
于是,江无疾再次行礼:“回殿下,义父对卑职恩重如山,故而伤心过度,这才入了歧途。”
洛王在石桌旁坐下,沉甸甸的胖头鱼轻轻搁桌面上,眉宇间露出几分慵懒之色。
“江金刀生前被誉为奉天司神捕,你是他义子,虽无血脉但从小也应耳闻目染,银票失窃一案你可有头绪”
“呵呵……”
江无疾苦笑反问:“殿下寻我过来,不就是怀疑卑职么”
闻言,胖头鱼和桃心姑娘两女皆是柳眉一蹙,显然是没想到江无疾敢说这种话。
但作为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三好青年,这些歪歪绕绕江无疾倒是不在意。
沉寂半晌,洛王扬了扬雪白的下巴:“接着往下说。”
洛王看上去像霸道总裁,但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嫌疑而发难。
江无疾一路上想了很多,虽然还有些乱,但也算整理出了一条思路。
“方才卑职听林金刀说,青禾姑娘已经派人通知钱庄限制票号。”
“是本王的意思,有何不妥么”
“没没没,殿下做的很好。”
“呵,本王行事,需要你来夸奖”
“……”
这一波拍在马蹄子上,让江无疾脑瓜子嗡嗡的,于是干脆挑重点说道。
“票号一旦被限制,那银票就成了废纸,那贼人为何大费周章去偷”
“当然或许红莲教意不在银票,只是为了给圣上一个下马……嗯,卑职觉得,万一不是红莲教的人……”
“呵呵。”洛王冷笑道:“除了红莲教,何人敢留那种纸条”
一旁的青禾也在这时轻声附和:“看来江铜刀并未继承到江金刀的衣钵。”
“两位且慢。”
江无疾一本正经的反问道:“试问,贼人奉天司的库房都敢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青禾贝齿轻咬红唇,清澈的大眼睛看向洛王。
而后者却也是柳眉微蹙,似乎在反复斟酌江无疾这句话。
其实道理很简单,只不过奉天司向来对红莲教的事铭感,因此才被一张纸条误导。
也算是一叶障目了。
当然江无疾能那么笃定,大胸女贼的话占了大部分原因。
半晌,洛王正色询问:“若真如你所说,那贼人此举,岂不是更没理由了”
不是红莲教,知道银票容易被限制,这样还偷,的确更加说不通。
“表面上看是这样,但如果……”
江无疾压低声音,顺便夹了一点气泡音进去。
“抛开红莲教不提,若卑职是贼人,那必然要提前想出应对票号限制的法子,而想要避开限制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在票号上作假……”
“这不可能。”青禾出声道:“每张银票兑换现银之后就会被销毁,避免票号泄漏和重复的可能,除非……你……”
江无疾笑而不语。
低眉思索的胖头鱼接过话匣子。
“除非从一开始,库房摘录的票号就是假的。”
“如此一来,那十万两银票就可以避开限制,兑换现银!”
江无疾:“殿下聪慧,卑职佩服。”
胖头鱼:“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