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和我们,哪里不一样……?”
夏菱歌声音清浅却又带些沙哑,那栋泛金阁装饰得富丽堂皇,或许是白日的缘故,没有点灯,也没有什么人进出往来,但即便如此仍旧有几个穿着艳丽薄纱的姑娘挥舞着绢帕拉拢着人。
她们笑得很随散,甚至可以说成是漫不经心,就好似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所以拥有或失去都无所谓的样子,骨头里的薄凉与悲哀。
船家听夏菱歌的低喃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哪里说错了话,花楼女子卑贱本就生来与他们不一样,但他却觉得此话说出来可能会使得夏菱歌不喜,却不明白究竟哪里不喜……
夏菱歌不和船家争辩什么,也无力能争辩出什么。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放到船家手里,踏到岸上抬起眸静静看着‘泛金阁’的金字招牌,门口稀稀疏疏的没什么人,但她没有即刻走进去,而是找了家衣衫店铺,换了身男装。
她头发全部扎起来,衣衫稍宽刚好能掩盖全身,将头戴的,身穿的一些首饰都当掉换了钱。
来这种地方,钱多些总没有坏处。
夏菱歌重新走进泛金阁,那些慵懒摇晃团扇的姑娘们瞧见她眼睛即刻亮了,能吸引她们的公子哥,第一是身世财气,第二便是容貌气质。
夏菱歌的穿着不像什么豪门贵族,但当她不再收敛气息,那种天然的清冷气息便展露无余,她刚一靠近阁楼,就有几位女子扭着细腰走过来拉住她:“公子瞧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呀。”
夏菱歌淡淡一笑,也不扭捏:“确实第一次,还要请姑娘给我引个路。”
那轻纱女子似没想到夏菱歌能朝她说出个‘请’字,呆愣好半晌才缓过神情来,“公子说的哪里话,能为公子引路是奴家的福分。”
轻纱女子带着她便往阁内走。
楼阁宽大,圆形的展示台被鲜花和绸缎簇拥包围着,艳丽的颜色很是张扬,上下加起来总共为四层,此时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斜靠圆柱旁百无聊赖的攀谈。
“公子,您是想预定个座位,还是……楼上的雅间?”轻纱女子试探的询问。
夏菱歌即刻明白她的意思,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放到她手里,轻纱女子抬手接过,弯弯的眉眼变得更亮,她将碎银揣进怀里,挽着夏菱歌的手臂更亲昵热情,“奴家带公子上二楼雅阁吧,正好有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就专门留给公子……诶???公子!”
轻纱女子挽着夏菱歌走上二楼,刚要转过弯角时,夏菱歌却不露痕迹的避开她的手,继续朝三楼上走。轻纱女子的神色变得愕然,她跟在夏菱歌身后似要阻拦:“公子,你不能再往上了,上面……”
都是群达官显贵,你惹不起的……
夏菱歌明白她的话,但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要走到第四层的时候,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摇头晃脑的从间雅阁里走出来,拍着脑袋似刚酒醒的模样,他睁了睁有些迷糊的眼睛,瞧见对面缓步走来的夏菱歌,突然咧开了嘴:“嘿,哪里来的小美人,给爷亲一个!”
“爷!”
轻纱女子赶忙上前阻挡住:“这位是来玩的客人,不是楼里的姑……啊!”
大腹男人一把将她挥开:“滚开!什么客人不客人,这世上还没有爷不能玩的!”
他睁开些眼皮子凑近夏菱歌,“原来是个男的,不过没关系,瞧你这么俊俏的份儿上,大爷也不是不能宠宠你。”
大腹男人伸出手就要抹夏菱歌的脸,夏菱歌一把将他的手腕握住,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个清雅的笑,她很清楚原主样貌的优势在哪里,只要找好角度,惊艳一下还是可以的。
大腹男人就被她惊艳了。
<div class="contentadv"> 夏菱歌握着他的手腕一步步朝后倒退,大腹男人也跟随她的脚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嘴里时而说些下流的话。
夏菱歌听着却恍若未闻,她临近楼梯过道,那旁边有架用来装饰的花盆,她不露声色地拿起花盆照着大腹男人的额头就是一砸。
‘砰’!
声音清脆极了。
大腹男人沉浸美人香里,就突然感觉额头一痛,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直接昏沉过去。
夏菱歌依旧扬着清雅的笑,但配上她脚底下昏死过去的男人,那抹醉人的笑便突然变得阴冷森然。
她的视线落到轻纱女子身上,轻纱女子突然一惊,脚下不自觉倒退几步。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老鸨从四楼疾步走下来,瞧见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
轻纱女子张张嘴却不知怎样开口。
夏菱歌干脆将话头接过来:“这人调戏我,被我砸晕了。”
老鸨瞧一瞧地上躺着的大腹男人,猛地抬起眸怒视夏菱歌:“小兔崽子你知道他是谁么你!打伤官家的人给你八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所以现在,你可以照我说的做。”夏菱歌朝前踏一步“现在将他搬回原先的房间,将房里的一切事物都摆回他没清醒前的样子,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楼里的姑娘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大清早发生过什么事儿。”
老鸨听得一愣,随后恶狠狠道:“咋的,让老娘帮你擦屁股,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夏菱歌继续道:“我也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你完全可以不听,不过官家的人在泛金阁遇袭,不光是我,你们楼里的人恐怕也很难摘脱干净吧?”
老鸨嗓音一哽,认真打量她一番,随后招招手叫来几个人照着她的话去做。
“你跟我来。”
夏菱歌抬步跟在老鸨身后,和她上来四层,迈进一间宽大而又华丽的屋里,老鸨倏然坐到圆椅上猛拍一下桌面。
‘砰’的一声,声音极大。
夏菱歌身后的门被倏然关上,有好几个大汉挡住门口,防止她逃脱的架势。
老鸨整理下戴着的头花,冷笑一声:“老身我真是很久没见到胆子这么大的丫头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