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华沙。
一栋满目疮痍的居民楼里,德国士兵驱赶着那些仅存的入户,让他们搬离这里。
一个孩子瘦骨嶙峋,能看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而他的父母则比他更为严重,整个人都已经瘦到脱相,脸颊凹陷,眼眶同样凹陷,他们走在台阶上摔倒了好几次,但至少他们还活着,因为楼道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全都是尸体。
华沙的波兰人,尤其是犹太裔的波兰人,正在经历着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光,在这里,就算是一名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也会被纳粹士兵当成靶子来练习射击。
到处都是被拆散的家庭,到处都是散发着腐臭的尸体,萨拉看着那些孩子痛苦叫喊着“爸爸,妈妈,别离开我”的场景,内心的某样东西似乎被触碰到。
“让这些孩子跟在他们父母身边。”
身穿盖世太保制服的萨拉怒斥着几名士兵,那些士兵急忙停下手上事,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纳粹军礼,紧接着让那孩子重新投入到父母的怀抱里,和他们一起到集中营去受折磨。
迪玛利亚拽了拽萨拉的衣袖,向她使了个眼色,后者知道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坐进汽车里。
“萨拉,你不要忘了我们这次的任务,我们是为了拔除龙行商会在这里埋下的暗桩,以及那个有可能潜伏在德军高层的间谍,你答应过元首的,要不我们没法向他交代。”
萨拉嗤笑一声,瞥了迪玛利亚一眼道:“怎么,你也被他洗脑了?还叫他元首?那个人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他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现在德国的军队已经横扫欧洲没有敌手,可他为什么还不对新大陆联邦政府动手?
他甚至都没有发一封电报的勇气,我们的仇人,那个布鲁斯周仍然在新大陆吃香喝辣,就算德军在欧洲再得势,对于我们而言又有什么意义?或者说迪马利亚,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初衷。”
迪马利亚眼神有些闪烁,不敢和萨拉对视,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只知道纳粹现在势力很大,仅凭我们两个,或者说我们手里那点人根本没法制衡他,他已经膨胀到我们无法控制。
你难道没有发现?元首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苏联!你让他直接跨越大洋去进攻新大陆根本就不现实,没有一个将军会赞成这个提议的,他们甚至会认为元首疯掉了,这会动摇他的统治地位!”
“动摇他的统治地位?迪玛利亚,你现在真像一个忠心耿耿的狗!你别忘了我姐姐是怎么死的,我们当初逃到德国是拜谁所赐?发下过怎样的誓言?我知道,你口中的元首对你很是重用。
但你有没有发现,他是在刻意分离我们两个人,想要将你拉到他那边去,继而吞并我们的企业,或者说他已经在这么做了毕竟他手上有人有枪,可以为所欲为,但不要忘了迪马利亚,我也不是完全信任他,我们也留着后手。”
迪马利亚身子一震,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小声说道:“不要被人听见!”
萨拉冷哼一声说:“我用的是墨西哥语,这些古板的德国人怎么可能听得懂?迪马利亚,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别忘了自己是站在哪边的,你不是德国人,也不是日耳曼人,他现在看中你只是因为你手里还有权利,还有企业,还有需要制衡的目标,而他一旦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将会毫不犹豫的一脚将你踹开,或者说把你踹开都是最好的结局,我有理由怀疑他会直接赏你一颗子弹。”
“元首不会那么做的,他答应过我会让我做总督!”
迪马利亚不小心把自己的小秘密说了出来,顿时有些尴尬,只能将视线转移到车窗外的街道上。
萨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非常认真的说:“迪马利亚,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应该能分清谁是真心为你着想,谁只是暂时利用你,不要被一句毫无诚意的空头支票牵着鼻子走。
与其相信他会让你当上什么总督,倒不如拿着我们的钱,带着我们的人回墨西哥去当土皇帝,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要干掉那个布鲁斯周!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已经梦到好几次姐姐,她在梦里就站在我的面前,脖颈不断流出鲜血,整张脸白的吓人,伸出手说自己好痛苦,让我救救她
可杀死她的凶手却至今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龙行商会,布鲁斯周,还有那个该死的王连浩!我得到消息,他已经跑到了华夏大陆,希望在我们亲手结束他生命之前,能够命大一直活下去。”
迪玛利亚语气有些不自然,他变换了一下坐姿道:“嗯,我了解的萨拉,其实我也经常梦到佩拉你的姐姐只是你不觉得现在的局势已经脱离我们的掌控了吗?是,我知道你在私下里供养着一支部队,可那些和纳粹的军队比起来根本不堪一击,更重要的是我们手里没有坦克也没有飞机,现在已经不是混黑帮那么简单了,是战争,需要一整个国家都投入其中才能打赢的战争!”
“我当然明白,这也就是我现在还没有和那家伙翻脸的原因,迪马利亚,我需要你将我们的自己人安插进德军中,锻炼他们,让他们学到真本事,至于坦克和飞机,我们只要有钱就能够买得到。
记不记得英法联军在敦刻尔克撤退后遗留下来了很多武器装备?其中有一些都被接手那里的军官私下倒卖掉了,我计划从他手里分批购买一些,那样我们就有了现成的装甲车,飞机,步枪和大炮,足够装备我们的一整个部队。
或许它在整个战场上并不起眼,但别忘了对方只是一个民间商会,日本人现在和德国是盟友,我想要找机会跟他们接触一下,我们提供一些资助,王连浩那个家伙即便活着,也要让他活在痛苦和绝望当中!”
迪玛利亚道:“这个没问题,我可以联系到日军的高层,他们有专门和德国对接的军官,我听说他们的武器装备与我们这边差距还是比较大的,如果我们能资助他们一批枪械弹药,让他们帮我们抓到王连浩应该不是难事。”
“你说的跟我想的一样,迪马利亚,把你的心思放在正事上,在阿道夫那边你只需要虚以尾蛇应付应付就行了,不用把他的每句话都当做圣旨,还有,我们必须要有计划的将资金输送到海外,带回墨西哥,以做最坏的打算”
“我明白了萨拉,我知道该怎么做。”
萨拉和迪玛利亚四目相对,忽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缓缓靠在了迪玛利亚怀里,将脑袋埋了下去。
前方开车的司机瞥了一眼倒后镜,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但这两位可都是他的长官,他深知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也绝对不能说,开好自己的车就行了。
汽车所过之处,道路两旁,很多犹太人排成一排,被纳粹士兵挨个枪毙屠杀,但汽车里的两人却在计划着一场更加可怕的阴谋,针对龙行商会,针对周予和王连浩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