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两句吧!”
爷爷实在是忍不住了,眼里竟然浸出几滴泪来。
他如树皮般褶皱的脸,神情复杂。
家里人都不知道怎么办,老爷子向来是严肃又坚韧的啊?
爷爷用手背抹眼泪,声音很低很低地说:
“霏霏小时候,那么活泼可爱的。这件事最大的受害人,还得是她。”
奶奶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轻轻地拍了拍爷爷的肩膀:
“你老糊涂了!孙女毕竟是外人啊,要嫁出去的!难道还指望她给你养老吗?不都是我们的儿子女儿在供养我们吗?”
林老爷子抽了一口烟,也不想再反驳什么。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烂摊子摆在面前,完全和林霏无关。
争这些有什么用?
一家子人盯着爷爷,等着他发话。
爷爷也不想再训斥什么了,平静地说:
“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你自己滚出去吧!”
林刚一阵胡搅蛮缠,还是被赶了出去。
林刚在门外“嘭嘭嘭”地砸门,口中念念有词。
“父母也没有替孩子还钱的义务,要是回来找我就直接报警了!”
爷爷气得一下子站起来,往大门方向走。
门外的声音减弱了。
林刚骂骂咧咧地走了,盘算着明天早上再来。
夜已经很深了,林霏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接受姑妈的建议了。
老小区隔好远才会有一盏路灯,灯光也只是昏黄的。
大部分路段,黑暗都铺天盖地地裹挟着林霏,她不寒而栗。
林霏打开了手机的后置灯。
她成了漫漫黑夜中很显然的一团白球。
要不?问问助理能不能来接一下?
感觉自己的咖位没有那么大吧,工作人员肯定都下班了。
林霏走到了小区门外,整条街都空空荡荡的。
她翻开了手机的打车软件。
所幸,还能找到一辆车,只不过要多等一会儿。
夏天,到了半夜竟也燥热不减。
热潮,热热的风将林霏淹没,狠狠地吻住。
林霏的头发被吹动。
她瞬间有些恍如隔世。
魂穿到这个人身上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林霏上一世在清大的经历,好像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嘿!小兔崽子,你倒是站在这儿逍遥!”
林霏孤零零地站在街边,一袭蓝色连衣裙轻轻地随风飘动,眼中尽是迷茫和焦虑。
林刚非但没有任何怜爱之心,反而一股怒火涌上他的心头,他快步走向林霏,每一步都像是在踏碎地面。
林霏也察觉到了林刚的接近,她的心跳得更快,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原身这位“林霏”究竟有多软弱不堪。
反正,林霏上一世可是个体育健将。从初一开始踢足球,一直踢到大一。
在高中打班级足球联赛的时候,还冲在前面当前锋。
和男生们进行身体对抗,也是不在话下。
林刚伸手想要打她。
林霏并没有被打中,她凭借一股脱身的力量,推开了爸爸。
可这样的反抗只是短暂的。
如果是近身肉搏的话,一个未成年女生怎么可能比得过成年男士?
很快,林刚就占据了上风,连续几下,林霏被打得头昏目眩,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真是长见识了?怎么会有爸爸这么对女儿的?
林霏原身的记忆开始涌现。
童年阴影,要变青年阴影了吗?
林霏并没有绝望。
因为,她还没上腿呢!
好久没踢足球了。
还是人形渣男足球。
好激动!
林霏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穿着裙子。长腿猛抬,漂亮的回旋踢,直踹林刚的心窝!
林刚的身体,竟然直接飞了出去,“噗”地一身倒在后面的草丛中。
幸好后面不是杠精铁板,不然林刚小脑怕是保不住了。
“反了,你这个小杂种,反了!”
林刚痛苦地捂着心口,指着林霏骂。
哎呀,你看这个叔叔,他好像一条狗啊。
林霏从来都是看不惯赌狗的。
要是他少做点孽,现在不就安安稳稳地在家人的庇护下过着好日子吧。
才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只能逮着老婆孩子欺负。
“呵呵,从生物学的角度,只有像豌豆这样自花传粉的生物才叫纯种。两性生殖的生物,都是杂种呢。”
“从人伦的角度,我……应该是你的女儿吧?”
“赌狗不会还被人带绿帽子了吧?”
林霏嘲讽着摇摇头。
“真是太可怜辣!!!”
林刚被她的嘴炮气得眼冒金星,想站起来反抗,却发现浑身无力。
林霏完全不想理这个渣人,拿起手机关注着司机的动向,准备去马路对面等车。
突然,背上有一个冰凉的触感。
林霏心念一动,林刚这就爬起来了?
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思忖此时的处境,林霏反手抓住那只手臂。
转身,把那个男人的手狠狠地向下掰!
“别别别……是我,是我!”
林霏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眼睛,一下子慌了神,把他的手松开。
突然松了力气,林霏重心不稳向前倒去,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人好像也被这突入其来的变故吓住了,呆愣在原地,直到被慌慌张张推开。
“对不起……看你晚上一个人在路上走,太不安全了。你现在不应该是在宿舍里吗?”
清亮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熟悉的味道萦绕过来。
“张pd!”
林霏有些恍惚,怎么会在这儿碰到?
张一澜闻到林霏越发幽香的,茉莉般的体味,自己忍不住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刚刚林霏,直接扑进我的怀里了……
长长的睫毛,水汪汪的眼睛,红嫩的嘴唇。
好近啊,都快要亲到我自己了。
“内个……在私下里,叫我张一澜就好了。”
林霏的思绪立马回到了那次,和张一澜在练舞室私下见面的时光。
他也是这么说的。
林霏回顾着那天张一澜对自己的承诺。
像是拆了一颗糖,丢进苏打水里。随着时间悄悄溜走,糖果一点点融化,直到最后整杯水都是甜的,连同里面涌起的无数气泡也是甜的。
“那张一澜为什么称呼我为‘你’呢?”
林霏歪着头看着张一澜。
和他在一起,好像自己就是会轻松一点呢。
“叫我林霏就好了。”
两个人都回忆起了练习室相约的场景,默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