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
暮春,望六日,拂晓时分。
丹阳城,内城,大殿之中。
十二名缀衣人队伍悄悄潜入大殿,包围着中心位置身披铠甲的熊眴。
熊眴手持长枪,站在台阶之上,摆开战斗架势,双目怒瞪台下一众缀衣人:“你们是何人,居然敢与兽部勾结,拿我楚国立威?也不怕折在这里?”
队伍前列,一个身穿蓝色长袍,身材魁梧,皮肤苍白的老者双目凌厉如鹰的盯着熊眴。其浑身气质繁杂却又融洽,既有诗人的浪漫,文人的风骨,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又有征战沙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依稀可见年轻时英武帅气的影子。
蓝袍老者抽出腰间长剑,指向熊眴:“吾等受人所托,今日特来取你性命。”
“狂妄,今天本王就先宰了你。暗卫,跟我上。”
熊眴愤怒的冲着身后喊罢,便带头冲锋,向着对面疾射而去。
身后,十几名暗卫一拥而出,跟随熊眴与对方在大殿之上缠斗起来,各色锋芒纷飞,刀光剑影不断。
内城侍卫听到动静后迅速封锁内城城门,并不断向着大殿汇聚。缀衣人迅速分出五人,在大殿门口与赶来的侍卫进行激烈的交战。
…………
丹阳城,外城。
极速奔袭回城示警的冉鉴一众,在野兽的追击下,仅寥寥几人返回。由于内城封锁,与国君失联,众人在熊彻的安置下返回城中疗伤。
红樾、鬻洪、霜华三名将帅在熊彻的命令下,带兵登上四周城墙,防御外敌。
亲自带兵守城的熊彻,望着内城一锅粥的乱象,城外隐隐响起的轰鸣声,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在熊彻的通知下,楚国公子熊茂擂动战鼓,阵师开始启动护城法阵,祭祀分成多处不断进行着备战。
“咚~咚~咚咚咚……”
鼓声如雷,撼天震地,使人血液上涌,有股使不完力量的错觉……
“还来。”
“国君又喝多了?又在戏弄咱们?”
“这么早就喝酒,有完没完。”
“国君,你可是有先祖风姿,筚路蓝缕,开疆拓土的贤君啊,怎么现在……”
在经历了上次的欺骗之后,丹阳城内的居民们不但没有奔向城墙支援,反而愤怒的对着内城指指点点,各种抱怨、谩骂之声不绝于耳。
丹阳市令,奴隶摊位,听着战鼓声起,听着周边各种难听的话语,刘列惊疑不定的顺着众人目光看向内城,口中喃喃自语:“没听我那便宜表弟说有战事啊,难不成真像大伙说的,国君开始昏聩了?”
曾经与李华蕴打交道的奴隶摊小贩朱大,闻言悄咪咪的走到身旁问道:“掌柜的,你说……”
“说什么说,说什么说,今天卖出去几个?生意不做了?盯着去。”
刘列不耐烦的打断朱大,训斥一顿之后背着手,摇着扇子向着市令外溜达。只是还未走远,旁边布摊老板便挥手招呼停下,向其打听到:“列掌柜,您消息灵通,给说道说道呗,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要不要去过去?”
“有啥可说的,就是国君他…他…他…这么大手笔?”
‘消息灵通’的刘列还未开始吹嘘,便结巴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怎么了?什么这么大手笔。”
红富停下整理摊位的动作,疑惑抬头,看到一圈红光从四周城墙方向升起,缓缓闭合。
懵逼了片刻,意识到丹阳城防御大阵开启,下意识的想要响应。跑出几步后便悻悻返回,痛心疾首的骂道:“怎…怎么敢的啊!”
“昏君!”
“败家玩意儿!”
“耻辱啊!”
“……”
周边摊位的‘老板和居民们’在反应过来后,不再保持沉默,整个市令内充斥着混杂愤怒的谩骂声。
远远望去,城内居民纷纷走出房屋,院落内、街道上、贩夫走卒、平民百姓或目瞪口呆,或痛心疾首,或破口大骂。
城墙上,熊彻看着烽火台上滚滚而起的浓烟,担忧的望向内城大殿。眼角的余光扫到城内,看着神情愤怒不断对着内城指指点点的居民们,熊彻疑惑不解的盯着此景象沉思。
“遭了!”
