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将军继续说道,
“人家栾大人,如果有你等这样的格局和胸襟,他岂能坐到今天那个位置,简直是笑话!”
“俗话说,胜败乃兵家之常事。至于上辽战役的失利,它包含因素应该很多,我们总不能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栾大人一人身上吧。”
“要知道,人家可是五代贤臣,焱国的江山都是人家老太爷帮着打下来的,大王对栾大人是何等的器重。这次派他来边关视察,就足以说明问题。”
“行了,听我的吧!这个不用再议了,保持原计划不变!第一站先参观纪念馆。”
将军一言九鼎,不容置疑。
第二个争议点,主要集中在接待餐上。
第一顿接风宴如何安排,将军想听一下主管后勤的副将意见。
站起身来的副将,皮肤干燥,身体彪悍,瞪着公牛般的大眼睛说道:
“这个,我觉得没啥好研究的,上级巡视是来检查我们的战备情况,是实打实的巡察,没必要在吃喝上做文章!”
“依我看,咱们就以实为实,他们一行巡查到哪,咱们就安排吃到哪!这是其一。”
“其二,至于吃什么,我想,咱绝不能和都城比,栾大人在宫里人家啥没吃过,啥都见过。就咱边关这现有条件,你再怎么弄也弄不出什么新花样来,与其这样倒不如将士们吃什么,就给他们来什么。这样也好让他们实地了解一下咱前线的真实情况,岂不一举两得。”
众人觉得副将说的在理。
可坐在我旁边的金锁一听,又坐不住了,起立对副将说道,
“王强将军,此言诧异。我不同意你的意见!”
“金锁侍卫请讲!”
金锁对王强副将显然不放在眼里,声音高八度说道: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同时也是咱边关的贵客。”
“人家作为朝廷大员,在上面给咱们说句好话,够咱们干几年的。你以为餐饮接待就是吃吃喝喝吗,你考虑得未免太简单了。人家不仅要看咱战备情况,更看重咱们对他的重视态度。这一点千万不能含糊!你明白我说话的意思吗,王将军1”
说完,他有意看了一眼修成将军。
将军没作表态,意思是让他接着说。
金琐又说道,
“人家在朝廷啥都见过,这一点没错,啥都吃过,这也是事实。但这位伙计据我了解,他可是咱们大焱国接待方面的行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吃喝接待方面应该也是他考察我们的一项,万万不可大意!”
副将听金锁之言,很是无奈,又无力反驳,只好顺着金锁的话茬儿说道,
“那照你这么说,也简单,咱这有的是食材,全都是纯天然的,刨冰捞鱼,上山打鸟,抓上几只山羊也不成问题,而且我保证会比他们在宫里吃的新鲜。”
将军听罢不语,却用手指指向我。
我坐在后排,不知所措。
“你,对,就是你,刘半程,你说说!”
我当时就傻了。
让我说啥?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怎么到焱国边境的。我啥时候回去,我家媳妇,还有孩子都在家等我呢,哪有心思跟你们研究这事!
更何况,我对这个朝代的人吃食习惯一点都不了解,让我站起来说啥?
我支支吾吾地站起来。
向前凑了凑,说道,
“我真的说不好,将军!”
“有什么说不好的,只管讲就是了!”
没有退路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管他对错呢!
“将军,这位姓栾的,我在史书上好像了解一点这个人,他的确在吃吃喝喝方面很有名气,刚才这位王将军也说了,咱们掂对点儿边关的特色,这么考虑也对头。除此以外,按照我们老家的习惯,迎接客人,菜码应该大方一点,别抠抠搜搜的,那样会影响将军您和边关部队形象的。我的想法是,要上就上大盘菜,而且还要上一道像样的压桌菜,这样才能显示出您修成将军和边关将士对朝廷大人的尊重。”
将军一听我这么一说,拍了拍大腿,身上的盔甲哗哗直响。
“行,行,这个意见很好,至于上什么菜,上什么压桌菜,你就掂对吧,我相信你,这个权力就交给你了!”
什么,什么玩意就交给我了,我心里可一点谱都没有,只是信口这么一说而已。
将军明显意犹未尽,接着又说道,
“别忘了,接待栾大人,要大方,要亮你刘半程的绝活,要把银子花在刀刃上。你刘半程出菜谱,由金锁来采购。”
金锁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向前握了握拳头。
之后众人还讨论了其他事宜,没一会,大家就按将军的安排分头准备去了。
这里长话短说。
就这样,我和伙计们在灶房的蒸气里忙碌了一个整天,中午饭都是换班吃的。
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晚宴所需菜品,全部准备停当。
也就在这时,草原上残阳如血,远远地一支人马,正烟尘滚滚,直奔大营而来
修成将军率领众将领急忙赶到营外,两旁列队迎候。
一位个子不高,身材偏胖的官员缓缓地下车,与将军众人一顿寒暄。
之后一行人等在将军的陪同下,都挺着胸,扬着脸进入营区。
他们先踏过红红的地毯,又绕过将军的中军帐,一路往东,直奔那条长型大帐而去。
那座长型大帐,就是上辽战役的纪念馆所在,金锁早就在那里等候。
因为该上的菜品都已准备停当,索性我就跟在迎宾队伍后,想去看个究竟。
俗话说,好奇害死猫,无事寻烦恼!
此时此刻,我看到,修成将军和栾柄义大人,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走在最前面,有说有笑,犹如久别重逢的老友。
我在这方面就特别佩服古人这一点,特别是佩服修成将军。
你看人家将军,不光雄韬武略,在官场上人家也不白给!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一个谦卑谨慎,有宾有礼,一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这样的两个人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可人家将军都不写在脸上。
哪像我们当厨师的,肚里装不下二两香油,一点城府都没有。
这不,说着说着,我就口无遮拦,竟出起了洋相。
因为我发现,来宾的一行当中,竟有一位身着铠甲的女人,正紧随在那个矮个子官员身后。
她身材修长,步伐轻盈,体态匀称,又非常优雅。
特别是她发髻上的那把玉簪,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情不自禁,甚为惊喜,以为是自己的梅花呢!
于是就紧跟几步,来到她的身后,靠近她,悄悄地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梅花,你怎么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这个女人一点都没有惊讶,还回过头。
她回头的那一瞬间,让我一下子看清了那张冰清玉洁、圆润娇好的脸庞,就连她脸颊上那微微浸出的汗珠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女人的那双大眼睛,正视了我一下,犹如一汪清水,要把我的心融化。
她那声音,涓涓的,柔柔的,很是舒缓。
而且她的这一回头,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也随之飘了过来。
我晕了一下。
又觉得对方好像是在说,
“你都来了,还不允许我来吗?”
这一说不要紧,满心欢喜的我,喜出望外,还想多说几句,又怕别人听见。
只听这女人又轻轻地说,
“你真傻!”
可是,听到“你真傻”的同时,我又听到另外一个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很直接、很刺耳,特别短促。
“你在胡说什么?”
我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
竟然吓了自己一大跳。
显然是自己又出现幻觉了!我心脏跳个不停。
“刘半程啊,刘半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我偷偷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好在这位女子并没有因此恼怒,继续往前走。
周围的人只是回头看了看。
好像没有人听清这个女人在说我什么,也没有谁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可我却十分懊恼,趁人不注意,竟偷偷地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一记耳光
这时,一行人等按照前后顺序已经进入纪念馆。
纪念馆内,火把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