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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比牛车快很多,很快到了城里公孙家。
管家福伯看到李老汉、李小月、李长欢恭敬上前,“李老爷,李娘子,长欢小姐,长福少爷,老夫人和老爷吩咐,你们到了,就直接带你们进去。”
原本在门口排队进入公孙家的那些宾客,都非常震惊,看向李小月一行人。
有些相熟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私下议论。
很多人不认识李小月,但认识李长福,管理李家铺子,在县城小有名声。
原本他们并不觉得李家如何,但看到公孙家如此礼遇,也开始重新审视农家出身的李家。
福伯亲自带着李小月等人来到客厅,没想到除了下人,只有公孙老夫人和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的目光,在李小月进来的时候,就落在了她手上的两个盒子。
那个盒子里准备的是什么呢?
公孙老夫人轻笑,“免礼,小月,上次你说要给我做改良的叶子牌,这次带来了吗?”
李小月点头脆声笑道:“回老夫人,带来了!就在这个箱子里,不过今日是公孙先生的生辰,咱们打牌合适吗?”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公孙老夫人站起来,径直走到桌旁,“倒出来给我看看。”
李长欢把装着雀牌的箱子,放在桌上倒了出来,跟老夫人讲解认牌。
李小月把上面的小盒子交给了公孙廉,“公用先生,生辰安康。”
公孙廉起身,伸出双手,“多谢李娘子馈赠生辰礼!”
李小月又把另一个盒子,呈给公孙老夫人,“老夫人,这是我爹给您准备的礼物,还请收下。”
公孙老夫人诧异,“我还有礼物?哎哟喂,今天收双份礼,沾了廉的光。”
此时她不认牌了,打开盒子,从里拿出来合并起来的折扇,轻轻推开,“松鹤延年图,当真不错,这是小月你画的?”
李小月笑笑,“以前学过几笔,让老夫人见笑了。”
幸亏原身李小月为了追赶刘云德的脚步,不停学习,还盼着红袖添香,一腔真情错付了。
公孙老夫人看向后面的词,“这个像诗,又不像,但寓意美好。小月,你有大才。”
李小月摆手,谦虚回答:“无意中听到别人吟诵的,记下来,并不是小月所作。”
公孙廉迫不及待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也是折扇,轻轻推开,一幅孤傲坚韧的青竹图。
一簇簇的青竹,立于岩石缝隙之中,迎风摇摆,顽强坚韧。
这首诗通过吟咏立根于破岩中的劲竹,夸赞其绝不随波逐流的高尚情操。
在这一刻,公孙廉内心最深处被重重一击。
他觉得有人懂他了!
以他的聪明才智,考上功名,只要循规蹈矩,随波逐流,假以时日,必然能够青云直上,当官做宰。
在考上功名之后,回乡祭祖,恰逢契国犯边,他协同霍将军一起大败契国进犯。
从那时候开始,他意识到大严经过二十多年休养生息,已经有很多文官,但武将却越来越少,谋略超群的军师更少。
他弃笔从戎,开始戎马半生的军旅生涯。
即使曾经身受重伤,也从不后悔。
公孙廉不想让人看到他失态的模样,称赞折扇很好,他很喜欢,走出去。
站在他花园里,他抬头远眺,心胸开阔,斗志昂扬。
霍少将军进来,就看到军师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以及折扇下面质朴的棕色鹅卵石扇坠,“军师,你这扇子倒很新奇?”
他伸手想拿,但被公孙廉拍手。
“别乱碰!”公孙廉赶紧把折扇合起来,拿在手里。
看到扇子折成一束,霍少将军讶然,“这扇子好,不占地方。不想拿着,还能别在腰带上。”
“军师,你在哪买的?我也想买一个,等我回京的时候,绝对能在那些公子哥面前装到。”
“无聊!”公孙廉把折扇装进袖筒里,转身进屋,“你怎么有空过来?”
“军师生辰,我怎么能不来?”霍少将军笑道,凑近公孙廉的耳边,“已经查到柳自成吃空饷的证据,军师接下来怎么办?”
公孙廉一愣,大大出乎他的预料,“这才多长时间就开始贪了?”
霍少将军摇头苦笑,“没有早晚,只有敢不敢!柳自成知道陛下猜忌我们父子,他深受陛下信任,我们就算把这些证据送上去,也未必能把柳自成扳倒。”
公孙廉轻轻打开折扇,轻轻扇动,清风徐来,让他那颗暴躁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其实就算弄走了柳自成,当有王自成,孙自成……陛下反而会更加猜忌我们。与其一次次被动,不如留着柳自成,掌控在咱们手中。”
霍少将军其实也是这样认为的,与其换来换去,还得费心调查,还不如就留着柳自成,就盯着他。
安插在柳自成身边的探子和一些监视的人,也能继续发挥作用。
真到了契国犯边之时,再想办法控制柳自成,然后接管兵权,打败契国,保证镇西关的安危,保住西北。
京城的皇帝再昏庸,但也不至于杀害一个在危急关头保住镇西关的将领。
当然了,这样做,也代表越权,也会被皇帝忌惮。
不过霍少将军不在意,本来他没有把握保住镇西关,但因为有军师在李娘子的启发之下,弄出来这些火药,他有信心了。
“军师,您说得对。”霍少将军赞同,“咱们宜静不宜动,不仅朝廷的人盯着我们,其实契国的人,也在盯着我们。”
公孙廉感慨,“前有狼后有虎,不过比这凶险的情况,也多的是。放心,咱们这次也能渡过。”
有了军师的保证,霍少将军更加自信。
他年轻气盛,不代表他傻。
这是打仗,不是游山玩水,会死人的。他带着战士们打仗,也想尽力把他们带回来。
就在这时候,一阵爽朗笑声传来,“公孙兄,恭贺生辰安康啊!”
随着笑声而来的,一个身材修长高大,面白英俊的美髯大叔,出现在月亮门外。
公孙廉转头,也不得不感慨,长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看上去很正直的样子,谁能想到私底下真实情况如此荒诞肆意?
曾经他还跟这样的人把酒言欢,畅想仕途,没想到阴差阳错,两个人都没当文官,反而从军了!
后来两个人政见不同,他主战,柳自成主和。
契国来进犯,先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能不能打得过,柳自成先求和。
分歧越来越大,好友反目,分道扬镳。
柳自成长袖善舞,朝上跪舔,朝下严苛,结党营私,现在已经官居三品。
公孙廉才五品!
好气!
不过,当公孙廉的目光落在手上扇面上的青竹,所有的不岔,都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