熊彻大喊一声,随后急切的对刘喜安排道:“刘喜,快带一队人去城内通告,认真说明情况,同袍们已经不信任我们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厉王之事前车之鉴,怎么就忘了呢!”
熊彻边感叹边望着城外“无尽”的兽潮,对着其余将士安排道:“众将士,收吊桥,准备战斗。”
城墙上的士兵们无心关注其他,弓箭手随时准备着发射箭矢,祭祀们浑身散发着火红的光芒,甲兵们握紧手中兵器,等待着熊彻的命令。
“吼~”
就在此时,西侧不远处山脉上,乌云滚滚,树木倒塌。山顶之上窜出一只巨型野猪,前蹄不耐的蹬着土地,两根獠牙弯曲斜着指向天空,赤红的双目凶狠的盯向远处的城墙上的众人,漆黑如墨的毛发,近十丈长的身躯让众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北侧一声鹰鸣,东边一阵虎啸传来。而唯一平静的南面,江水翻滚,电闪雷鸣,仿佛其中藏有大恐怖。
随着灰尘散去,一个带着鬼魅獠牙面具的身影跨坐在巨型野猪背上。上身赤裸,肌肉炸裂,脖子上一串兽牙项链,腰间挂满了铃铛、方印,左手拿号角,右手持长斧。随着其吹响手中号角,巨兽在一里之外站定。山顶陆陆续续冒出一批骑着异兽的部下,如蛮荒之人一般跟随头领屹立山峰之上。
随着丹阳城内鼓声的连续变换,士兵们调整好守城器具,跟随鼓声的变换战意不断高涨。护城大阵的光芒在阵师的操作下缓缓开启,‘文明’与‘野蛮’的碰撞即将开始。
随着双方气势不断高涨,城南乌云迅速的向着丹阳飘来,密集的雷电向着大阵不断轰击,城墙上方的红色光幕阵阵扭曲,未完全抵消的电弧顺着扭曲的大阵一路向下,地面一片焦黑,众人众兽目光紧盯着随时可能破碎的大阵,等待着交战那一刻的到来。
丹阳城内。
街道上。
“丹阳有难,荆楚之人速速赴战。城外……”
收到熊彻的命令,刘喜与众士兵分散开来,于城中奔跑着不断示警。
“现在开玩笑这么大手笔?”
“昏君,昏君啊!”
“切,丹阳有难,跟我郢城有神马关系。”
“……”
市令内。
看着城内民众不断的谩骂与调侃,而自己那远房堂弟却在城中不断奔跑,大声劝说着众人,刘列下意识的感觉情况没那么简单。
犹豫抉择了一小会儿,再次抬头看向被围在中间遭受众人“口头讨伐”的堂弟,决定帮其一把。
“大伙听我说一下,那位是我的远方堂弟,跟随彻公子殿下,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城外应该真有战事,需要我们的帮助。况且,跑一趟也不耽搁大家什么事儿,若真有战事,那就麻烦了。”
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支持声,刘喜感激的转身看去:“列老哥,多谢!”
身旁正在卖布的红富疑惑的扭头看向刘列:“真的假的?”
“真的,我堂弟只听彻公子的命令,这事儿真有可能,我刘列给他做保!”
市令内的众人闻言不再一味谩骂,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难不成真有战事?”
“有可能,就算国君昏聩,大夫们也不会啊,而且好多国策都是彻公子订下的。”
“走,收拾一下过去看看,毕竟这么大阵仗。”
“走吧,反正看一下也不耽误事儿,如果还是假的,那楚国就完了,我是要走了。”
“……”
刘喜看着众人逐渐转变想法,激动的看着支持的众人:“叔伯兄弟们,丹阳感谢大家!如果不是,我刘喜……”
“你激动啥,你就是办事儿的,就算被骗了也怪不到你。”
“就是就是。”
“怪你这小兵干啥,我内弟也在鬻将军手下做事呢。”
“俺也一样。”
“……”
看着众人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整理行装。刘列走到刘喜身旁低声问道:“老弟,交个底儿,外面真的有战事儿?”
刘喜喘着粗气,揸把着嘴说道:“真的……有兽潮。”
“兽潮?那应该没事儿。过会儿攻不破大阵,它们自己就散了,何况附近强大的异兽不是都没了嘛?”
“应该……应该是兽部的手笔。”
“兽部?他们不是都解散了嘛?”
