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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千淮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前世人人耳熟能详的俗语,竟然能让目下无尘的墨公子,对她行礼。
她只愣了一下,便微笑着谦逊道:“主上快起来,莫不是想要折煞属下吗?”
墨公子起身,看着她的眼神似比方才有了些温度:“洛大娘子,你可以继续。”
“其实我自小便立志,要做一位济世救人的医生。”洛千淮半真半假地道:“所以在得到了舅父的笔记之后,便是如获至宝,夜以继日地苦读钻研,方才有了今日的医术。”
“只是主上应该也知道,这医学入门本就不易,但若想再上一层楼,就要靠反复行医实践。”
墨公子静静地听到这里,插了一句:“便是在我身边,也有你的用武之地。”
洛千淮苦笑:“主上说得不错。这谷中人数不少,无论是出谷厮杀还是平日训练,都难免有伤残发生,可平素所救治的多是外伤。”
“至于其他诸多疾病,各种疑难杂症,却是等闲难得碰到,与我行医之志,大相径庭。”
“所以,你是一定想要离开了?”墨公子问道。他的语气平和,但洛千淮却从中觉察到了一丝寒意。
“是,也不是。”洛千淮心念电转:“主上事务繁多,平素也有很多时间要出谷办事。属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利用您不在的时间,外出行医”
见墨公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连忙又加上了几句:“主上大可不必担心我有异心。大弟洛萧正随着段先生求学,行踪您了如指掌;而我在外出行医期间,您也大可派人就近监视
“总之属下对主上忠心耿耿,就算是想要精进医术,也是为了更好地效忠主上,还请您明鉴!”
这番话似乎打动了墨公子。他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这人本就生得俊美无俦,只是这么淡然一笑,立时便如云开雨霁,霞彩漫天,晃得洛千淮心神都悸动起来。
完了,这好色的毛病算是彻底落下根儿了。洛千淮这边自责,那边却舍不得移开双眼。
话说怪不得这人长年都冷着脸呢,要是天天这么笑,谁能受得了。就是自己经过了前世爆炸式的信息洗礼,也见识过了数不清的花样美男,也照样没有一点自控力。
而且,她忽然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有没有一种可能,墨公子为了挽留她,不惜使出了美男计
若是真的如此,那她要怎么做,是从了还是从了的呢?
可惜呀,这样耀目如星辰的男子,注定不安于室,并不适合她。
她刚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听见墨公子说道:“便如你所愿。但,我需与你约法三章。”
洛千淮心中喜悦。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哪怕对方是有条件的。
“主上请说。”
“其一,明日你需随我出行,少则一月,多则两月。待事了之后,可允你留下行医。”
这不就是公费旅游吗?洛千淮想了想道:“不知道要去多久?我可否先回家一趟留个言,将小弟暂时交付给章剑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明明和谈的气氛相当不错,可她提起章庆,倒像是专门在威胁对方。她住了口,默默地咬住了唇,面上挂着一丝懊恼,抬眼望向墨公子。
后者的目光澄净如月,面上淡淡的笑意仍在,并无半分怒色。
“洛大娘子莫非还不知道?三日之前,章剑宗与裴剑宗战于华山之巅,二人激战了三百余合,最后章剑宗险胜了半招。”
“只是章剑宗虽胜,却因最后收回了必杀的一剑,导致自己受了极重的内伤,现在正在长陵养伤,怕是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回来了。”
洛千淮对章庆的关心本就是有限的,听说他人没死也就没多问:“那主上可知,我小弟洛昭是否与他在一起?”
墨公子微微颔首:“正是。令弟一直陪在章剑宗左右,事师甚恭,已颇有少侠风范。”
洛千淮放下心下:“主上可以继续提其他条件了。”
“其二。洛大娘子虽然出谷行医,但身份仍为我之亲卫,一应起居生活需听从安排,若有急召,也需及时回归,如何?”
“可以。”洛千淮眼也不眨地应了下来。
“其三。洛大娘子的金创药屡有奇效。我愿意重金求购配方,不知可否割爱?”
“配方可以免费送你。”洛千淮本来也没准备用它换钱。这东西本来也不是她首创,承的也是先人遗泽,此刻有机会能推广出去多救些人,可比金子贵重得多了。
更何况,她还想借此讨好一下墨公子,赢得更多的自由与便利。
这个回答倒让墨公子有些意外。他认真地看了洛千淮几眼,发现她并没有露出半分痛心之色,便投桃报李道:
“除了这三点,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有。”洛千淮抖了抖手上的链子,愁眉苦脸:“身为主上的亲卫,多少还是要点体面的。戴着这个,里子面子都没了,还请主上开恩帮我除去。”
“呵呵。”墨公子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本就好听,这会儿笑起来有如前世的风琴之音,饱含着磁性,直落入心底,震得她酥酥麻麻的。
人长得风华绝代也就罢了,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简直就是蓝颜祸水。
不行不行,必须得赶紧远离此人,否则本医生早晚要被他迷惑,成为星一那样的死忠粉。
洛千淮一边想,一边凑趣道:“主上为何发笑?”
墨公子闻言,却慢慢地敛了笑意,目光恢复了清明冷冽,仿佛刚才那些个笑声,只是洛千淮的幻想。
“卫莲,你很想要体面?”
“当然了。人要脸树要皮,没有这份体面我非但没法在主上身边混下去,便是出去行医,也无法放开手脚。您看还是”
“可以考虑。”墨公子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方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只是,何时予你体面,又有几分体面,却要看我的心情。”
洛千淮回望过去,从对方那对狭长的凤目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以及淡淡的揶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