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舞蹈活动现场的氛围越来越热烈,欢呼声越来越大,舞者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娴熟大胆。
零零把一副清亮的小嗓子都喊劈了,嘴巴里像是火烧一样,热乎乎,干涩涩的。
“恩妍姐姐,我想喝水”,零零捏着小脖子说道。
她的小水杯在恩妍姐姐身上背着了。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水,抬头往旁边一看傻眼了。
嗯?
恩妍姐姐呢?
恩妍姐姐去哪里啦!
零零看着周围不认识的人,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又是小小的一只,缩手缩脚的被人群乱撞,最后挤出了人群。
“哎呦~”,零零跌坐在地上,痛苦的皱起小眉头,“小屁股好痛呀”。
零零抿了抿嘴唇,赶紧站起来,不敢再坐着,怕被人无情的踩上一脚,那样不只屁股痛,浑身都会痛。
零零在人群外面抻着脖子蹦跶了两下,想要找一找八叔在哪儿。
可是……她太矮了,眼前除了脑袋还是脑袋,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算了算了,我还是找个地方乖乖待着吧”,零零兀自嘟囔着,揉着小屁股一瘸一拐的往旁边清净地方走去。
她找了个台阶,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噘着小嘴巴吹了几下,觉得干净了就端端正正的坐下。
小手撑着小脸儿,一双溜圆黑亮的大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心中期盼着八叔能早点儿发现她丢了。
不知过了多久,随机舞蹈活动已经接近尾声。
零零双眼无力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啊——”,困了,好困呀。
八叔,你还没有发现我丢了吗?
零零叹了口气,小手依旧撑着小脸儿,但大眼睛已经不复之前的明亮。
一阵凉风吹过,零零突然瑟缩了下,有点儿冷。
又冷又困……不是太饿。
唔,好吧,比她在小河沟村时能稍微好一些。
零零怕自己真的睡着,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筋骨。
小身体左右扭动着,不经意间眼角瞥到旁边的大桥上坐着一个大姐姐。
零零皱了皱眉,往后看了一眼。
呀……大桥下是一条河,大姐姐是要跳河吗?
师虎教过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糊糊,她不能眼看着大姐姐往河里跳。
打定主意救人,零零的一双大眼睛里就变得坚定许多,奔跑到女人身后,死死拽着她的衣服大喊,“姐姐你不要想不开,不要跳河!”。
女人明显慌了一下,转过头去看零零。
逆着灯光,零零看不清楚她的脸,只看到大姐姐垂下来的胳膊。
于是她不拽衣服了,改为抱胳膊,死死抱着。
她想,这样大姐姐就跳不了河了吧。
然而这时,女人轻轻开口,声音绵软,“小朋友,是你?”。
零零,“……”。
她怔愣一瞬,抬起头依旧没有看清楚女人的脸。
一分钟后,女人和零零一同坐在桥头的台阶上。
零零看着女人的脸,想起来是在飞机上被另一个阿姨为难的阿姨。
“我叫姚茉茉,小朋友你呢?”,姚茉茉打破平静先开口。
“我叫零零,茉茉阿姨好”,零零长得甜,问好的声音也甜滋滋的。
姚茉茉看着零零的眼睛里都是喜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其实我应该跟你说声感谢的”。
零零眨巴着大眼睛,疑惑g~
姚茉茉想到这几天的遭遇苦笑一声,“下飞机的时候你跟我说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一开始我没当真,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
说到这儿,那些痛苦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从小爸爸妈妈便教她有礼貌多忍让,长大了工作了,爸妈又说和气生财,不能跟同事们起冲突,所以她在面对唐姿琳的傲慢时才一再忍让,最终目的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谁都没脸。
可正是她的一再退让,让唐姿琳觉得她软弱好欺负,甚至这次出差还想当着对方公司所有人的面推她下水给她难堪,让她下不来台。
幸好,她及时想起了零零的话,才避开了这一劫。
姚茉茉的眼睛动了动,吐出一口气,看着零零轻轻笑道:“最后结果是我没有受伤,谢谢你的提醒啊”。
零零摇摇头,看着姚茉茉的脸。
她并不是第一眼美人,五官长得都很普通,可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意外的舒适,有一种清秀水灵的感觉。
只是现在她的眼底弥漫着浓浓的忧伤。
“茉茉阿姨,你很难过吗?”,零零问道。
姚茉茉愣了一下,好笑问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零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她的眼睛,乖巧说道:“它们告诉我的”。
姚茉茉,“……”。
“茉茉阿姨,你可以跟我说说呀,虽然我可能会听不懂,但任何难过的事说出来就好啦”,零零说的一本正经。
这些话不是瞎编的,她在小河沟村的时候被假爸爸打狠了,假妈妈不许她哭,她就只能憋着。
可憋着憋着她就可难受了,不光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所以最后她就学会了跟小花小草小鸡们说话。
她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听懂,可她说出来就好受多啦。
姚茉茉看着零零张了张嘴巴,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或者说,对着一个小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终姚茉茉摇摇头,“谢谢你零零,阿姨的难过事……”。
零零知道茉茉阿姨不想说,她也就不追根究底。
说到底这是茉茉阿姨自己的事儿,如果她自己都不想说,别人就是再劝也劝不到点子上,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天真可爱的三岁半小丫头。
零零点点头,“茉茉阿姨不用为难哦,零零都知道哒,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呗”。
姚茉茉弯着眼睛笑了笑,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的心思竟然这么通透。
可是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想也许她小的时候也有这么通透的一面吧。
不为任何事情而烦恼,不为一件事做还是不做而纠结。
那时候对她来说也许是潇洒,可对父母来说却是叛逆到无可救药。
“零零,零零你在哪儿——”
正想着,她就听到有人呼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