“不知道。但四面同时发生兽潮,还有人在后面指挥,除了兽部,没有哪个国家能有这手笔,况且这规模最少也是军一级的。”
“嘶~那就是四军攻城了,边军干什么吃的!境内巡防干什么吃的!这么大阵仗,都围城了还没有消息传回。”
“或许……不会的,四大长将军,神一样的人,何况还有荆老军帅坐镇。若不是周……”
“老弟,慎言。”
“……”
“轰隆隆隆~”
乌云密布于丹阳城上空,护城大阵不断扭曲,街道上余下一部分不信刘喜之言的人,猛地抬头望向头顶,极速收拾摊位,向着家中跑去。
“不说了,我得抓紧再通告一遍,就得去城墙守卫了。列老哥,若此战侥幸存活,老弟请你喝两盅。”
“两盅?都跟着彻公子了,还那么小气,回来我请你喝个够!我也收拾一下,城墙见。”
“城墙见。”
两人刚刚散开,一阵号角声响起。街道上、市令里、庭院中或工作或溜达的民众急切的返回家中,持械带甲,告别家人,向着城墙处奔去。
…………
丹阳内城。
中心大殿。
战斗打碎了殿内原有的各种器具,木屑混杂着鲜血让原本干净整洁的大殿泥泞不堪,立柱之上满是剑痕枪口,几个较深之处几乎将其斩断。地面上遍布的尸体多数已看不出人形,残肢断臂散落在大殿各处。
原本在熊眴的命令下冲出的十七名暗卫,现仅剩重伤的两人苦苦坚持着战斗。暗卫丑左臂齐肩而断,仅剩的一条胳膊伤痕累累的握着一把断刃,鲜血顺着满是豁口的武器不断滴落,融入地面泥泞之中。暗卫寅身上一道巨大的刀口几乎将其拦腰斩断,身上多处被长剑穿刺的剑孔,双手紧紧的握住短钺,恶狠狠的盯着对面。
丑卫双目通红地将体内所有巫力注入短刃,猛然冲出,在刺出的一刻,迅速变换方式,反向持刃,狠狠扎下。寅卫同时横向挥舞手中短钺欺身而上,配合着丑卫一起攻向对面的长发剑客。
长发剑客转动手腕变换招式,架开丑卫又快又狠的短刃。双方接触的一刹,长发剑客感觉虎口猛地一震,趁机借势向后退去,同时侧身躲过寅卫的攻击,随后再次厮杀在一起。
三人战斗之中,暗卫两人虽在围攻长发剑客,却很少伤到对方,反而两人身上时不时的溅起阵阵血花,浑身浴血,宝衣破碎。
其余缀衣人中,仅剩余一高一矮两名剑客存活,其二人手持长剑守在大殿门口,抵挡着一波波不断冲击的卫兵。脚下的尸体和两人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双方依然悍不畏死,拼命互攻。
反观大殿中心位置熊眴与蓝袍老者的战场,周边无人靠近,剑光四射,枪芒如线,互相攻伐之间,两人身上的伤痕不断增加,熊眴身上宝甲满是剑痕,蓝袍老者长袍破碎,移形换位之间,脚下洒落阵阵血滴。
熊眴一枪刺向老者,却被其弯腰躲过,枪芒刺中大殿支柱,其上光芒暗淡,出现一道碗口粗的大洞。随后熊眴紧接着一枪撩过老者胸口。刺啦一声,其破碎的长袍内,宝甲被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溅起,胡须满天飞扬。
同时老者也趁机一剑划过熊眴肩膀,给熊眴留下了一条寸许深的伤痕。白骨外露,胳膊无力下垂,鲜血大量涌出。
熊眴紧接着顺势换手持枪横扫,打在老者长剑之上。顿时,双方武器神光乍显,亮起刺眼的光芒。两人趁机一触及退,远远拉开距离。
蓝袍老者长剑倒持,紧盯着熊眴铠甲内的宝衣感叹的问道:“啧啧,盔甲只是个幌子,里面穿着荆衣,我说怎么感觉那么不对。你们的祖传艾甲呢?怎么没穿?”
熊眴不理会蓝袍老者的问题,双目盯着其手中长剑,口中连连嘲讽:“元戎剑啊,怪不得能划破荆衣的防护。呵呵,还真是王权旁落,天王势弱,谁人都能欺负一把啊。”
老者闻言愤怒的说道:“荆楚蛮夷之人,胆敢妄论中国之政。”
熊眴亦火气上涨:“先祖鬻熊,文王之师,吾为蛮夷,尔等为何?”
