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的肺都要炸掉了,大口的呼吸着,每呼吸一口都火辣辣的,已经榨干了所有的力气,撑着身体才能勉强的不软倒。
然后却发现这会儿两人依然还在第三层,这才跑到楼道,回头看了看,那五色的粘液还在后面,依然如同之前那般在不远处蠕动翻滚着。
好像是有一道线将之绑在自己身后,又仿佛是整个世界好像发生了错乱,空间变得混乱颠倒。
那五色的粘液虽然无比的浓稠,流淌的非常的慢,但是却代表了整个世界,无论他们跑的有多快,那五色的粘液永远的跟在他们的后面不远处,慢慢的朝着这边吞噬着。
慢慢的淹没而来,一点点的侵染着空间,侵染着这个世界。
两人顺着楼梯继续的往上跑,跑到地下尸库的第2层,身后那粘液便吞到2层。
两人绝望,不由得在此停下。
实在是跑不动了,同时也不想再将这鬼东西扩散下去。
两人躲入第2层,阳木也是这会儿知道了地下尸库2层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比三层好一点的还没有真正建设完成的半成品尸库。
奇怪的是这个半成品尸库里面放满了尸体,男女老少,哪种身份的人都有,更加奇怪的是这些尸体同样没有泡在福尔马林里面,每具尸体都穿着衣服,就如同那具尸体一样,被放在一个个担架上面。
阳木认识这些尸体身上衣服的风格,以及一些穿着制服的政府雇员的衣服的风格,是柬寨埔那边的。
他想问‘田越’这又是怎么回事?之前那又是怎么回事?但都这会儿,问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身后的那些粘液依然不紧不慢但却无法摆脱的朝着这边吞进。
阳木看着五色粘液将那些柬寨埔的尸体覆盖,然后从双眼双耳等身体的窍穴灌入那些人,那些尸体之内。
再然后发现,那些尸体竟然活了过来,好像重新获得了生命,摇摇晃晃的,以一种不协调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动作,从地上站起来,好像是被某个未知的存在占据了身体。
然后连同着那些五色粘液一起,继续朝着两人而来。
阳木感觉这个世界疯了。
是的,这个世界疯了。
怎么忽然就变成这个他不认识的样子,或者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阳木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地,想着自己是否也会如此下场,变成被五色灌入体内的古怪的人偶。
‘田越’那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却能够听出着急的声音传来,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才能将这污染摆脱?
“这会儿‘原神’所残余的真实力量已经彻底爆发,估计要形成一个污染源,我们现在看样子已经被污染了,已经被融合了,现在该怎么离开?”
阳木闻言看着他:“你问我怎么摆脱?我还想问你什么叫污染?什么叫融合?什么叫做‘原神’?什么叫做污染源?什么又叫做摆脱?”
‘田越’微微一僵,“这…‘原神’的真实力量自然会朝着周围空间,朝着现实世界侵蚀,一些异物都将被融合,直到爆发停止,重新变的稳定。
“这便是我让你帮忙将源头转移下来的原因,上面影响太大。
“同时这也是能够脱离的关键。
“正常来说被‘原神’容纳是没有办法能够离开的,但你是不同的,你之前接近源头却一点不受影响。y
“这说明母体还有着意识,或者说还有着影响。”
阳木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只觉得脆弱,只觉得恐惧。
‘田越’继续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记住一句话,要回来,一定要回来,记住,不能放弃,一定要回来…这是唯一的机会…一定要回来…”
两人说着被那好像拥有生命一般的五色粘液逼到墙角,蜷缩在角落,再也没有办法躲避,挣扎着却无法阻挡,任由那五色的粘液将自身淹没,侵染,如同对那些尸体一样,从眼睛、鼻子、耳朵…从身体的各个窍孔之中钻入,将身体彻底占据。
阳木感觉灵魂穿越了无数的时空,看见了宇宙的诞生与消亡,看见了星河被孕育而出,看见了整个世界充斥着五色的光。
看见了古怪而又残破的,由五色铸造而成的城市,被雾气笼罩着,行走在城市之间的狰狞的神明。
最终整个世界又变成了地下尸库,与之前所见到的现实相比,好像经过漫长的时间变得腐朽,墙壁上流淌着五色的脓液,抽象又古怪,扭曲的不真实,好像是噩梦中的场景。
就在这似梦似醒之间,忽然又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不久前被他送来医院,发现怀孕了的女人。
只见她被五色的光包裹着,簇拥着,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死人所穿着的宽大衣服,腹部下半身沾染着五色的粘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面前。
没有任何表情的,木然的,好像木偶石头一样的样子盯着自己。
阳木原本惶恐的,惊悚的精神不由得因此而平静了下来。
好像是受到了某种感染一样。
只觉得整个世界,或者说是自己的精神忽然变得安宁,忽然变得无比的宁静,那种感觉无比的舒服,让人忍不住沉醉,让他忘了一切的烦恼,一切的恐惧哀愁,一切的鸡零狗碎。
就仿佛回到了母体,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安然的入睡着。
阳木心里有一种渴望,想要这样直到永远,想要就此而留下。
但又感觉到要是这样就永远的失去了自己,永远的回不到现实。
可是那又如何?
所谓自己又是什么?本来就是虚妄,本来就没有又何谈失去?
一切众生,一切存在本来都属于永恒的宁静,这是众生的存在本身,因此而生,因此而灭,或起或落,一切都属于‘原神’。
阳木的脸色逐渐变的木然,变得死寂、平静,变的好像人偶一样,变的如同那个女人。
接着不受控制的朝着她走去。
就在这时,就在这精神逐渐沉寂的时候,阳木忽然又想到了那个‘田越’在最后说的话,不能放弃,一定要回去,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回去…