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暗红如血的衣袍,上面绣有各色的毒虫图案。
恋月脸色大变,脑海里倏然想到她之前在南诏王宫的场景。
那时候,洛川还未前往大楚,她还在南诏王洛川身旁伺候,有天洛川突然收到一封密函。
他拆开看后,脸色微变,沉思了很久,方才诏来殷暮,然后附耳在他耳畔低低说着什么。
殷暮闻言,脸色异常凝重,他匆匆离开后,洛川便撤退了当时所有伺候在侧的丫环。
一直到两个时辰过后,她奉命前往洛川寝殿奉茶,在她斟茶倒水的时候。
寝殿的门忽然开了,她无意间瞥了眼,谁知那一眼就足以让她胆寒。
她看见一袭暗红如血的衣袍从寝殿里飘出来,之所以用飘来形容。
是因为,那人佝偻着背,形如骷髅,拄着拐杖,瘦如骨架的身体像是被塞进那宽大的衣袍之中,如一件衣服在飘一样,像极了传说中的鬼魅。
恋月当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更不敢抬头细看,所以那人长什么样子,她根本没看见。
唯独那件暗红如血,透着诡异色彩的衣袍,一直萦绕在她心中,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没有想到,事隔半年,她居然在大楚这里再次看见。
此时,树后伸出一只满是褶皱的手,手里正握着一只药瓶。
苍老暗哑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将军,把这个收好。”
“这是?”
楚清寒犹豫的看着她手里的药瓶,迟疑了一会,还是接了起来。
“这是……她第二次要喝的,切记一定亲眼看着她服下,方才有效。”
“是,我记住了!”
恋月看到这,脸色异常惨白,恐惧一寸寸在心口蔓延,她不由后退数步,本能的想逃离这另她窒息的地方。
谁知太过惊慌,脚底不稳,连退数步后,撞在墙上。
“啊……”
她惊叫一声,复又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遭了!
肯定被发现了!
恋月错愕地往二人方向望去,果然,隐在树后的人影倏然侧过脸,与恋月对视。
恋月惊呆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满是褶皱不说,脸上的肉已经腐烂,正往外渗着浓水,一双凹陷进去的老眼,泛着精光,此刻正森冷地盯着她。
恋月只觉的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她扶着墙,身子往前一倾。
“呕……”
刚刚吃的早膳全部吐了出来。
那人见恋月正在呕吐,老眼微眯,形如骷髅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条毛茸茸的血虫。
此刻,正逼近恋月。
一旁的楚清寒看出来她的用意,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厉声问。
“你干什么?”
老妪抬眸森冷地盯着她,“还用问吗?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够永远保守秘密。”
言外之意,她这是要杀了自己!
恋月猛的抬起头,惊恐地望向逼近的老妪,连连摆手。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要杀我!”
“呵呵!”
老妪奸笑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眼底杀意浓烈。
“不要……”
恋月眼泛泪光,求助的目光望向楚清寒,哀求道,“楚将军,求你了,救救我!”
此时此刻,她唯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楚清寒身上。
“姑娘,你求谁都没有用,谁叫你看到了我!”
老妪阴森的笑着,像个索命厉鬼,将手里的血虫向恋月咽喉部位抛去。
“啊……”
恋月看着圆滚滚的血虫袭来,吓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眼看血虫就要咬到她喉咙,一直迟疑犹豫的楚清寒终是没忍住拔出了剑。
长剑淬着阳光,晃的老妪眼前一花,只一瞬,那只血色的虫子就被拦腰截断,身子掉落在地,蹦跶了两下,终于不动了!
老妪看着自己心爱的虫子在她眼前变成两截残尸,气的差点冒烟。
她瞪大眼睛,颤抖的手指向楚清寒,扯着暗哑的嗓子喊,“你……”
楚清寒收了剑,连忙握拳抱歉道,“老妪,冒犯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恋月也是一条生命!”
“她……她该死!”
老妪眼睛染上一层火焰,正欲出手,楚清寒快她一步,挡在恋月身前。
恋月紧紧挨着楚清寒,缩着脑袋惊恐无比的望着老妪。
“楚将军,救我!她真的……要杀了我!”
楚清寒没有回应她,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老妪。
“老妪,给我一个面子,饶了她!”
“你杀了我的血虫,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老妪此时,老眼冒火,胸脯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要一口气上不来,魂归西天。
“对不起,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出手的。”
楚清寒抱歉不已,但虫子已死,她知道自己赔不了!
“你……你一时情急,你知道我培养这只血虫,花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吗?”
老妪额头青筋暴起,因为过度激动,脸上的浓水不断溢出。
“对不起,事已至死,我也没有办法,恋月她只是不小心看见,我担保,她绝对不会把今日所见之事说出去。”
“是……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什么都没有听见。”
恋月害怕极了,不断附和楚清寒的话。
老妪闻言,眸中的怒火渐渐散去,嘴角抽搐了两下,方才扯出一个怪异的笑。
“楚将军,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他日要是出事,我看你怎么交代。”
音落,她抬手捂住嘴巴,忍不住低嗽了两声,灰白的发丝散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老妪,本将军承诺的事,必定做到,你大可以放心。”
“哼!楚将军,好自为之!我要回南诏了,记住……此药……”
说到这,老妪睨了眼恋月,嘴角再次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向楚清寒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楚清寒蹙眉,心中虽然不愿,但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仔细倾听。
老妪意味不明的斜了下嘴角,方才压低声音说着接下来的话。
一向处变不惊的楚清寒闻言,只觉的毛骨悚然,清冷的眼底漫上一层难以言喻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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