“你!”
“先祖丽、狂、绎皆侍武王,姬氏羞辱先祖,可对的起先辈?蛮夷,蛮夷……先祖渠王有言,吾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
熊眴说完,不再理会蓝袍老者。手举长枪,双目紧闭,嘴中念念有词,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浑身发出浓厚的红色光芒,枪尖燃起烈焰,大殿内温度骤增。
厮杀中的众人感受到旁边气势,纷纷止住战斗,连连远离两人战圈,不断向着大殿之外退去。
“鬻子术法?祝融枪?”
看到熊眴的动作,老者喃喃两句。思索刹那,便双手持剑竖立身前,闭目静立,浑身散发出的森冷气息让众人再次后退。
就在两人睁眼的霎那,同时如闪电般冲向对方,相互攻伐。耀眼的光芒一阵阵亮起,众人被余波不断掀飞。在两人分开片刻,蓄力结束之后,再次冲去。惊人的能量冲天而起,刺破大殿,直冲云霄,撞的护城大阵剧烈抖动,几乎变得透明。
“轰~”
一阵尘烟飞起,众人狼狈的起身,睁开滴血的双目看向战场。只见大殿倒塌,两人的兵器互相刺穿对方,如雕塑般屹立在废墟之中,浑身鲜血混杂着灰尘顺着伤口缓缓滴落。
“尹太师!”
“国君!”
殿外众人目眦尽裂,尽皆向着两人冲去,废墟之中再次开启乱战。只是仔细看去,人群中长发剑客的身影早已不见……
…………
丹阳城,外城。
在众人积极备战之时,内城突然传出剧烈的爆炸之声,一阵耀眼的光芒从内城大殿之处冲天而起,险些将不断扭曲的大阵打破。
西侧城墙。
“准备迎战,祭祀祈福,神弓师准备进攻,檑木、滚石、狼牙拍准备,重甲师防守,别放任何一只畜生进城……”
熊彻一边担忧地看着内城,一边给城墙布防。再次扭头之时看到刘喜已经面带喜色地返回,猜到结果的熊彻心情好转一丢丢。
“公子,城内民众已经开始准备了,等会儿怎么安排他们。”
“兽部突袭丹阳,准备肯定不会充足,应该不会破城,城门之处应该最安全,让他们防守城门,以防万一就行了,你也去准备吧,还是跟红光配合。”
“那公子你……”
“滚去守城。”
“是。”
刘喜说完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这个比他还小的公子,依依不舍的前去参与城防。
“攻城的都是野兽,拿拒篱干嘛,你个逗比……”
“红光,你才是逗比,你个大逗比!你再骂我,咱们友尽啊,公子他都不骂我的!”
“你蠢的公子都不屑骂你了。”
“这样嘛?”
“对,还拿着!快过来帮忙,这祭祀和工匠往里面加啥了,这么重。”
“骂我逗比,骂我蠢,还边骂边让我帮忙……红光,你给我等着,此战结束了咱俩再算总账。”
刘喜掰着手指算完红光的恶行,便与其一起艰难的抬起檑木。
“还真够沉的,那群逗比加啥料了,咱俩全力都抬得这么难。”
“别废话了,继续。”
“得嘞。”
在护城大阵透明化,几乎碎裂的前夕,众将士急忙做着大战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北侧城墙。
红樾带着众多将士备战,看到冲天而起的光芒,心情跌落谷底,眉头紧皱。思索片刻之后,再次看向城门外,一手拄矛,一手持弓,背负箭壶,冲两侧手下喊道:“将士们,身后就是家人,我们要阻止城外这群畜生进城,准备迎战!”
不待众人响应,红樾举起手中长弓,慷慨激昂的再次大声喊道:“吾荆楚,蛮夷也,惧畜生乎?”
“不惧!”
“渠王之力,羿尤不及,征战四方,扬我楚国威名,渠王之志,岂是城外畜生可辱?杀!”
“杀!”
“国君勇武,南启众濮,筚路蓝缕,开疆拓土,吾荆楚儿郎,岂可惧战!”
“战!”
“……”
随着红樾的不断动员,众将士神色激昂,紧紧握住手中兵器,面色冷毅地盯着城外,随时准备战斗……
东侧城墙。
城中光芒冲天而起,但鬻洪仅仅扫了一眼,便转头继续兴奋的望着城外搓手。
“弟兄们,守城多么憋屈。等下国君把大阵放下来后,可敢跟我一起冲出去?杀穿了他们,以后全丹阳可就不愁肉吃了。此战结束,我请大家喝酒!”
“好,把洪将军喝穷!”
“哈哈,还是跟着洪小将军痛快。”
“等下都别跟我抢,我要第一个上。”
“滚蛋,说的跟你能抢的过洪将军似的。”
“……”
一片嘻嘻闹闹之中,整片东侧城墙充满了欢声笑语,众人摩拳擦掌,单脚踩着城垛随时准备跃下,完全没有被围城的气氛。
“那只大虫归我,其他的你们看着分。重甲师守城,别放过一只畜牲入城,神弓师……你们随意,其他人跟我冲锋。祭祀?祭祀!你们别整那些废石头了,快,给我们祈福,我们要杀穿他们!”
鬻洪刚给众人安排完任务,各师帅就开始抢夺目标。
“长枪师跟随洪将军冲锋,护卫左右!”
“那群大个牛啊啥的我们重戟师包了!”
“那群野猪归我们斧钺师了!”
“那群狗子归我们长矛师了!”
“那是狼!唉,这一战真羡慕你们。你们放心冲锋吧,城墙交给我们重甲师了。”
“你羡慕个锤子,以前都是你们打前战。你们放心冲吧,神弓师所有弓手给你们支援。”
轻車师师帅的声音幽幽从城门出传来:“都别说话,我现在太羡慕你们了!”
“……”
南侧城墙。
中年将领霜华凝重的喊道:“彻公子将大部分祭祀都调到咱们这边,咱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护好城墙和祭祀们,同时,不让任何一只畜牲越过城墙!”
“是,华将军。”
想到熊彻的交代以及鬻洪那莽撞的性格,霜华赶紧补充道:“除重甲师、长刀师外,其余各师随时准备支援东边鬻洪将军,鬻强负责此事。”
“强,得令。”
…………
丹阳城上空。
在众人或兴奋或凝重或紧张的情绪下,护城大阵终究没有挡住雷电的轰击,被消磨殆尽,红光彻底消散,丹阳城彻底显露出来。乌云闪烁了几下,雷电不断酝酿,最终直至消散于空中,也没有再次劈下。
丹阳城内。
战鼓声开始接连变换,急促而剧烈的鼓声不断刺激着众人的情绪,看不见的力量顺着鼓声涌入众人体内,士气战力开始不断上涨。
号角声起。战鼓擂动。战斗在大阵消散的瞬间爆发……
西侧城墙。
“吼~”
城外兽潮密密麻麻地蜂拥而上,各种毛色的野兽好似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彩色的地毯。地面传来的震动声伴随着各式各样的兽吼,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放~”
随着熊彻的指挥,在神弓师师帅弓目的命令下,无数箭雨冲天而起,遮天蔽日。随着箭矢的落下,无数防御一般的凶兽被箭雨射杀。紧随其后的凶兽毫不畏惧,依然不停向前奔跑。其中长满鳞片的银甲狼,皮肤坚韧的蛮牛,身形敏捷的诡豹等等异兽已接近护城河。一群巨型野猪、巨象浑身插满箭矢,却毫无血液流出,速度不急不缓的向着城墙靠近。
“神弓师继续,祭祀、其余各师准备。”
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连射出,但由于距离过远,除击杀了一些普通凶兽之外,再无建树。
其余各师的兵士们扛起各种护城器具放至城垛之上,神情紧张的盯着城外兽潮。祭祀们则浑身冒出各色巫力,双手捧起一团又一团的火焰,不断飞向檑木、狼牙拍。
“呜~呜~”
城外号角声变换,跑在最前列的银甲狼在快要冲入护城河之时,后方巨象身下钻出十多个身穿麻衣,发须皆白,脸上双手画着不明意义符文的老者。
随着卜噬人的施法完毕,卜噬人分成三组。其中,浑身散发着土黄色光芒的卜噬人猛然拍击地面,一道道土黄色光芒从其双手之中发出,顺着地面快速向着河道射去,河床极速隆起,河水向着周边蔓延开来;
另一部分卜噬人一致的将手中能量扔向远处河道,一团团白色的光芒在接触水面的瞬间炸开,水面快速结冰,不再蔓延。
最后一众卜噬人双手不断挥舞,一团团墨绿色光团撞在城墙上,犹如粘液一般散开,城墙犹如在一瞬间经历了百年时光一般,光芒消散暗淡直至无光,部分墙面甚至坑坑洼洼,兽群踩着冰面顺着城墙攻来。
“卜筮人?”
在看到这些人的动作之时,刚刚反应过来的熊彻急忙指着一众卜噬人大喊道:“神弓师,快射杀他们!”
神弓师一众弓手闻言,连忙调转方向,将长弓拉直满月向着卜噬人射去。
而对面一众卜筮人在施法完成之后,便急忙躲入巨象身下,城墙上射来的无数箭矢尽皆被巨象挡住。
“呜~”
浑身插满箭矢的巨象,双目通红,仰天发出无声的怒吼,但在号角声的命令下,缓慢的向着后方撤退。
而其中一只巨象由于伤势过重,吃痛发狂,不听号角命令,向着城墙冲去。身下无处躲避的十余卜噬人瞬间被箭矢射成了筛子。其余卜噬人除部分反应迟钝被射杀之外,再无伤亡,几乎无损地在巨象的保护之下转身撤离。
“所有祭祀全力修复城墙。神弓师自由射击。其余人等,放檑木、狼牙拍。”
熊彻愤怒的望着撤离的卜噬人,无奈的向着两侧众人命令道。
“嗷~嗷呜…”
随着无数冒着火光的檑木和狼牙拍的落下,攀爬城墙的无数狼群被顺着城墙砸下,粉身碎骨,哀嚎之声不断响起。在第一波攻势无果之后,银甲狼群进攻的步伐明显变缓,夺在城下不再攀爬。但很快紧跟其后的凶兽再次冲锋,城墙在众多蛮牛、巨型野猪以及发狂巨象的撞击下频频振动。而城墙上不断有檑木、狼牙拍落下,神弓师众人亦调转方向,不断对着城墙之下强射,大战进入了焦灼化……
北侧城墙。
在卜噬人退去之后,真正的大战正式开启。数以万记的箭矢一轮接一轮的射出,拦住了一波又一波异兽。受伤倒地的凶兽被紧跟着冲锋的同伴踩踏成肉泥,大地很快被染成了红色。
随着异兽的不断进攻,檑木、狼牙拍等守城器具逐渐用光。十数丈的城墙下堆满一具具异兽尸体,城门险些破碎,众多异兽踩着由尸体组成的斜坡向着城墙爬去。
“呸,这山里的野兽异兽全都赶来了吧,兽部还真下血本啊!”
红樾在刺死一头冲上城头的异兽金鳞虎,丢掉手中长弓,摘掉背上空荡荡的剑壶,手持长矛,一跃而起,一矛重重刺下,再次击杀一头快要爬到城头的凶兽黑虎。随后吐出溅入口中的鲜血,早已不复先前的高冷气质,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嘶吼道:“神弓师点射支援,重甲师守住城墙,祭祀祝福,其他人随我结阵冲杀。
“杀!”
众多将士不再一味防守,跟着跃出城墙,祭祀不断释放出红色光芒,将红樾与众将士链接在一起,一道红色巨大的箭头,从城墙上快速向着兽潮方向冲去,犹如滔滔江水一般将尸山上的凶兽清扫一空。
一声鹰啼传来,北侧山头上的兽部人员亦如离弦之箭向着出城的楚军奔来。最前方头领面带不屑,一手持长戟,一手控制巨鹰,浑身肌肉炸起,骑着巨鹰如闪电般飞至。两只巨大的“箭头”交汇的瞬间,头领挥舞泛着冷冽黑芒的长戟,向红樾重重挥下。
“当~”
戟刃与矛尖相撞,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刺耳的撞击声响彻战场。
红樾连连后退,脚下留下一个个如深坑般的脚印。撞击产生的冲击波使身边兽部和楚军振飞,周边兽部及楚军纷纷远离,军阵瞬间被破。
而首领亦是被冲击力震的骑着巨鸟冲天而起,纵向盘旋了一圈之后,再次停在红樾面前不远处。
兽部头领满脸欣赏的看着红樾:“大宗兽部丙军军将姬蛮,小家伙儿,报上名来,能抗住我全力一击,虽有军阵加持,但依然值得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哼!荆楚红樾。”
化解掉冲击余波的红樾,抹掉鼻孔耳朵中震出的鲜血,冷冷的冲对面说完便主动向着姬蛮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